“夫人唤我？”外面的声音再度柔和。
    黄夫人温声询问：“玉儿，是何人害了你？”
    玉儿的声音依旧：“自然是夫人。”
    她皱起眉头，道：“我几时害了你？”
    “若不是夫人将我带入黄府，我怎么会死？”
    黄夫人闻言呵斥道：“玉儿，是你求着我选你，你忘了当初说过的话？我若不将你带入黄府，你现今就是一个千人枕的青楼妓女。”
    “那也好过去死。”
    玉儿的声音变得狰狞起来：“是我逼着夫人选我的吗？你既然选了我，为什么不保护好我？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为什么要让我去当一个老男人的妾？”
    果然，这鬼已经失去了理智。
    陶紫毫不意外，道：“黄夫人，不必再与她多谈，她已经不是人了。”
    黄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可惜了，我当初是真的很喜欢她。”
    “夫人，你开不开门？”
    黄夫人缓声答道：“玉儿，我不敢开。”
    唰的一声，屋内的烛火灭了，门外阴风大作。
    陶紫手中的匕首立时出鞘，上面粗糙的覆盖了一层灵气，她神色郑重起来。
    这鬼的实力远远超乎她的想象，哪怕是双鬼，也不该在短短一个多月里面强悍至此。
    砰！
    门被风吹开，上面贴的符咒也碎裂掉落。
    一道诡异的身影冲她袭来，匕首上的灵气随之击出，恶鬼动作迟缓了一瞬。
    陶紫也借着这一机会迎了上去，将恶鬼步步逼退。
    与此同时，体内的灵力也宛若潮落般消失。
    果然，体修的灵气太少太弱。
    她手中多出了一张符纸，在下次进攻中，陶紫将符纸贴到了恶鬼身上。
    顿时，恶鬼显出了实体，趁这个机会，她将失了灵气的匕首插到恶鬼脖中，勉强将恶鬼钉在屏上。
    她后退几步，重新护在黄夫人身前。
    烛火不点自燃，屋内重回光明。
    陶紫站在那里看着恶鬼，丝毫没有放松下来。
    在她原本的预计中，在恶鬼有实体后，她本该能杀了它，可现在这鬼的实力远超她的估计，贸然动手，只会给它重回虚体的机会。
    黄夫人低声询问：“怎么了？”
    她凝重道：“这鬼的实力不对劲，似乎是修了什么秘法。”
    身后的人轻咳了起来，待止住咳嗽后，她用陈述的语气道：“玉儿，你开了那箱子。”
    听着这话，陶紫起了疑惑，恶鬼大笑起来，道：“还得多谢夫人，不然我怎么能这么顺利的化鬼？”
    黄夫人苦笑着开口：“故人有所托，我不敢轻易死去。但凡人的寿命总归有限，我又没有修仙的天赋，只得选择成鬼。”
    她愕然的回头看着黄夫人。
    她靠在床上，道：“我寻了一秘籍，可以保证死后有一半的几率化鬼，并且保留生前的记忆。我原想着靠这份秘籍等到故人前来，没成想，先被玉儿学了去。”
    陶紫多少有些生气，反问道：“你不知道强行成鬼的后果吗？”
    “知道，不入轮回、灰飞烟灭又或是入畜生道。但那是死后的事情，我素来只看眼前。”
    她想斥责她，但又开不了口，这到底是为了她。
    恶鬼还是在那里笑着：“成恶鬼多好啊，可以杀死当死之人。”
    黄夫人问了一句：“我也当死？”
    “当然。”
    她轻轻说了一句：“幸好我没成鬼，若不然，怕是会忘了本心。”
    陶紫则看向那鬼，道：“那十三年前的小妾不该死吗？”
    恶鬼神色茫然了一下，才道：“那就是一个杀气满身之人，我哪里动得了她，不过没关系，动你们也是一样的。”
    黄夫人诧异开口：“那人的罪孽竟到了恶鬼也不敢近身的地步？”
    恶鬼闷不做声，陶紫警觉起来。
    嘶的一声，符咒落到了地上，恶鬼的身影重新变得透明，匕首随之掉落。
    陶紫搜刮着体内最后的灵气，也不顾灵脉若隐若现的疼痛，疯狂吸收外界灵气，准备最后再博一次。
    恶鬼阴恻恻的笑开了，冲她袭了过来。
    陶紫用灵气将恶鬼轰到墙角边，恶鬼才欲再来，忽然就有人闯了进来——是大小姐，她手里还拉着一个人——陈娘子，也就是十三年前的那个小妾，身后还跟着韩越善和兮静一群人。
    大小姐被屋内的景象吓了一跳，而后着急的看向床上，发现黄夫人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将陈娘子留在门边，自己一个人冲了过来：“母亲，你还好吗？”
    黄夫人轻声询问：“小倾，这是怎么回事？”
    “我今夜有些睡不着，想来找母亲，却怎么也找不着院子。想起那些鬼魅传说，就有些担心，急忙去找韩公子。韩公子随我过来后，道：‘此事跟十三年前的小妾有关，让她过来，或许可以吸引恶鬼的注意’，小倾就把她带了过来，路上碰见了兮静姑娘。”
    她说起陈娘子的时候，神色很冷淡。
    此时，花僧已经跟恶鬼缠斗起来，还有闲心回道：“韩公子也算是误打误撞做对了事情。这妇人阴气过重，的确可以破了这恶鬼的障眼法。”
    黄夫人摸了摸小倾的鬓角，道：“小倾有心了。”
    “这是小倾应当做的。”
    门边的陈娘子艰难的远离恶鬼，看着这母女情深的一幕，开口道：“黄世倾，我才是你母亲。那是你的仇人，杀了你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们。”
    黄世倾将头埋入黄夫人怀中，没有搭理她。
    陈娘子继续道：“小倾，娘亲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你，你怎么可以这般对娘亲？”
    她忍无可忍，转头看向自己的生母，道：“我只有一个母亲，你一个妾，一个居心叵测的妾，哪来的资格当我黄世倾的娘亲！”
    韩越善坐在椅子上，一边看花僧战斗，一边听这边的对话，差点就想给小姑娘拍掌叫好。
    正好，花僧在这时困住了恶鬼，也腾出身看来。
    陈娘子哭了起来，道：“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可以……”
    “闭嘴！”一向好脾气的黄世倾怒了，“你当我不知道吗？当时在知道我是个女孩时，你可是想掐死我，来个偷龙转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