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讨论的楚裕舟正苦恼不已。
    他握着汤霓的双肩晃了晃，覆到她耳畔一遍遍道：“汤霓，你把衣服脱了再睡。”
    几番重复，汤霓徐徐睁开眼眸。
    她对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一双圆眼蒙着薄雾，迷离中透着令人怜惜的意味。
    “老板。”她扬起唇角笑，呵出的气息洒在他肌肤上：“好巧啊, 我又遇到你了。”
    楚裕舟被她的笑颜晃花了眼。
    他错开她投来的视线，稳住心神：“你这酒量真该练练了。”
    “我没喝酒啊。”
    “嗯你没喝。”他不跟喝醉的人争论：“赶紧把衣服脱了，这样睡要感冒。”
    汤霓反应迟钝的消化这句话。
    她下意识在领口摸了摸，没找到拉链的踪迹，才后知后觉的移到毛衣衣摆。
    料想到她接下来的动作，楚裕舟背过身盯着窗外的雪影，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悉悉簌簌的声响随后停歇。
    只穿一套黑色保暖衣的汤霓，呆坐在床边望着他的背影，迟迟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率先开口：“好了么？”
    “好了。”
    “那你盖上被子躺好。”楚裕舟在三五分钟后转身, 敛眸看向缩在被窝里的人。
    他难得耐心一次：“现在闭眼。”
    “闭上然后呢？”
    “数羊，能数多少数多少。”
    汤霓默默在心里数。
    她数到二十九困意席卷而来，不过几个呼吸的瞬间，就被温暖的环境催促入眠。
    确定她睡着了，楚裕舟随即下楼。
    他点燃叼在嘴里的烟，握着骰盅跟他们玩游戏，渐渐忘记那一瞬间的心悸。
    *
    霖城的天气在周一回温。
    顾权在盛衡签完合同，乘坐电梯下至大厅时，恰巧看见一道百般熟悉的背影。
    他三两步追上去：“姣姣。”
    林姣止住脚步回头。
    她抬起眼帘，温煦的阳光铺洒在她侧颜上，睫羽颤动时下眼睑落下一片细碎的光。
    “好巧。”她微扬唇角。
    顾权注视着她的眼眸，也笑了。
    他跟着她挪步到大厅外，避免挡着其他员工：“我来盛衡签合同，你呢？”
    “我在这工作。”
    “做策划吗？感觉怎么样？”
    “跟想象中没差别。”林姣拢了拢羽绒服的衣领：“你在顾氏还顺利么？”
    顾权舒出一口气：“嗯。”他摩挲着手中的文件夹：“其他都好，只是太累了。”
    “看得出来。”她没错过他眼底的红血丝, 嗓音淡淡：“你可以适当休息一下。”
    “我会的。”
    或许是阳光甚好。
    或许是待在她身边很舒适。
    顾权眉眼中的疲惫好似消散许多。
    他感受着拂来的寒风, 下意识站到她右侧，挡住寒风留下缕缕阳光。
    “你要去哪儿？”
    “梧桐街, 伊澜在等我吃饭。”
    再往前几百米就到梧桐街了。
    他伴她走完一段路，与来往的行人擦肩而过，最终停在醒目的蓝色路标下。
    “姣姣。”他低下头，轮廓被阳光柔和：“你多吃点儿，我先回公司了。”
    “好。”她没有说再见。
    林姣在他的注视下走进米线店。
    她坐在裴伊澜对面，跟她说清迟来的原因，神情不曾有丝毫波动。
    乍然听见顾权的名字，裴伊澜没像以前那样骂他，只想起一件与他朋友相关的事。
    “朱杏给你发微信没？”朱杏跟她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前关系还不错。
    “发了。”
    “你知道她的订婚对象是谁吗？”
    林姣摇摇头：“她没跟我说。”
    “你绝对想不到。”裴伊澜从朋友圈找出一张照片：“她居然跟钱永骏凑一起了。”
    “联姻吗？”
    “好像是自由恋爱。”
    林姣只有一瞬的诧异：“挺好。”她不了解他们的感情，只关心送礼物的事。
    她们让珠宝店的员工发几款新品到微信上，趁有空一人挑一样。
    “你要带小叔吗？”裴伊澜挽着她的胳膊，推开店铺的玻璃门。
    “我得问问，你带吗？”
    “带不了。”她揉了揉肚子：“他上午接到通知，周四要进组了。”
    “这次拍的什么类型？”
    “仙侠。”
    林姣对吊威亚很感兴趣。
    她和裴伊澜约好探班的时间，再摁下到达顶楼的电梯，跟裴贽说一下订婚宴的事。
    “周五不行。”裴贽屈起指尖点两下烟杆，又用薄唇含着烟头：“我有一个饭局。”
    “多久结束？”
    “可能八九点？”烟雾弥漫时，他眯起狭长的眸：“结束我来接你。”
    林姣往他怀里靠：“好。”她抠弄他的袖扣：“他们才交往三个多月就要订婚了。”
    “很正常，三天闪婚的都有。”
    “你身边有闪婚的例子吗？”
    “有两个。”裴贽掐灭烟头, 唇边溢出最后一缕烟雾：“不过，他们是家族联姻。”
    “联姻又不算。”
    “那你身边有么？”
    “没有。”林姣话题一转：“伊澜跟我说，他们今年要结婚。”
    “江烨都求婚了？”
    “还在筹备。”她不经意道：“但他过年前就把戒指准备好了。”
    “动作挺快。”
    “嗯，我六月份要满二十五了。”
    她的话题从订婚跳到年龄，裴贽总算品出一丝‘不对劲’的意味。
    他挑着眉：“你想过生日？”
    “有点儿。”林姣一不小心抠掉他的袖扣，悄悄藏在手心：“二十五岁算成熟了。”
    “知道了。”
    他的雷达接收到暗示了。
    裴贽勾起她的无名指，不疾不徐拿走那颗袖扣，俯身低喃：“你想要的我都给。”
    温热的吻落在额间，林姣迎上那道炽热的视线，眸底涌现笑意。
    她浅啄那张唇：“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