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姣收回迈出的那只脚。
    或是想做点什么来表达感谢，她盯上果盘里的石榴，极有耐心地给他剥了一盘。
    打扫完厨房的裴贽，一出来就见她献宝似得端起水晶盘。
    他挑了挑眉：“给我剥的？”
    “对啊。”林姣等他坐下，又把垃圾桶往他脚边一放：“你先吃，不够我再给你剥。”
    “够了。”裴贽舍不得她再动手。
    他捻起一颗石榴放入嘴里，弥漫在口腔的甜味仿佛蔓延到心腔，让他愉悦至极。
    见他扬起唇角，光顾着剥还没来得及品尝的林姣，捻起一颗放在舌尖轻抿了两下。
    她吐掉石榴籽，眸光落在对面的电视上，饶有兴致：“这部古装剧不错，你看看。”
    “讲得什么？”
    “摄政王和相府庶女的故事。”
    裴贽集中注意力。
    他靠在柔软的抱枕上，与她一起沉浸在那个遥远的时代。
    等片尾曲响起，才发现时针在不知不觉中，指向十一：“我先走了，明早来接你。”
    “你要不就在这儿睡？等你回去洗完澡，估计都很晚了。”
    林姣着实在为他考虑。
    饶是知晓她没有其他意思，裴贽的心也跳动得厉害：“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林姣回卧室，找出他上次穿过的浴袍。
    她塞到他手里：“你先去洗。”
    “嗯。”裴贽摘下腕骨的表盘。
    他藏起快要涌出眼底的愉悦，再次迈进那间让他怀念的浴室。
    “等等。”林姣赶在他关门之前，匆匆跑去：“你把西装脱了，我帮你熨一下。”
    裴贽脱掉西装，有意无意地让她看清有几处褶皱的衬衣衣摆。
    他等了几秒……
    “衬衣也脱了。”林姣皱起双眉，抱着他的西装倚靠在墙边。
    裴贽的指尖覆上第一颗领扣。
    他慢条斯理地解到尾端，往后脱掉衬衣时，手臂及腹部的肌肉，清晰地展露出来。
    “好了。”递到眼前的衬衣，挡住林姣的视线，亦让她回过神来。
    她抬起眼帘，发现他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偷看，稍稍松了口气。
    裴贽憋着笑：“还有要脱的吗？”如果她想熨裤子，他肯定也配合。
    “没有。”
    “那我关门了？”
    “关吧。”林姣转头离开。
    她抛开存留在脑海中的画面，趁着他洗澡的时间把衣服熨好，顺便泡了两杯牛奶。
    “谢谢。”裴贽携着一身水汽出来，接过那杯牛奶，一仰而尽。
    “不客气。”林姣把吹风放在旁边。
    她迎着那股热气走进浴室，站在洗手台前洗漱一番：“小叔，充电器在抽屉里。”
    “电视机下面么？”
    “对。”
    裴贽把手机放到次卧充电。
    等浴室及客厅的灯光灭掉，他送她回到主卧：“明天几点叫你？”
    “八点。”
    林姣跟他道了一句‘晚安’。
    她踢开拖鞋，关掉床边的小夜灯，裹着被子逐渐熟睡过去。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场景在古城中，她穿着一件襦裙，坐在笔墨店内算帐。
    “姑娘。”身穿一袭月白色衣袍的俊美男子，执起一支毛笔走来。
    他坦然接受她的打量：“在下囊中羞涩，可否便宜些？”
    “若我说不呢？”
    “那……那便算了罢。”
    “公子且慢。”她绕过柜台，走到他身旁勾住他的衣角：“这支毛笔，我可以赠你。”
    “当真？”
    “自然，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跟着她上了二楼。
    见雅厢的门被她关上时，他露出疑惑的神情：“姑娘的条件是？”
    “你先褪去衣衫。”
    “为何？”
    她握住他的手腕，不给他丝毫反应之机，便拉开他系在腰间的细带。
    “姑娘不可！”他听着传入耳畔的步摇声，惊得步步后退。
    “有何不可？”
    她盯着他的腹部，覆上那片肌肤戳了两下：“你若反抗，这生意便做不成了。”
    “姑娘……”他抿直薄唇，背脊贴在冰冷的墙面上，一双狭长的眼眸染上层层红晕。
    “莫动。”
    她颇为享受地摁着他。
    就在那只手碰到他亵裤的边缘时，他一抖，挥落了旁边的花瓶。
    “啪——”
    一阵清脆的声响，如钟鼓般响荡在林姣耳边，让她瞬间清醒。
    她捂着心口，想起在梦中被她摸红了眼的裴贽，一张脸以肉眼可见地铺满绯色。
    太羞耻了……
    早知道她就不看那部古装剧了。
    “林姣？”正打算叫她起床的裴贽，在门外听见一阵‘咚咚’声，吓得连忙唤了几声。
    “我没事。”
    林姣收回锤床的手。
    她懊恼地拍了拍额间，坐在床边不断深呼吸，等脸颊的热意散尽，才开始穿衣服。
    “过来吃早餐。”裴贽等她洗漱后，把三明治端到饭桌上。
    林姣慢吞吞地走过去。
    她无意瞥了一眼他的腹部，耳尖又开始发烫，总有种心虚感。
    “不好吃么？”
    “没有啊。”
    “那你怎么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裴贽越看越觉得她不对劲。
    “我还没睡醒。”
    林姣只能用这种拙劣的借口。
    她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在填饱肚子后，同他一起下楼：“小叔，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
    裴贽给她系上副驾驶的安全带。
    他一脚踩下油门，仅花了十五分钟便把车开进盛衡的停车场。
    在迈进电梯前，他道：“中午好好休息，别到外面吃了。”
    林姣点点头：“嗯。”
    她想起待会儿要交的方案，也没功夫再回忆昨晚的梦，一到策划部就忙碌了起来。
    临近午时，吴修文那边出了结果。
    他拿着两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走到林姣和冯韵洁面前。
    “你们这次做的方案，为什么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
    周遭的空气安静下来。
    还没有前往食堂的同事，纷纷转过头来，看着她们的方向。
    林姣都懵了。
    她接过两份文件，盯着被他重点标注的地方，蹙眉问道：“冯韵洁，你什么意思？”
    冯韵洁心中一个咯噔。
    她跟坐边的王蕊对视一眼，见后者偏过头，只有泼脏水：“你用我的方案还问我？”
    林姣气笑了：“到底是谁盗了谁的方案，你心里没数吗？”
    “你别在这儿倒打一耙，我到盛衡工作多久了？哪需要盗你的方案？”
    “工龄再长又能怎么样？披着羊皮的小偷，就不是小偷了吗？”
    “你怎么说话呢？！”冯韵洁拍了一下桌面，双目通红的瞪着她，好似快哭出来了。
    部分同事见她委屈成这样，接连站出来帮腔：“没证据的话先别说，太伤人了。”
    “是啊，万一她没用呢？”
    “你们做的是同一个产品，也不排出有idea相同的可能性。”
    郑屹听不下去了：“idea再相同，也不可能达到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郑哥，你也在怀疑我吗？”冯韵洁眼泪汪汪的望向他，周身散发着悲伤的气息。
    郑屹没有回答。
    他一脸平静道：“林姣不可能用别人的方案来完成任务。”
    “你在偏袒她？”
    “我……”
    “没必要解释。”林姣打断他。
    她看着还在气头上的吴修文：“吴经理，这层楼的监控在哪查？”
    “查监控要上面同意才行。”
    “找哪一位？”
    “曲助理。”他抬起手腕，轻点了两下表盘：“现在是午休时间，恐怕还见不到他。”
    “我先上去看看。”林姣拿起手机，在一众注视下迅速离开。
    她走进助理室，见躺在沙发上的曲绍正在玩游戏，便问道：“曲哥，你玩什么呢？”
    “妈呀！”曲绍吓得心跳停了一拍，连攥着手机的力道都收紧了。
    他坐起来：“你走路怎么没声儿？”
    “你把音效开太大了。”
    “有吗？”
    “有。”林姣怀疑他的耳朵不好使。
    她往他身边一坐，聊了几句家常才提起刚才的事：“你帮我给监控室打声招呼？”
    “没问题。”曲绍翻开通讯录，思来想去还是帮她跑一趟比较好。
    他扣弄着熄屏键：“他们这会儿应该在食堂，我晚点再过去。”
    “那等上班时间再查吧。”
    “也行。”
    林姣起身：“曲哥，麻烦你了。”
    “不麻烦。”曲绍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提出建议：“你要不到老板那儿休息一下？”
    “嗯。”她正好不想浪费口舌跟冯韵洁争执，到他那儿也不错。
    林姣敲了两下总裁室的门。
    得到允准后，朝那张长桌的方向走了过去：“裴总，您吃饭了吗？”
    “还没。”
    “赏个脸一起吃？”
    “好。”裴贽低笑一声。
    他示意她到沙发坐，又打开手机里的外卖app：“你来点。”
    林姣没跟他客气。
    她先是筛选一下距离，确定配送时间不长，才接着看菜系：“泰式火锅怎么样？”
    “可以。”
    裴贽执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凝视着她的侧颜，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你这次上来，是给曲绍送文件么？”
    “不是，我让他帮忙查监控。”
    “丢东西了？”
    “差不多。”林姣把手机递过去，让他先付钱：“我做的方案被人盗了。”
    裴贽眯起双眸：“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