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我多久能出院？”兰瑛咬了一口曲绍买来的香蕉。
    “周六。”
    “那么久？”
    林姣抱着熟睡的薛璟，嗓音放轻了一些：“医生说怕你有并发症，必须留院观察。”
    兰瑛如果没有干呕的话，可能还认为这是小题大做，但这会儿只有听医生的话了。
    她扔掉香蕉皮：“那就观察吧。”
    “薛叔过来了吗？”
    “他昨天去临市了，我没告诉他。”
    “你打算瞒着他？”林姣掰开薛璟的拳头，解救出被他攥在掌心的头发。
    “嗯，他过来反而影响我休息。”
    兰瑛之所以到现在还能拥有一颗少女心，最大的功臣就是她的现任老公，薛泰耀。
    薛泰耀这个人，说是宠妻狂魔也不为过，舍不得她干活、见不得她受伤、听不得她委屈。
    像轻微脑震荡这么‘严重’的事，他知道了肯定得跳个八丈高，闹都得闹上好几天。
    “也是。”林姣一想到薛叔恨不得掀开屋顶的模样，头皮都发麻了。
    她抬起眼帘：“那我今晚把小璟带回去，明早再送他过来。”
    “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吗？”
    “没事，我起得早。”
    兰瑛拿她没办法，只好同意。
    她等薛璟醒来，一脸严肃地叮嘱了半晌，在得到他乖巧的保证后，才肯放他离开。
    薛璟一路上兴奋的不得了。
    他跪坐在后排座上，两只小肉手贴着车窗，频频往外看：“哥哥，你开得太慢了！”
    “这还慢？”曲绍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又开始忽悠道：“我都把油门踩到底了。”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你不是吗？”
    “我已经五岁了！”
    “有什么差别？不还是小孩嘛？”
    薛璟梗着脖子反驳：“我不是！”他盯着曲绍的侧脸，认真道：“老师都说我不是。”
    “老师为什么说你不是？”
    “因为我会乐于助人，从不欺负其他小朋友，还很听话……”
    曲绍被他一通自夸逗乐了。
    他配合地表扬了两句，根据脑海中的记忆，速度缓慢地开进明信，停在单元楼下。
    “林小姐，我明早来接你们。”
    蓦地听见这句话，林姣摸钥匙的动作一顿，拒绝道：“不用，我跟小璟打车就行。”
    “反正我要来接老板，顺路。”
    “太麻烦了，还是算……”了。
    “没事。”曲绍摆了摆手，笑道：“以后我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就别客气了。”
    林姣无奈应下：“那你路上小心。”她等薛璟跟他击掌后，打开车门，牵着他下车。
    “姐姐。”
    “嗯？”
    “我觉得哥哥人很好。”薛璟跟着她迈进电梯，绷着脸道：“只可惜，他不喜欢你。”
    “……”
    “不过没关系，等我见到爸爸后，让他给你找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林姣脑仁儿疼。
    她捏了捏薛璟的脸蛋儿：“你就那么想姐姐找男朋友吗？”
    薛璟点点脑袋：“我怕你孤单。”不等她感动，他又道：“电视里说，子然人很惨的！”
    “子然人是什么？”
    “孤独终老的人啊。”
    林姣这下听懂了。
    她拦住自动关闭的电梯门，带他往前的步伐加快了些：“那个字念孑，孑然一身。”
    薛璟跟着她念了一遍。
    他的视线跟随那只拿钥匙的手，又回到最初的话题：“姐姐，我不想你做孑然人。”
    “嗯，不会的。”
    林姣怕他穿不合脚的拖鞋会摔倒，便打开某团选了一双：“小璟，你想吃零食吗？”
    “想！”
    “那你自己挑。”
    薛璟捧着手机端坐在沙发上，当瞥见糖果那一栏时，抿嘴道：“姐姐，我想吃糖。”
    “不行。”
    “只吃一颗也不行吗？”
    林姣对上那双可怜巴巴的圆眸，瞬间就心软了：“那你买一颗棒棒糖，只能一颗。”
    “谢谢姐姐！”
    “没事。”她束起一头长发：“你挑好了就看会儿电视，我进去洗个澡，很快出来。”
    薛璟脆生生地应。
    他挑了几样最爱的零食准备下单，刚进入付款页面，一条微信便弹了出来。
    [到家了么？]
    薛璟不认识他的名字，但能看懂这条信息表达的意思。
    他以为对方是曲绍，便摁住语音键：“到啦，姐姐在洗澡。”
    陡然听见一道童声的裴贽微愣。
    他想起下午收到的照片，嗓音温和地与他交流：“你们吃晚餐了吗？”
    “吃了。”薛璟答完才发现不对。
    他重放了一遍那条语音，好奇地盯着屏幕：“你是谁啊？”
    “我叫裴贽，你姐姐的朋友。”
    “男朋友吗？”
    “……”他倒是想。
    裴贽轻咳一声：“不是。”
    他等了片刻，没等到薛璟的回复，正想问问情况就接到了他发来的视频邀请。
    两道视线隔着屏幕交汇时，薛璟那双圆眸都瞪大了不少。
    他盘着两只腿往旁边挪了挪，一开口就夸他：“哥哥，你长得比电视上的人好看！”
    裴贽勾唇：“你也好看。”
    “我不好看。”薛璟拖着腮帮子，若有所思道：“我妈妈看见我都不会尖叫。”
    “那是因为你还没长大。”
    “这样吗？”
    “嗯。”裴贽正经颌首。
    他往杯中倒了一些醒好的红酒，轻轻摇晃两下：“你上小学了么？”
    “没有，我在读学前班。”
    “五岁了？”
    “对啊，哥哥你好聪明！”
    薛璟夸完他，又想起了正事。
    他悄悄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问：“你喜欢我姐姐吗？”
    他何止是喜欢。
    裴贽惯性压下眼底的情绪，哪怕面对一个不懂察言观色的小孩，也不敢露出破绽。
    这场暗恋，像一只藏着针的蜜罐。
    他在没有把握之前，不敢轻易取出罐中的针，就怕还没尝到甜味，便宣告结束了。
    裴贽饮下红酒，以打太极的方式把问题推回去：“为什么问这个？”
    “我想给姐姐找男朋友。”薛璟又讲了一遍孑然人的事，十分固执：“你喜欢吗？”
    裴贽还是不答。
    他不能否认自己的感情，亦不能轻易承认，只是说道：“她有自己的想法，你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