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堂议五事
老太监搬来了一把椅子,王镇川谢恩后在一旁坐下。
在这偌大的乾元殿内,举头望着坐在高台上的胭脂国国君,一股莫名的压抑和威严扑面而来。
在王镇川落座后不久,几位朝中的中枢重臣自侧殿中走出,纷纷落座。
其中坐在最前头的一位白须老者在扭头朝王镇川使过一个眼色后,站起朝高台上的赵郸施了一礼道:“陛下,时辰到了,可以审了!”
赵郸轻轻挥了挥手,表示今天大殿内的议事多是由国师进行。
国师走至大殿中央,将目光朝向满殿文武官员,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同侧,那里坐着的六位老者是六部的尚书。
“今日陛下传召百官前来,为的是审南巡总督王镇川的“不臣”之罪,老夫不敢托大,请六部的同僚与我共同监判,以免出现纰漏。”
说罢,他朝着那六位老者躬身作了一揖。
六位老者赶忙起身还了一礼,其中坐在中央位置的礼部尚书推了推手,道:“老国师不必这般客气,您做事严谨,由您主持大局最好,我等在身后辅助,补缺一二便可。”
另一位老者模样稍年轻,是户部的尚书,是国师的学生,一向以国师马首是瞻。
其余几位老者,除开那位刘姓的尚书外,两位与国师交好。
刘姓老者也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向国师说几句客套话。
赵郸看见这一幕,玩味般的儒了儒身子。
自古君王对权力过甚的大臣多有忌惮,但在他这里全然不用担心。
一是因为国师是他的老师,虽有一子一女,但那二人早年就拜去了某个仙家,成为了山上仙人。
二是国师从未插手过军务,所推行之事,择选官员必然会向他禀明理由。
国中有大臣这般聪明,他不妨送人家一场富贵,让这位国师在青史上留名一笔。
国师从袖中取出一卷布帛,双手摊开后,面色严肃道:“今日让诸位前来,要议五事。”
“第一件,去年的税收已经登录在册,各处官员考核已出,择取各地政绩优异官员入京行职。”
“第二件,胭脂国各大仙家宗门欲来金陵与陛下会晤,择选会晤地点。”
听到国师说的第二件事,所有官员纷纷一愣。
胭脂国建国数百年,还从未仙家宗门与皇帝会晤的事迹。
皇帝前往会晤,必然要带大臣前往,被选中的大臣,哪怕只是在外头远远的听着,都能够在史书中留下浓厚一笔。
第三件,对登记在册的谱牒仙师进行限制,仗着朝廷方便作恶的谱牒仙师,将其划掉并委托三清门进行铲除。
谈论到这一件事,不少官员对此表示赞同。
那些山上的修行之人自诩天选之人,并不服从朝廷的管理,对凡人格外蔑视,尤其是那些无宗无派的山泽野修,被胭脂国登记为谱牒仙师后更是有人为所欲为,肆意对凡人出手,比魔修还魔修。
为此朝廷不得不想办法应对,削减掉那些作恶之人的卷宗。
第四件事,关于边缘落魄山村搬迁至南域一事。
有几位官员皱了皱眉头,那些村落,多是他们管辖。
大大小小一百多个村落,为了搬迁,周边许多的村落打了不少的架,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若是能够早些搬过去,他们也能减少些负担。
最后一件事,关于王镇川在南域的所作所为。
提及最后一件事,乾元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昨日夜里,想必大家都收到了御书房手抄的折子,在对王大人审问之前,诸位有什么看法皆可提!”
一位中年武将站了出来,他将手中的笏板横放在手臂上,走向前,道:“陛下,臣是个武人,读的书不多,但常年整备军务,也知晓一些财务,昨日晚上折子上的数目未免太过骇人听闻,数百万的银两、千万担的粮食,这数目可是够我胭脂国百姓吃好几年,天下粮食半出南域,前些年出了水灾,南域都需要朝廷赈济,王大人作为南巡总督,管辖之地不过三州,怎么可能得来这么多粮食?”
赵郸轻轻挥了挥手,靠在龙椅上,玩味的倾了倾身子:“朕也想知道王大人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粮。”
“从户部传来的邸报看,王大人在南域三州大兴土木、私肆募兵、加固城池,修渠改道,光是修建了护城河的城池就有七十八座,招募民夫的银子从何而来?
没有朝廷拨款,圈养兵卒的军饷又从何来?
依臣看,王大人是冤枉的,定然是户部的无耻小人欺君瞒上,私造核表用来陷害王大人,请陛下明察!”
中年武将所指都是此次事件的疑点。
那么多钱粮,总要有个来处,而且户部传递来的奏表许多都无从查证,难免让人怀疑。
最重要的是王镇川以前是武将。
在这祥和的年代,朝廷并无战事,要想与文官平衡,武将必须抱团群暖。
“确实有这个可能!”赵郸用手推了推下巴,轻轻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中年武将的话。
此话一出,吓得所有的户部官员跪在了地上。
“陛下,他含血喷人!”
“陛下我们户部兢兢业业数月时间,考核数地官员,怎敢欺瞒圣上,我们与王大人无冤无仇,难不成我们户部官员都拿九族的性命不要,去污蔑王大人不成?”
“好了,都起来罢,朕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罢了,诸卿何必怕成这个样子。”赵郸笑眯眯地说了一句,随后从身后将一张写满字的白纸往前一扔,“卢爱卿,这是王大人亲手写的,可不是户部的官员传来的奏表,不信你可以问郑大人,他可不是户部的官员!”
“什么。”中年武将有些不敢相信,朝郑逸投去目光。
“确实如陛下所言,这状子是王大人亲手所书。”郑逸朝前一步,作拜了拜道。
不少与王镇川交好的官员面露惊讶,打消了想为王镇川开脱的念头。
人家自己都交代清楚了,他们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