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老狐狸
李修满的嗓门极大。
这高亢的一声,惊得寒凌轩的下人们久久不能回神。
门外的云心和小檀没能拦住人,更是面露尴尬的重新将门给关上,呵斥几个仆役:“快去干活!”
仆役们纷纷低头,还不忘讨论着,这次是不是又要折腾到换张床。
毕竟早晨,火气最是旺盛。
门内,唐婉的脸腾地一下红的可以滴出血来。
没脸做人了!
她的名声真的是在这王府里被消磨殆尽了!
全然没注意到,便在刚才李修满冲进来的一刻,封北寒已经侧身,将她大半都遮掩的严严实实。
莫名的,不想让这醇厚酒香被人嗅去。
更不想见这张染上绯色的脸颊被人瞧见。
心间野兽蠢蠢欲动,封北寒曾在边疆抛洒鲜血于黄土,而今连血液里都带着几分冲动,在这京城的诡谲计谋里压抑了数月,此时却有迸发之际。
封北寒从不会委屈了自己。
借着微醺,他自然而然的抵住了唐婉的手腕,俯身而下。
鼻尖相贴,唇齿滚烫。
唐婉蓦地睁大了眼,正想不顾玄灵花拒绝眼前的男人。
可一想到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面,若就这么走了,没找到一点玄灵花的下落,岂不是亏了?
而且……
她觉得酒香似乎更醇厚了些,眼前男人高大健硕,可这动作却温柔。
迷迷糊糊间,她倒是想起。
这位在别人眼里嗜血好杀,暴虐猖狂的王爷,竟是在王府里设了先烈牌位的祠堂。若是她没到这王府里,根本不可能知道刀剑之下的赤胆忠心,竟是浓烈至此。
学士府也好,暗庄也罢,她还从未见过这般,将热烈埋藏于心的男人。
心跳加快。
她只觉得呼吸不上来,抵在男人的胸膛也多用了些力道:“唔!”
直至她两腿乱踹,封北寒才勉强放了她。
晨曦微光下,银丝勾连。
唐婉耳尖烫的吓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低垂着头,甚至不敢去看封北寒的脸。
反观封北寒,不过是揽着她倒入床榻之间,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沉沉睡去。
唐婉一动都不敢动,听着耳边心跳声声。
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封北寒的。
良久,她才觉得脸颊稍稍凉了些。
“真是……不过是男人的一时冲动罢了。”
她喃喃自语的安慰着自己,得见封北寒呼吸平稳,一道安睡粉点在他的鼻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压在身上的男人给推开来。
好沉。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瞥见封北寒眼底的凹陷乌青。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才叫他一夜就憔悴如此。
想了想,唐婉确认他已经睡着,抬手搭脉,两条柳眉反而舒展开来:“身体平稳,只是心绪难安,倒也没什么事儿。”
还是玄灵花要紧。
她愤愤抹了抹发红的嘴,赶紧四处翻找。
没有暗门。
也没有暗格。
一番寻找下来,一无所获。
竟然也不在这、
唐婉眸光一凛,愈发觉得自己方才献吻实在是愚蠢的可以。
那可是她的初吻。
“气死我了。”唐婉怒的一跺脚,冲回到床边,狠狠的将封北寒的脸捏成各种模样,“老狐狸!”
真会藏!还会揩油!
等唐婉捏的尽兴,才放开了男人可怜的脸蛋,转身离去。
背后,床榻上的人指尖掠过鼻尖,缓缓睁开了眼。
封北寒摸了摸微微发疼的脸颊,这点疼痛算不得什么,他迈开步子走到桌前,没有一份公文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倒是方才的杯盏被撞碎了一只。
“小狐狸,到底想要什么?”
封北寒眸光微沉,重新回到床榻上,竟然真的睡着。
……
唐婉径直离开。
小檀和云心看着那发红的不正常的嘴唇,都目不斜视,也不敢出声调侃半分。
倒是门外的李修满挺直了背,差点儿没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请王妃安,方才多有得罪。”
“……”
哪壶不开提哪壶。
唐婉半掩着面,快步离开。
小檀经过的时候,也狠狠地瞪了李修满一眼:“再乱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消息王爷挖了你的眼睛!”
嚯,小丫头还挺厉害。
李修满还想和这水灵的小丫头争辩一番,却被云心一记冷眼止住。
“都别闹了,各做各的事情,不许议论主子,也不许威胁!”
李修满和小檀互瞪了一眼,擦肩而过。
回到长明苑。
唐婉闭门不出,只是看着铜镜里自己发红的嘴唇,久久不能回神。
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跟她计划里的不同呢。
七日之期将至。
她无暇再去探索王府里其他隐藏的地方,只能闭门等待着七日寒发作。
七日寒发作,如置身地狱难以自拔。
这一次,更没有封北寒的帮助。
她生生咬烂了嘴唇,埋在被褥之中强忍着疼,却一声都不肯喊出来,也不知在跟谁较劲儿。
唐婉假借身体不适,闭门三日。
等她再一次踏出长明苑的时候,还是云心特意前来告知:“王爷被皇上派去三百里外的崂山县剿匪,今晨已然出发了。”
隔着一扇门,唐婉倒茶的动作一顿。
“为何不早跟本王妃说?”
云心轻咳:“三日前,李副将本是前去告知此消息的,只是没想到……”
“不必说了。”
唐婉及时叫停,问,“杀鸡焉用牛刀,更何况王爷病情还未痊愈,皇上为何如此?可说了是何缘由?”
“皇上只说,如今军中青黄不接,一时找不到可信之人。”云心说。
真是拙劣的借口。
唐婉不由得嗤笑,她当初为了嫁过来,可是打听了不少封北寒的消息。
封北寒虽然被削了兵权,可不过数日,皇上便找到了诸多贤能顶替,手里怎么可能没有可信的人,只是单纯的让封北寒去做麻烦事情而已。
“罢了,你且管好府……”
“王妃,老爷又找上门来,说非要带小少爷回家!”
小檀的声音紧跟着传来,满是惊慌。
唐婉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底寒意骤起。
封北寒前脚刚走,唐玄育后脚就登门要人,还真是不把镇北王放在眼里。
只是,她不可能交人,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应付这便宜爹。
“将人打发出去,莫要叫人以为王爷一走,我们这王府便人人可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