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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抑,还请领主见谅。”
杨臣修被他们一唱一和地折腾得没了耐性,饶是他修养再好,也忍不住催促道:“我拜托你们,能不能讲、重、点!”
“哦,对,讲重点。”那两人立即收起泛滥得稀里哗啦的悲伤情绪,正色道,“领主,事情是这样的,在一万多年以前,这片疆域原本是我们驭兽族的领土,而您,是我们垩白历史上最后一位领主,名叫万俟(oqi)白。”
“等一下,”杨臣修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刚才说什么?驭兽族?垩白?”前面两个名字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其中一人又在嘤嘤嘤地哭泣了:“领主果然什么都忘记了,连我们垩白驭兽族都不记得了……”
另一人呵斥他:“领主既然什么都忘了,连垩白驭兽族也不记得了很正常吧,你怎么还不能接受现实?”
“啊……!”杨臣修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感慨,拍了拍脑门,似乎想起了什么,“垩白驭兽族,分开说我还没啥印象,这一连起来说,我就想起来了,当初在七星山地宫里那个上古幽灵好像说过,麒麟珏就是垩白驭兽族的宝物,对吧?”
“……”那两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还以为老天开眼出现奇迹让领主瞬间恢复记忆了,却原来只是听别人提起过而已。
杨臣修一想到这一层,便突然对自己的这个“领主”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向前倾了倾身,问道:“你们知道麒麟珏在哪里吗?”
其中一人道:“我们也不清楚,麒麟珏早在一万年以前就已经遗失了。”
另一人道:“领主大人,您此次归来,是专门为了寻找麒麟珏来的吗?”
杨臣修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随即又耸了耸肩轻松带过了:“既然你们不知道麒麟珏的下落,那我们就不讨论这个问题了。不如你们给我具体讲讲垩白驭兽族的事情吧,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是垩白历史上最后一位领主……难道是因为我昏庸无道?”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道:“事实正好相反,您是我们垩白历史上最受人尊敬爱戴的一位领主,因为您能够凭借一己之力降服神兽黑麒麟作为契约兽,这在垩白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壮举。在您的统治下,我们垩白国步入了空前强大的盛世时代,您甚至公然撕毁驭兽族与曜神曾经签订下的盟约,带领族人翻越了冰雪寒冷的克洛山,与大曜人展开了长年的征伐战。
“只不过曜神始终是站在大曜人那一边的,最后我们输了这场战争,您带着我们撤回克洛山以西,回到我们的故乡休养生息,不料大曜人却不打算放过我们,他们趁我们元气大伤之际,攻入垩白,大肆杀虐,您和神兽黑麒麟都在那一场战争中牺牲了,垩白所有子民全都未能幸免于难。”
那人说完之后,杨臣修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半晌之后,他才喃喃自语道:“你刚才说,黑麒麟是我的……契约兽?”
“是的,领主。”
“这种契约的有效期是多久,会不会不管转世多少年,依然有效?”
那两人怔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道:“这个属下不知,毕竟领主您能与黑麒麟签订契约,这在垩白历史上是破天荒头一遭。”
第二章 身陷魔鬼城(四)
另一人道:“这一次我们同时感应到了领主与麒麟神兽的气息,原本以为两位已经重新缔结了契约,但仔细辨认了才发现不是这样。”
“什么意思?”
“与城主同行的其中一名少年,身上有非常明显的麒麟瑞气,但又不是麒麟,很奇怪。”
杨臣修听得有些不得要领,还想再细问,忽听远处传来嘈杂的声响,其中隐约夹杂着呼救声。
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杨臣修凝神听了听,问道:“谁在那里呼救?”
“是之前抓来的一个游客,”其中一人满不在乎地道,“听说好像拥有鬼眼,能看见我们的模样。那些小的们在此处游荡了千万年,很少能遇到开了鬼眼的人类,所以就抓了他来逗着玩。”
说话间,那呼救声又清晰了几分,声音也是越听越耳熟。
杨臣修忍不住问道:“你们抓来的人是谁,带我去看看吧。”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不明白杨臣修为何对那人如此关心,但还是乖乖站起身为他引路。
其中一人道:“领主您看不见我们,但是可以听我们的指路音,循着这声音的方向走就对了。”
他说完之后,杨臣修果然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木杖击打脚下石面的声音,他循着这个声音调整方向,然后一步步摸索着向前走去。
渐渐的,他看见前方亮起了火光,呼救声就是从那个地方传过来的。
“戚珞?”杨臣修终于辨认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不由加快脚步奔了过去。此时他才发现,此处是一个宽敞的类似祭坛一样的场地,在祭坛的中央,有一块突出的岩石,石面平整光滑,像一张台子,台子的周围插满了火烛,正好将台子围成一圈。
而在祭台的上方,戚珞被五花大绑着躺在上面,一边扭动着身体奋力挣扎,一边大声呼救,莫传延、苏泽、陈希扬的名字被他轮番着喊,直到喉咙沙哑。
杨臣修站在远处问身旁的两个引路者:“你们将他放在那上面做什么?”
“回领主的话,这是小的们自娱自乐的一种仪式。”
“仪式?”
“没错,拥有鬼眼的人,体内的灵力要比普通人强一些,而这样的灵力对我们这些游魂来说,却是非常美味的食物,只要能吸食掉他的灵力,我们就能像普通人一样在太阳底下活动一段时间,虽然这样的时间非常短暂,但是聊胜于无,就当是出去玩玩也好。”
杨臣修沉默了片刻,问道:“如果我说,那是我的朋友,你们能不能放开他?”
身旁两人吓了一跳,声音明显哆嗦了起来:“什么,那人竟是领主您的朋友?”
“我们结伴一同来到这里,应该算是朋友的范畴吧?”杨臣修给了个十分客观的回答。
那人战战兢兢地道:“属下不知那人是领主的贵客,有所冒犯,还请领主降罪!”
“不冒犯,不冒犯。”杨臣修摆着手安抚着两人,突然觉得心情大好。
他虽然出生在富贵人家,但在这讲究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富人比穷人的唯一优势便是有钱,然后通过钱去换取各种他们想要的东西,以及令人眼红的特权。
但在很多时候,富人所处的境地也是比较尴尬的,他们一方面为大众所羡慕,一方面也被大众所仇视,以至于他们这些富二代、富三代不得不在公共场合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免一不小心被曝光到媒体上,成为大众舆论抨击的目标。
所以从小被作为家族企业第一继承人来培养的富三代,杨臣修被告知最多的就是要注意维护自己的公众形象,就算有什么小动作,也不能堂而皇之地放在台面上,总之不能有什么把柄落入他人之手。而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直截了当地掌控他人生杀大权的优越感,他还真的是第一次体会到。
当身旁一人表示会立即去阻止下属时,杨臣修反而笑着道:“这个不急,反正现在他们也没对他下手不是么,再缓缓也不迟。”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点看不懂自己这位主子,既然是成为朋友的贵客,为何又如此怠慢呢?
却见杨臣修放慢了脚步,好整以暇地踱到祭台旁,神色淡定地看着骆柒:“哟,这不是戚珞吗?”
骆柒抬头看见来人,发现原本拿着刀戟围着祭台载歌载舞的游魂们全都安静了下来,垂着双手退至两旁,十分恭敬地给杨臣修让开了一条路。
“杨臣修?”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些游魂会为杨臣修让路,只是在见到杨臣修的一瞬间,他终于有一种“得救了”的庆幸感,于是急切地道:“杨臣修,快救我,救我出去!”
杨臣修却只是淡淡看着他:“要我救你,很容易呀,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骆柒觉得杨臣修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心里隐隐开始发毛。
“你的名字叫戚珞,是吧?”
“是……是啊。”
“你跟苏泽很熟?”
“我跟苏泽是大学同学,这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哦,大学同学。”杨臣修不置可否地重复了一句,“据我所知,苏泽和骆融关系不错,这你知道么?”
“这个……我不太清楚。”骆柒心里突地跳了一下,杨臣修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骆融?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那么,你跟骆融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清不清楚呢?”
“……”骆柒目瞪口呆地看着杨臣修,只见隐约的笑意渐渐爬上他的嘴角,让他的整张脸在烛火的照耀下透出一丝森然的气息。
“嗯,怎么不回答呢?”杨臣修挑了挑眉。
“我……我跟骆融……不认识啊……”骆柒说得有些结结巴巴的,额头上开始不断冒汗。
“哦,那也许是我搞错了。”杨臣修点了点头,“或者我应该这么问,骆柒和骆融,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骆柒的心脏开始噗通噗通直跳,心道,果然被他发现了么,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杨臣修瞥了一眼周围的烛火:“还是不愿意回答么,再耗下去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还能不能救出你来了呢。”
也许是人被逼到了绝境,自知逃不过一死,神智反而清明了起来。
骆柒环视了一下四周垂首而立的游魂们,突然问道:“这些鬼,跟你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会对你如此恭敬?”
“嗬,我的问题你不愿回答,倒是问起我来了?”
骆柒继续问:“难道是你命令他们将我抓来这里的?”
杨臣修耸了耸肩:“虽然一开始并非出自我本意,不过现在,你的生死掌握在我手中,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差别。”
骆柒视死如归般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吧?”杨臣修摊了摊手,“我不是说了么,我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老实回答我,我就让他们给你松绑,如何?”
骆柒将头一扭:“不管是骆柒还是骆融,我都不认识。”
杨臣修却盯着他的半边脸颊,似笑非笑:“给你易容的师傅难道没有提醒过你么,这种粗制滥造的易容面膜,是不能太靠近高温的,否则面膜就会从边缘部分开始褶皱、脱落。”
骆柒吓了一跳,下意识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目,无奈他双手双脚都被捆绑,根本无法如愿。
“看你如此着急的模样,是想确定自己脸上的面膜是否已经褶皱了么?”杨臣修笑了笑,“要不要我帮你把面膜撕下来?”
骆柒吓得往后躲了一下,大声叫道:“你别过来!”
杨臣修定定看了他片刻,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骆柒一怔,不知他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见杨臣修越笑越厉害,越笑越大声,最后干脆趴在祭台旁一边笑一边握拳捶着台面。
“……”骆柒目光怜悯地看着杨臣修,不知这家伙究竟中了什么邪。
杨臣修笑痛快了,才直起身看向骆柒:“刚才我是逗你玩儿呢,其实你脸上的面膜没有露出破绽。或者说,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易容过,所以故意拿话试探你呢。”
骆柒僵在那里呆了半晌,等回过神来时,想去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杨臣修继续道:“其实你继续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当初听闻骆融被绑架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有些疑心了,虽然我人不在上海,但这不代表我就不能让我的人帮我去调查一些事情。关于你们骆氏兄弟的秘密,就算你们遮掩得再小心,只要我有心去调查,又怎会调查不出来?
“哥哥是骆融,弟弟是骆柒,因为是孪生兄弟的关系,所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两个人的成长环境有着天壤之别,哥哥跟着父母发家致富,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弟弟则从小就被卖给别人收养,之后加入了盗门,成为了一名盗墓人。你说,我掌握的这些情报,对么?”
骆柒越听越是心凉,既然杨臣修全都知道了,所以他索性不开口,任凭杨臣修一个人自说自话。
只听杨臣修继续道:“我还打听到,上次我们出海探寻龙神殿遗址的那段时间,骆融一直在公司里不曾离开,直到被绑架那一天。所以说,那次跟我们在一起的人,应该不是骆融,而是骆柒。
“后来见到你戚珞,符宁止说你身上的气味和骆融很像,当时我还怀疑是符宁止搞错了。现在仔细想来,其实符宁止没有搞错,只不过他没有接触过骆融,便将上次一同下海的骆柒当做了骆融,而你的气味则应该是和骆柒很像,所以现在的你,应该是骆柒易容的,对不对?”
第二章 身陷魔鬼城(五)
骆柒听杨臣修如此这般抽丝剥茧层层推理下来,已经完全识破了自己的伪装,在死鸭子嘴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个时候承不承认,不过是个态度问题了。
他审时度势,态度立即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既然已经被你看穿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杨臣修一脸好笑地看着他:“我又没说要杀了你,你这么急着受死做什么?”
骆柒听出一线希望,忙问道:“这么说,你愿意救我咯?”
“我说过了,救你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过,你还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怎么还有问题?!”骆柒郁闷了,这家伙七个问题八个问题的,有完没完?
只听杨臣修道:“我实在想不通,你就这么讨厌你自己么?”
“我讨厌我自己?”骆柒一怔,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否则你好好的骆柒不当,一会伪装成骆融,一会又易容成戚珞,反复折腾自己的身份,难道不是因为讨厌自己的真正身份?”
骆柒听得满头黑线,心想这杨臣修是不是心理学方面的书籍钻研得有点走火入魔了。
随后他又想到,这人既然已经调查出了自己的身份,却还想不明白自己伪装成骆融的原因,看来一时还没往家族企业的利害关系上去揣测。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偷偷松了口气。
杨臣修见他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放松的表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想不想让我救你了。”
“……”骆柒看了杨臣修一眼,咬了咬牙,干脆承认了下来:“是,我是挺……不喜欢我自己的。”
杨臣修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一脸严肃地对他道:“这是病,得治。”
这一瞬间,骆柒很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憋屈感。他暗暗磨了半天的牙,才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救,不,救,我?”
“哦对。”杨臣修似乎完全忘了这个茬,回头招了招手,对着那两个连长得啥模样也不清楚的曾经的下属吩咐道:“快给他松绑。”领主口吻熟稔得丝毫不需要过渡期。
然后骆柒就眼睁睁看着这些个凶神恶煞的鬼魂乖乖上来给他松绑,还一个劲给他赔礼道歉。
骆柒跳下祭台,凑到杨臣修身旁问道:“这些个恶鬼,你是怎么跟他们勾搭上的?”
杨臣修老实回答:“是他们主动来勾搭我的。”
“……”骆柒嘴角抽搐了一下,得了便宜还卖乖神马的,最让人痛恨了。
杨臣修却看了他一眼:“我说,你在面部抽搐之前,能不能把你那张陌生的脸撕下来先?”
骆柒心想反正身份已经暴露了,面具戴着只不过白白难受自己,于是便十分干脆地将面膜撕了下来。
太久没有接触过空气,他此刻的脸部肌肤柔嫩得像是初生的婴儿,杨臣修不由多瞧了他两眼:“仔细看的话,其实你和你哥还是有挺多不同的。”
骆柒好奇:“比如?”
“比如说,你比他嫩。”杨臣修说着,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颇有些挑逗意味。
“……”骆柒怔了一下,随即面色冷淡地拍掉了杨臣修的手。
居然敢公然调戏老子,他咬牙恨恨地想,若不是周身这些恶鬼全跟他是一伙的,老子早就一拳揍出去了。
但想归想,眼下自己身陷敌营,他还不至于神经粗到丝毫不顾后果的地步。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道:“杨臣修,我看得出来你在这里挺有话语权的,既然你能保我不死,不如救人救到底,放我出去吧。”
骆柒这话倒是提醒杨臣修,他想到自己被抓来这段时间,没跟符宁止联系过,不知符宁止寻找是否在担心地寻找他的下落。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随后内牛地发现,自己的衣服碎成了一片片的,随身带着的所有东西都遗失了,包括手机。
他看向骆柒:“你有手机么,借我用用。”
骆柒木着一张脸道:“我手机放包里了,被他们抓来之前我还来不及捞我的包。”
好吧,这下联系渠道都断了。杨臣修和骆柒面面相觑了半晌,然后转头道:“那个……”
“臣在这里。”他的两位下属见自家主子明显看错了方向,于是非常善解人意地出声提醒。
骆柒狐疑地看了杨臣修一眼:“你该不会……还看不见他们吧?”
杨臣修撇了撇嘴:“我又不像你,这么好命居然开启了鬼眼。”
开启鬼眼有什么可羡慕的?骆柒气闷,如果不是因为他开了鬼眼,也就不会招惹上游魂,更不会被掳到这里当祭品了。
然而更令他郁闷的是“你都还看不见他们,居然就跟他们勾搭上了?你也太牛叉了吧?”
杨臣修无力地解释:“都说了,是他们主动来勾搭我的。”
他懒得再跟骆柒解释,对那两个下属道:“我这一趟出来得够久了,麻烦你们把我和我朋友送回去吧。”
“这个……”其中一人为难道,“现在恐怕不行。”
“为什么?”
“天快亮了。”那人道,“白天我们是无法随意出去走动的,所以……”
“那把我们送出这个地方就成,我们可以自己走回去。”
“领主,”那人小心翼翼地提醒:“此处距离当初掳走……不,请走您的地方,相隔了几十公里的距离,您确定要走着回去?”
“几十公里?”杨臣修咋舌,要在戈壁滩上徒步行走几十公里,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他与骆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最后杨臣修叹了口气:“那就……那就暂时再等一天吧,等到了晚上你们再把我们送回去。”
此时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了戈壁滩上,穿过岩洞的缝隙透射下来,众游魂们顿时作鸟兽散,只剩下杨臣修和骆柒呆呆站在原地。
杨臣修侧耳聆听了半晌,再听不见一丝动静,不确定地问道:“他们……全都走了?”
“是啊,一个不剩。”
“唔,害怕阳光,这种属性跟吸血鬼很像嘛。”杨臣修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骆柒无语地看他一眼,反正都是鬼,属性当然差不多了。
当透入的阳光逐渐多起来之后,整个岩洞也逐渐明亮了起来,此时他们才发现,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岩壁上有许多被风沙凿穿了的大小不一的窍孔,将阳光分割得斑斑驳驳。
骆柒绕着岩壁转了一圈,这里敲打一下,那里推搡一下,两只手一直没停过。
杨臣修好奇问道:“你在做什么?”
“找出口。”
“你能找到出口?”杨臣修很怀疑他的能力。
骆柒不满地道:“既然那些鬼都散了,我们总不至于真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到天黑吧?”
杨臣修一想,这的确是个问题。于是两人划分了区域分工合作,开始认真寻找有可能设置了机关的痕迹。
但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他们却毫无所获。
“喂,我饿了。”杨臣修沮丧地靠着岩壁坐下来,“你身上有没有带吃的?”
骆柒的肚子其实早就咕咕叫了,一听这话心里更郁闷了:“我都说了,我的包落在帐篷里没带出来,我身上怎么可能带吃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
片刻之后,杨臣修懊恼地道:“那帮鬼跑得还真快,要走也得先给我们留点粮食啊。”
骆柒也十分焦躁,捂着肚子道:“你说,我们该不会就真得在这里饿上一整天吧?”
两人正说着,忽听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杨臣修立即竖起了耳朵:“什么声音?好像是脚步声?”
而骆柒已经看见一个全身披着黑色斗篷的恶鬼穿过岩壁走了进来,于是道:“没错,有只鬼去而复返了。”
那只鬼似乎十分害怕被阳光照射到,一直用斗篷将自己从头武装到脚,就连行走的时候也不敢露出半只脚。
他小碎步挪到两人面前,从斗篷内递出一个盘子,低声道:“这是给领主大人和贵客准备的食物,请享用。”
杨臣修刚想开口说什么,那只鬼便已急匆匆遁走了。
两人低头看那食盘,只见上头放着两只看上去不太干净的罐子,外加两碗略有些浑浊的水。
骆柒打开其中一只罐子的罐盖,顿时吓得撒手将盖子丢了出去。
只见那罐子里放的是不知从什么生物身上切割下来的肢体,被剁成了一块一块的,血肉模糊。
骆柒是下墓老手了,在墓穴中看到腐烂的尸骸什么的,早已经麻木了,但是如果把这些骨肉硬生生剁下来作为食物递到他面前,他还是忍不住真真作呕。
骆柒尚且是这样的反应,更何况是一身矜贵的杨臣修。两人各自背过脸去干呕了片刻,再也不敢看这盘子里的“食物”了。
但是他们折腾了这一晚上,真是又饿又渴,食物是绝对咽不下去的,至于这水么……骆柒拿起其中一碗水,发现这水虽然看起来不够干净,但好歹闻起来没有什么异味,他小心翼翼抿了一口,意外地发现水入喉间隐约有一丝甘甜,透着山泉般的清新。
他又大着胆子喝了一小口,确定这水没什么大问题后,便示意杨臣修也尝一口。杨臣修见他都主动试吃了,于是也忍不住端起另一碗喝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很好喝。
于是两人咕咚咕咚把一碗水都喝了,自我安慰着这一碗水权当是他们的瘦身早餐了。
第二章 身陷魔鬼城(六)
也许是这水中含有特殊的糖分,杨臣修和骆柒小心翼翼地喝完水之后,非但没有产生什么不良反应,还奇迹般地舒缓了腹中的饥饿感。
于是两人十分默契地继续开始寻找出路,但是又找了半个多小时,依然毫无进展。
杨臣修开始抱怨了:“我说,你好歹是盗门出来的,居然找不到出路,你这简直是辱没师门啊!”
骆柒反击道:“盗门怎么了?盗门的人也是人好不好,既然是人,就只能解决物理上能解释得通的东西,如果这里原本就是一个四面封闭的密室,就算是我师傅他老人家亲自来,也未必能解开!”
“物理能解释得通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机关啦暗道啦什么的,”骆柒道,“但是刚才你注意到没有,那个给我们送饭的鬼,完全就是穿墙而过的。”
杨臣修无奈地看着他:“要我提醒你多少次,我没有鬼眼,看不见他们。”
“好吧,”骆柒摆了摆手,“总之我的意思就是,恐怕这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出口,我们要想出去,还得靠那些鬼把我们送出去。”
杨臣修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
“你想啊,如果这里真有出口,而且真的能那么轻易被我们找到,那些鬼会这么放心地把我们两个留在这里一整天?”
杨臣修一想,也觉得有道理。
两人在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都有些泄气,干脆也不再继续找出口了,百无聊赖地坐在岩石上发着呆。
半晌之后,杨臣修又主动开了口:“喂,骆柒。”
“干啥?”
“聊聊天吧,无聊透了。”
骆柒翻了翻白眼,心想他跟这公子哥能有啥共同语言。
却听杨臣修主动打开了话题:“骆柒,跟我讲讲你在盗门里的生活吧。”
“盗门的生活?”骆柒怔了一下,随即挑眉看向杨臣修,“你对这感兴趣?”
“我要不感兴趣,还能亲自参与?”杨臣修托着腮帮子看着他,“说说呗,反正无聊也是无聊。”
骆柒于是拣了几件盗门中有意思的经历说给他听,杨臣修一直听得很入神,还不是问一些比较专业的问题,骆柒能解答的都给解答了,有的连他自己都解答不了,只能推脱说还得回去问问同行的人。
但正因为如此,骆柒渐渐对杨臣修刮目相看了,问道:“看不出来,你懂得也不少啊,你是从哪儿接触到这些专业知识的?”
“自学的呗。”
“自学的?”骆柒有些不信,杨臣修堂堂一位杨氏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好好的商场生意不去学,跑去学这些盗墓的东西算是怎么回事?
“也算是一种猎奇心理吧。”杨臣修笑了笑,“不过与普通人的猎奇心理比起来,我似乎比较严重了。”
不是比较严重,是非常严重!骆柒在心里默默地下了定义。
一般人谁愿意老钻墓穴里去跟尸体打交道,还不是因为生活所迫,想冒几次险大赚一笔。当然,也不排除富贵之人喜欢盗墓的情况,比如西汉时期的广川王刘去,就是一个酷爱盗墓的变态,难不成这杨臣修骨子里其实跟刘去是同类人?
杨臣修见骆柒一直拿斜眼瞄他,就知道这小子一定又在暗地里腹诽自己了。他扶了扶额,道:“好吧,其实我原本对盗墓什么的也没多大兴趣,只不过两年前无意间看到了《论大曜文明存在的可能性》这篇论文,突然对其中提及的大曜文明很感兴趣,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召唤着我,如果不得到它,我就永远不能甘心,不能满足。”
“得到它?”骆柒皱了皱眉,“得到什么?”
“我也不知道。”杨臣修耸了耸肩,“就是有这样一个模糊而执着的念头在驱使着我,看起来就跟中邪没什么分别。”
杨臣修顿了顿,又道:“因为那样的执念太过强烈,我忍不住开始着手调查大曜文明的所有信息。但是很可惜,除了那篇论文之外,再没有什么资料能够佐证大曜文明的真实性了。我尝试着去寻找论文的作者,却得到了苏阅已经去世的消息。
“那时候我虽然有些失望,但没有立即放弃。我继续打听苏阅身边的人,得知他的孙子苏泽还在读大学四年级,读的虽然是历史专业,但似乎没有要在考古方面深造的意思,打算毕业了就随便找个学校当老师。所以当时我经过一番权衡,干脆放弃了这条线索。”
骆柒没有想到杨臣修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暗中调查过苏泽了,他有些恶趣味地想,如果苏泽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被杨臣修气得炸毛呢?
虽然如此开着小差,骆柒还是捕捉到了杨臣修言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你刚才说权衡,想必你之所以会放弃苏泽,一定是已经找到了更好的方案了。”
“是的,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辗转接触到了盗门的人,也就是你的大师兄温之临和五师兄穆顺。”
骆柒回忆了一下,道:“他们两个那时候已经脱离师门出去单干了。”
杨臣修点了点头:“他们两个虽然已经脱离了盗门,但在圈子里还是有一定名气的,尤其是那个温之临,据说是盗王众多弟子中造诣最深的一个,所以我就想办法与他们接上了线。
“当时我和温之临做了一笔交易,我拜托他们帮我找到那篇论文里提及的灵媒御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