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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糊糊很不舒服,便先去冲了个澡。
    当他走出浴室时,听见房间里悉悉索索的有声音。
    难道是苏泽和陈希扬回来了?骆柒心中一喜,便加快脚步冲了过去,然而,他看到的却是猫着身子翻箱倒柜的马弈攸的身影。
    第三章 宝山石头城(十)
    骆柒和马弈攸看见对方的瞬间,各自都怔了一怔。
    随即骆柒反应了过来,质问道:“马弈攸,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马弈攸面有僵色,一言不发,便要逃走。
    骆柒哪里肯放,忙追上去揪住他,要他说个明白。马弈攸仗着自己身强力壮,用力甩开了骆柒,匆匆忙忙跑了。
    骆柒拧不过马弈攸,被他甩在了地上,额角被重重磕了一下,痛得他一阵晕眩。好在只是有些红肿,尚未流血。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追出去,此时哪里还有马弈攸的身影。
    骆柒虽然很想继续追出去,但还是被理智拉了回来。他赶紧检查被马弈攸翻过的地方,发现马弈攸翻找的目标很明确,基本锁定了苏泽携带的所有行李,同时陈希扬行李中最大的那个背包也不可幸免地被翻过了。
    “他想找什么?”骆柒喃喃自语着陷入了沉思,随即他想到,杨臣修有钱有人脉,他想去哪里何必非得拉上苏泽和陈希扬,唯一的解释就是,他需要苏泽手中的灵媒御玺和海龙珠。
    如今那两人失了踪,杨臣修自然不会放过这两样宝物,那个事事唯杨臣修马首是瞻的马弈攸,估计就是杨臣修授意来偷他们东西的。
    苏泽和陈希扬失踪才二十四小时都不到,人是生是死也未可知,杨臣修那厮之前还假模假样地帮着他寻找苏泽和陈希扬的下落,一回头就指使马弈攸打灵媒御玺和海龙珠的主意了,真是衣冠禽兽、其心可诛啊!
    好在苏泽有个习惯,重要的东西不论何时他都贴身藏着。昨天苏泽离开之前,骆柒亲眼看见他在穿上外衣之后,小心翼翼地将两样东西放进口袋里去了,所以不论马弈攸如何在房间翻找,也不可能找到两样宝物的下落。
    骆柒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宽慰,但随即又更加担忧起来。有句古话,叫做“怀璧其罪”,苏泽和陈希扬该不会因为带着这两样宝物,才会被人谋财害命了吧?
    他这般胡思乱想着,再也无法在房间里安心呆着,他觉得自己必须找点事情做,否则老这么自己吓自己,迟早会疯掉。
    他毫无头绪地走出农舍,被当空烈日一照,才发现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天气很炎热,他早饭胡乱吃了一点,走了这么多路,现在已经又饿又渴,饥肠辘辘了。
    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先填饱肚子比较好,顺便仔细思考一下,究竟是先去找苏泽和陈希扬的下落,还是先去找杨臣修算账。
    宝山一带自从被开发成为旅游胜地之后,极大地带动了当地的第三产业。骆柒一路顺着山道走下来,发现吃饭的地方倒是不少,只不过门牌上贴着的菜名听起来很陌生。
    最后,他选择了一家比较接近汉人口味的小餐馆,点了碗面,便西里呼噜地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他总感觉有道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抬起头,循着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当即心脏噗通一跳好家伙,坐在他斜对面的居然是多日不见的莫传延!
    莫传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骆柒内心咆哮,这家伙真是有够阴魂不散的,为什么在这个偏僻的小镇里也能被他逮到?!
    骆柒下意识便转身要跑,但脑中闪过的一个念头却让他顿了一顿这莫传延看着自己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如果他看见了我,为什么没有立即冲上来抓我回去呢?
    骆柒偷偷瞥了莫传延一眼,发现莫传延虽然时不时盯着自己看,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迷惘,更带了一丝不确定,仿佛没有认出他是谁似的。
    随即,骆柒恍然大悟,自己不是易容成另一张脸了吗,如今出现在莫传延面前的,自然算是一个陌生人了,既然莫传延没有立即认出他来,他也应该淡定地装不认识才对,何必要跑啊,一跑反而露馅了嘛。
    这么一想,他很快又淡定了下来,虽然全身神经绷得很紧,但他还是故作镇静面不改色地继续吃他的面。只不过莫传延那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让他心里阵阵发虚,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总是这样看他,难道自己身上露出什么破绽了吗?
    一碗面吃得有些食不知味,骆柒不敢在这里逗留,囫囵吞了几口,把散钱往桌子上一拍,便起身出去了。
    不料莫传延竟也站起身跟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骆柒不敢太明显地把他甩开,但又实在受不了莫名其妙地被他这样跟着,走了几步之后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转身问道:“喂,你跟着我做什么?”
    莫传延一怔,随即露出抱歉的表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那就别再跟着我了,出门在外又互不相识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存了什么叵测居心。”
    “啊,你误会了,我只是……只是听你说话的口音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似,而且你的言行举止也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所以……”
    骆柒心下恍然,自己虽然易了容,但是口音并没有改变,之所以能在杨臣修那里蒙混过关,是因为之前在舟山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模仿骆融,而今脱去了这一层束缚,他便又恢复了自己的本性,所以杨臣修才会对他毫不起疑。
    但是莫传延不同,自己与他曾经朝夕相处过好一阵子,在他面前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真性情,难怪莫传延即便见到易了容的自己,还是会引起注意。
    好在看莫传延的反应,似乎还没有识破他的易容。骆柒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问道:“你说我跟你认识的一个人相似,那人是你朋友?”
    “……算是吧。”莫传延似乎有些迟疑。
    骆柒心里撇了撇嘴,连称个朋友也这么勉强么?当即口气不善地道:“就算我跟你朋友有些相似,但我也不是他啊,你跟着我做什么?”
    莫传延忙道:“我对你没有恶意,请见谅。最近我正在找我那朋友,听说他会出现在这里,便也跟来了这里。我跟着你出来,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二十岁出头、名叫骆柒的年轻男子。”
    骆柒从未见他这么一本正经跟人解释的模样,反倒被勾起了兴趣,调侃道:“你找你那朋友做什么?听你的口气,似乎你和他的朋友关系也不怎么样嘛。”
    “这个……”莫传延迟疑了一下,道,“他一个人离家出走,他哥哥很不放心,所以……”
    又是因为哥哥。骆柒面色一沉:“他哥哥不放心,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这样千里迢迢出来找他吗?”
    莫传延不悦道:“他哥哥的事,便是我的事。更何况,他的失踪,我也有些责任。”
    骆柒眯起眼睛看着他:“你有什么责任?”
    “咳……”莫传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前我跟他一直有些误会……”
    莫传延话未说完,忽然有人一手拍上他的肩膀:“哟,这不是莫保镖吗?”莫传延转头一看,见来者竟是杨臣修,而他身后跟着的人,自然还是符宁止。
    莫传延一见到杨臣修,眼眸微缩,心中更加笃定骆柒就在这附近。
    却见杨臣修指了指两人道:“怎么,你跟戚珞也认识?”
    “戚珞?”莫传延怔了怔,看向骆柒。
    骆柒忙道:“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才对吧,原来你们也认识吗?刚才这个怪人一直跟着我,我还以为他是什么杀人劫财的匪徒呢。”
    杨臣修恍然:“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啊哈。”笑声中带了些幸灾乐祸。
    骆柒安全度过危机,突然想起自己还要找杨臣修算账呢,立即脸色一沉,冲到杨臣修面前道:“我有话问你,你让马弈攸进我们房间偷东西的事情,怎么解释?”
    杨臣修一愕:“你说什么?”
    “你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啊,上午我跟马弈攸回农舍之后,他居然趁着我冲澡的时候偷偷进房间里翻箱倒柜,把苏泽和陈希扬的行李包都翻了个遍,被我当场逮住。我猜他就是冲着灵媒御玺和海龙珠来的。这难道不是你的授意吗?”
    杨臣修举起双手道:“这可真是冤枉,我当真不知道这件事。你不信,可以问宁止。”
    骆柒不待符宁止说话,便抢白道:“反正符宁止也是你的人,让他给你作证根本无效。”
    “那可怎么办,”杨臣修摊了摊手,“要不,我们找马弈攸来对峙?”他说着,便当着骆柒的面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电话“嘟嘟”了两声之后,被掐断了。
    杨臣修脸色开始变得不太好看,他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收起嬉笑的表情道:“他现在不肯接我电话,我想,这当中可能存在着什么变故。要不这样,我们先回农舍,再从长计议,如何?”
    骆柒被杨臣修脸上掩饰不住的沉郁之气震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待杨臣修带着符宁止率先往回走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跟了上去。
    此时,莫传延却在他身后凉凉说了一句:“戚珞,嗯哼?”
    骆柒脚步一顿,脊背一寒,顿时内牛满面他怎么就忘了这茬了?
    第三章 宝山石头城(十一)
    马弈攸回到农舍,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他一进门,便看见杨臣修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一旁坐着戚珞与莫传延,这架势,很有点三堂会审的味道,只是躲在角落里事不关己地玩着游戏的符宁止多少有点破坏气氛。
    马弈攸磨磨蹭蹭地走进来,低着头不敢看杨臣修,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在莫传延的身上逗留了片刻,似乎在纳闷这家伙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杨臣修缓缓开口问道:“马老大,听戚珞说,你趁他洗澡的时候跑去他房间里翻东西了?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
    “啊,这是误会,纯属误会。”马弈攸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憨憨一笑:“当时我是想去戚珞房里借东西,但是叫了半天没人应。我听见浴室里好像有水声,猜他一定是在洗澡,就没好意思去打扰他……”
    骆柒冷笑一声:“哟,说得好听,借东西?所谓‘借’,必须是主人同意了才能拿走的吧,就算我在洗澡没听见你说话,你好歹也等我洗澡洗完之后再来借吧,哪有没经过主人同意就擅自去房间里翻东西的?
    “就算你是借东西好了,请问你要借什么东西?还有,我回房之后都有随手关门的习惯,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出来后发现了你,你为什么当场不解释,还掉头就跑?这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骆柒一番咄咄逼人的问话,让马弈攸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你问我是怎么进去的,你也知道,这一带的农舍都比较老旧了,门锁不太灵光也是有的,你说你有随手关门的习惯,但是你关门之后又仔细检查过门锁是否锁上了吗?反正我一推就推开了,我还以为你故意没关严实的呢。”
    “你……!”骆柒被他一顿抢白,气得一时间没了言语。
    马弈攸又道:“至于你问我要借什么东西,这事儿说出来,还真有些不好意思……”马弈攸说着,有些尴尬地搓着手道,“上次听纪玖跟我吹嘘,说你们从千代遗族那里得了一只了不得的宝物,叫什么龙珠的,我一时心痒,就想亲眼瞧瞧,也好开开眼界。
    “我听说那东西一直是苏泽保管着的,他身边的陈希扬可是个厉害角色,我怕他不同意,也就没好意思说。但我的老本行就是跟这些古董打交道的,这手瘾一上来,就怎么也止不住,所以一时犯了浑,就想趁着苏泽和陈希扬不在的时候,偷偷看一眼,就看一眼也好。
    “但是没想到,这宝贝没看到,倒是被人抓了个现行,我心里一慌,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拔腿就跑。跑出去被风一吹之后,我脑子冷静下来了,觉得我一没偷二没抢的,我跑什么呀,我这么一跑,不就等于是承认自己偷窃了吗?所以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决定回来跟你们承认错误,解释清楚情况,希望你们能原谅我这一次。”
    骆柒眯起眼睛看着他:“你真的只是想看一眼,而不是想要据为己有?”
    “老天爷作证!”马弈攸立即举手发誓,“我干这一行也好多年了,知道这东西随便沾不得。我给人牵线交易都是慎之又慎的,更何况是要偷啊?我不要命了啊我?”
    骆柒见他如此信誓旦旦,虽然心里还是疑虑重重,但一时也拿不出更有利的证据证明他心怀不轨了,当下也不知说什么好。
    杨臣修立即出来打圆场道:“戚珞,现在你总可以相信,我是真的没有指使马弈攸去你们房间里偷东西了吧,这完全是他的个人行为。至于他是否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想不是偷,这个还有待确认。不过既然东西没有损失,那这一次就当给我个薄面,先放过他这一次吧。我以后会好好约束他的,如果他再犯,我也必定不会再替他说一句话了,你看如何?”
    骆柒见杨臣修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继续跟他们死杠到底,于是见好就收,站起身打算回自己房里去。
    莫传延之前一直冷眼旁观,这时才站起身道:“戚珞,你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骆柒警惕地回头:“你跟来做什么?”
    莫传延摊了摊手:“不是说苏泽和陈希扬失踪了么,现在距离报警的时限还有好几个小时,我想先看看他们是否留下了什么线索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骆柒无话可驳,板着脸道:“跟我来吧。”
    待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之后,杨臣修盯着房门喃喃自语:“这两人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啊。”
    马弈攸也盯着同一个方向看了会,然后殷勤附和道:“老板的意思是……?”
    杨臣修摸着下巴道:“一个是苏泽的大学同学,一个是骆融的保镖,他们两个是如何认识的?而且看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好像关系还不算太陌生呢,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啊……”在一旁打着游戏的符宁止突然手中动作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词。
    杨臣修回过头问道:“怎么了,宁止?”
    “那个气味……我好像想起来了……”
    “什么气味?”杨臣修有些莫名。随即他想起符宁止说过,戚珞身上有种让他似曾相识的气味,于是问道:“你说戚珞的气味?你想起什么了?”
    但是符宁止又皱了皱眉,似乎很困惑:“但是很奇怪,虽然气味很像,容貌举止却一点也不像……”
    杨臣修有点急了:“你到底想起谁来了?”
    “骆融。”符宁止道,“上次去舟山时,和莫传延形影不离的那个男人,是叫骆融对吧?”
    “骆融……吗?”这会轮到杨臣修困惑了,“戚珞和骆融,的确丝毫没有相似之处。暂且撇开易容的可能性,就这性格上,两人也是大相径庭;而且莫传延对待两人的态度也有着天壤之别,如果这戚珞真是骆融所易容的,莫传延没道理对自家老板如此轻慢啊。”
    杨臣修想了半天没能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禁对符宁止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宁止,你的鼻子真的灵光么?该不会把两个人给弄混了吧?”
    “不信拉倒。”符宁止耸了耸肩,低下头继续玩他的通关游戏。
    杨臣修只能暂且将这个疑虑搁置一旁。视线落回到马弈攸身上,他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马老大,坐。”
    马弈攸知道杨臣修的秋后算账这才刚开始呢,于是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蹭过去,也不敢放心坐下,屁股只挨了个边,正襟危坐。
    杨臣修笑眯眯地看着他:“刚才戚珞和莫传延在,我也就顺着你的意思,帮你圆了那件事。但是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你总得把话老实交代了吧?”
    马弈攸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老板,我……我真的就只是想看看……”
    “在我面前,你还想死鸭子嘴硬么?”杨臣修慢条斯理地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然后慢条斯理地点上,深吸一口之后缓缓吐着烟圈,“马老大,我既然雇了你给我干活,这钱可不是白给的。至少在维持雇佣关系的这段时间里,你必须对我保持忠诚。”
    “我绝对对您百分之二百的忠诚!”马弈攸立即指天发誓。
    “那就把实话告诉我,你偷偷进他们的房间,真的只是为了看,而不是……为了偷?”
    马弈攸摸了摸鼻子,讪笑道:“老板,还是您火眼金睛啊,我真是……什么小心思都瞒不过您的眼睛……不过我发誓,我干这事儿绝对没有一丁点私心,我这全都是为了您啊!”
    “呵,为了我?”杨臣修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这话从何说起啊?”
    马弈攸挪着肥胖的身躯往前靠了靠:“老板,老实说,我心里真是为您抱不平啊。您是什么身份的人,杨氏第一继承人,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身边还跟着个这么厉害的保镖。”他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符宁止,却惹来符宁止不悦的皱眉。
    但马弈攸却浑然不觉,继续声情并茂地奉承道:“您想要什么没有,想做什么不能成功?可是现在呢,就是因为苏泽那小子,把灵媒御玺和海龙珠都牢牢握在手心不肯放,搞得您多被动,还得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杨臣修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马弈攸的比喻很难听,但却准确无误地戳中了他的心结,这段时间对苏泽和陈希扬的隐忍和讨好,是他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公子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他并不是对此毫不介怀,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一直压抑在心底没有爆发出来罢了。此刻被马弈攸一语道破,他心中虽然有些窝火,却始终阴沉着脸抽着烟,眯起眼睛一言不发。
    马弈攸见他这副表情,便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于是再接再厉地道:“这一路下来,您为了与他们合作,好心好意给他们供吃供喝,他们倒好,得了宝贝都自己藏着,有这么欺负人的么?
    “老板您是个体面人,这些事情您可以不去计较,但我马老大是个粗人,我遇上看不过眼的事情就憋不住。这一次苏泽和陈希扬一夜间失了踪,我心里就在想,这真是老天开眼,要为老板您扳回一城啊!
    “所以我就趁着他们内部混乱之际,偷偷潜进去想把那灵媒御玺和海龙珠都偷出来。而且我事先都琢磨好了,如果成功了,我就把两件宝贝偷偷交到您手上,从此以后您就再也不必受他们两个人的束缚了;如果失败了,我就把所有罪名都一个人扛,绝对不给老板惹麻烦。”
    第三章 宝山石头城(十二)
    听完马弈攸义愤填膺的一番剖白,杨臣修嘴角渐渐浮出一丝笑容:“你对我倒是忠心耿耿。”
    “谋人之职,忠人之事嘛,应该的,应该的。”马弈攸笑得越发殷勤。
    杨臣修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等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马弈攸欣喜道:“谢谢老板!”
    杨臣修看了看腕表:“现在已经快到傍晚了,苏泽和陈希扬失踪至今也快二十四个小时了。马老大,你先去跟当地警方联系一下吧,先跟他们备个案,等24小时一过,就可以请他们立案调查了。”
    “是,我这就去办!”马弈攸十分积极地领命而去。
    待马弈攸跑得没了影,杨臣修才转头问符宁止:“宁止,你怎么看?”
    宁止无暇抬头,手指灵活地在游戏键盘上游走,一边面色不屑地哼了一声:“小人谗言罢了。”
    “他表现得的确像是个小人。”杨臣修摸着下巴笑了笑,“但既然是小人,世界上就不会有如此忠心耿耿毫不利己的小人。如果他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有了好处给老板,有了黑锅自己背,那他就根本不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人。”
    符宁止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杨臣修:“你的意思是……”
    “他对我撒了谎,这是毋庸置疑的,但问题就在于,他的谎究竟有多深。”杨臣修顿了顿,继续道,“往浅里想,或许他纯粹只是为了一己私利,想独吞灵媒御玺和海龙珠,狠捞一把之后逃得无影无踪;但往深里想,正如他自己所说,这两样宝物,可不是那么好沾的,他处心积虑地想得到它们,难道就不怕自己沾得一身腥?”
    符宁止顺着他的思路想了片刻,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怀疑他背后另有靠山?”
    “你别看他一副小人嘴脸,他能在我身边蛰伏至今,也算是他的本事了。如今却因为一件小事而暴露破绽,如此急躁冒进,实在不像他往日作风,这……又是什么缘故呢?”
    杨臣修尚未理顺思路,便听手机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是纪玖,一开口便能听出对方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激动:“老板,我们这里有收获了,有大收获啊!”
    杨臣修往前倾了倾身:“什么情况,说清楚一点。”
    “我和李思考到了凤仪镇之后,就挨家挨户明里暗里地调查线索,终于在一位老人家那里听到了关于凤凰涅的传说,虽然跟苏泽打听来的什么白鹤什么万凤香的故事有很多出入,但我们还是发现了其中的共通点……”
    纪玖话还没说完,李思考已经抢过了电话,说道:“老板,那个老家伙刁钻着呢,他一看我们对他所说的故事很感兴趣,就开始卖起关子来了,说怀疑我们是来做民俗采风的,他说的故事可是宝贵的民间财产,要他把整个故事讲完,必须先收费!”
    杨臣修心里暗骂一句,现在什么人都是唯利是图啊!口上却不紧不慢地道:“那就给他钱呗,他要多少,你们先垫着,回头我再给你们报销。”
    “我们垫不起啊,”纪玖又抢回了电话,“老板你不知道,他一开口就要价上万啊!”
    杨臣修差点跳了起来:“不是吧,讲个故事要价上万?”
    “是啊,我们也觉得他漫天要价,高得离谱。但是他一直咬住这个价位不松口,我们好说歹说也降不下来……”
    杨臣修气得快脑门充血:“你们这两个白痴!你们懂不懂做生意,越是想要某个东西你就越不能表现出来,像你们这样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就兴奋得手舞足蹈,他不吃死你们才怪!”
    电话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李思考手中,只听李思考委委屈屈地道:“老板,我们就是因为不会做生意,所以才只能给人打工的份啊。这事儿我们是解决不了了,要不……你亲自来一趟?”
    杨臣修握着手机来回踱了几步,分析了一下轻重缓急,对李思考和纪玖道:“我今天晚上就过去,你们两个不要再跟那老家伙有任何语言交流,免得越交流越坏事!你们只要给我盯着他,别让他跑了,我过去之后自会解决。”
    挂了电话之后,杨臣修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气呼呼地道:“两个不中用的东西!”
    符宁止不动声色地退出了游戏界面,抬头问道:“这就打算出发了?”
    “再等会。”杨臣修看了看腕表,“苏泽和陈希扬的事情还得先做个了结,就这么丢下不管,道义上说不过去。”
    他顿了顿,缓了口气道,“等马弈攸和警方那边做好备案之后,我们先走,让戚珞和莫传延留下,配合警方调查案子。”
    却说骆柒和莫传延回到房间,翻遍了苏泽和陈希扬留下的所有东西,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每次打两人的手机,都是提示不在服务区。
    两人又去山头转了一圈,依然毫无所获。再度回到农舍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此时农舍门口已经站了两名警察,其中一人在给马弈攸录口供,另一人则在房间里到处转悠着,时不时地拿起行李包随意翻看着。
    马弈攸见骆柒和莫传延回来,一拍大腿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快快,警察录口供呢,戚珞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们俩的人,你的口供最重要了!”
    那警察于是转向两人道:“请先出示你们的证件。”
    莫传延全身神经一绷,下意识地去看骆柒,却见骆柒在身上口袋里摸了半天,然后一脸为难地对警察道:“警察同志,真不好意思,我身份证上个礼拜刚丢,正在补办呢,我给你看学生证成么?”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学生证,证上姓名一栏明明白白写着“戚珞”两个字,贴着的照片也是他现在的这张脸没错。
    警察拿着学生证对照着骆柒打量了一下,说道:“你是个研究生啊?”
    “啊,是的。”骆柒一脸的毕恭毕敬。
    “身份证丢了,你也敢出远门?”警察将学生证丢还给骆柒,“学生证可不是走到哪儿都通用的,看在你还算是个高级知识分子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谢谢警察同志,我下次一定注意!”骆柒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保证。
    莫传延默默收回目光,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警察又看向莫传延:“证件。”
    莫传延于是掏出了自己的退伍证。那警察接过一看,随即面色一正,双手递还给莫传延,然后两腿一并,敬了个军礼。莫传延也面色肃然地回以军礼。
    骆柒默默扭过头去,嘴角止不住抽搐:势利眼,这绝对是势利眼!
    接下来,警察给骆柒录口供的态度明显客气了很多,等问话结束之后,杨臣修十分客气地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与警察约好,让戚珞和莫传延留下协助警方调查,自己需要先去另一个地方办理急事,并留下电话号码,表示如果案情一有进展,立即通知他。
    送走了警察,又目送杨臣修带着符宁止和马弈攸绝尘而去,骆柒顿时有种独立风中萧索凄凉的惆怅感。
    莫传延陪着他站了半晌,提醒道:“别看了,他们都走得没影了。”
    “莫传延,你说,警察真能帮我们找到苏泽和陈希扬吗?万一再也找不到怎么办,万一……他们遇到不测了怎么办?”
    莫传延冷声道:“将心比心,你该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骆融每天是怎么过的。”
    骆柒背过身去,很有抽自己嘴巴的冲动。他早该知道莫传延是天底下最不能聊心事求安慰的人选没有之一。
    莫传延无视他的沉默,继续教训他:“你也不想想,骆融刚从绑匪手里逃出来,身上到处都是皮肉伤,还因为被饿了很久导致胃炎发作。这种情况下,他心里唯一挂念的还是你,你怎么忍心……”
    骆柒突然回过身用力推了莫传延一把,大声道:“你不忍心你自己回去陪他啊,你出来找我干嘛呀。这十几年来我们兄弟俩分隔两地各过各的不也一直挺好的吗,凭什么现在我哥没了我就好像没法活了一样?”
    莫传延向后趔趄了一步,愕然道:“骆柒?”
    骆柒充耳未闻,只顾着自己发泄:“我后悔了行不行,我当初就不应该头脑发热跑去上海玩什么认祖归宗,我他妈天生就是野草的命,我哥才是天之骄子,我俩除了皮相长得一模一样,还有哪点看上去像兄弟了?”
    莫传延目光深沉地看着他:“骆柒……”
    “这段时间我算是想明白了,是我的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躲不掉,不是我的就算磕破头皮也求不得。我知道错了行不行,我是野草我就该认命,就算在路边饿死了、冻死了那也是我的命,跟你们没有关系,我求求你们放过我……”
    骆柒话未说完,莫传延突然往前踏出一步,一把搂过骆柒的后脑勺按进自己怀里,然后死死抱住他任凭他如何扑腾都不放手。
    骆柒到底不是莫传延的对手,挣扎了半晌之后终于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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