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分卷阅读40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如果单从品性上判断一个人的好坏的话,我敢肯定地说,月刹他绝对不是坏人。而且当时濮阳本家那么多人追杀他一个,他都差点死掉了,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保护弱者的吧?”
    端木蓉可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觉得雪烙说得有道理。
    另一边皇甫寻和阿错却在低低说着悄悄话。皇甫寻道:“月刹这一次坦然表明身份,是打算正式站出来跟他兄弟对着干了吗?”
    “也许吧。”阿错斜靠在椅背上,一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在果盘里挑挑拣拣。
    “可是他这样贸然公开身份,不会有危险吗?万一他那兄弟听见了风声,派人追杀过来怎么办?”
    “安啦,”阿错拍了拍皇甫寻的手背,“别看月刹平日里木木讷讷闷不吭声的一个人,其实那家伙城府深着呢。之前杀年兽的时候,他为了隐瞒身份,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肯在我们面前露出真功夫;如今见着了端木家的几位长老,他反而干脆利索地亮出了身份,肯定是事先有了万全的准备了。你就别为他瞎操心了。”
    “哦……”皇甫寻虽然这么应着,却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阿错又喃喃自语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舅舅留下月刹,究竟有什么意图?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皇甫寻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哪样?”
    阿错突然拉着皇甫寻站起身:“走,我们听墙角去。”
    “哈?”
    “你不是担心月刹吗,我也挺好奇我舅舅的,不如我们一起去听听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吧。”
    “这样……不太好吧,万一被发现了……”
    “这个好办,我施个隐身术,没人看得见我们的。”
    皇甫寻还是皱眉看着他。
    阿错不耐地道:“放心啦,我的灵能力比我舅舅高出不知几个段位,小的时候我经常隐了身偷偷去我舅舅书房捣乱,从没被他逮着过。”
    雪烙正与蓉可聊得起劲,见这两人往门口走去,好奇问了句:“你们去哪里?”
    “撒尿。”阿错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
    两人一走到门外,便隐去了身形,然后大摇大摆地往正厅的方向去了。
    却说端木朔将月刹留下之后,恭恭敬敬请月刹在主宾的位子上坐了,自己则原地踱了几步,捻着胡须似在思索着什么。
    月刹也不去管他,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来细细地品。
    他对面的端木花楹依然低着头反复绞着手中的帕子,却不似方才那般拘谨了,偶尔也会偷偷抬眼瞄一下月刹,然后又飞快地垂下眼眸,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连看他一眼都是在偷腥。
    她这细微的举动并未引起月刹的注意,倒是一丝不漏地落入了端木朔的眼里。
    端木朔眉梢微颤了颤,眸色逐渐清明起来,似乎一直困扰着他的事情有了很好的解决方法,脸上渐渐堆起了笑意。
    他好整以暇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开口道:“濮阳……少主。”
    他原本想称呼“族长”的,但转念一想,毕竟濮阳家族族长的位子现在还被他的兄弟濮阳月鹤占着,这一声“族长”叫得不妥,而“少主”则比较符合他曾经是族长继承人的身份,同时也非常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至少并未像濮阳月鹤那样将他视作濮阳家的叛徒。
    月刹听见端木朔唤他,于是放下茶盏,淡淡道:“‘少主’什么的,听着怪别扭的。端木长老毕竟是长辈,直呼我‘月刹’无妨。”
    端木朔一听,心里更是踏实了几分,问道:“月刹,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月刹轻描淡写地道,“之前我念在手足情分上,一直对月鹤颇有忍让,但他却处处置我于死地。我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也算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手足情分在家族权利面前,根本不值一文,既然他对我无情,我也无需再对他有义。”
    端木朔颔首道:“你有幽蓝剑在手,便占着极大的优势,无论濮阳月鹤如何强词夺理,这幽蓝剑只认一个主人,这是万万做不得假的。
    “幽蓝剑只认一个主人,这是各大家族都知道的事情,月鹤又岂会不知,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幽蓝剑上做文章。”
    “哦?”端木朔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趁老族长病重之时,日夜在族长病榻前衣不解带地照料,这一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老族长去世之后的第二天,他回忆说前一晚老族长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我,且有验尸官作证,说老族长并非自然死亡,而是毒发身亡。如此一来,我便成了杀害老族长的最大嫌疑人。”
    端木朔恍然,原来那濮阳月鹤是利用大众舆论将月刹逼出家族,这么一来,族长之位便自然而然地落入了月鹤手中。
    “这可如何是好?”端木朔道,“你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么?”
    “办法是有的,但要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
    端木朔听他如此一说,便放下心来:“既然有了办法,如果有什么需要端木家族帮忙的地方,不妨直说。”
    月刹却摇了摇头:“这是濮阳家族内部的矛盾,没必要将端木家族牵扯进去,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这一次血魔出现,是个不错的契机。如果尊主下令召集各大家族联手抵御血魔,我也就有了重回濮阳家族的机会。不过……”他顿了顿,“在这之前,我不希望打草惊蛇,关于我的真实身份,希望花楹族长和端木家的几位长老能够暂时保密。”
    “这是自然。”端木朔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我家花楹……咳,我是说,我们族长是绝对不会到处去说的,我和其他几位长老也是口风极严的人。”
    “那就先谢过花楹族长与端木长老了。”月刹说着,起身朝两人作了一揖。
    花楹忙起身还礼,双颊绯红。
    端木朔又看了端木花楹一眼,借机问道:“月刹,你看……我们花楹怎么样?”
    “唔?”月刹明显怔了一下,目光落在花楹身上。此时花楹却不再只是低着头,而是大胆地瞧着月刹,眼中有绚烂的光华在流动。
    月刹只是略略看了花楹一眼,转而对端木朔道:“既然端木长老问起,请恕晚辈斗胆直言。”
    端木朔笑道:“但说无妨。”
    “花楹姑娘性情温和,端庄贤淑,是个好姑娘,但却不是最好的族长人选。”
    端木朔与端木花楹脸上的笑容俱是一僵。但端木朔很快为自己圆了场:“是是,这一点我也是明白的。无奈自从几年前花嫁发生意外之后,我们端木家族便再也找不到比花嫁更胜任族长之位的女子了,我家花楹算是同辈女子中天赋最高的了,只是性情太过温和,的确不是族长的上佳人选……”
    他叨叨絮絮地说了一堆,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正如贤侄所说,我家花楹是个端庄贤淑的好姑娘,若贤侄不嫌弃,不如两家联姻,日后……”
    他对月刹的称呼也已经亲昵地变成了“贤侄”,月刹怎会听不明白他的意思,未等他把话说完,便拱手道:“端木长老,此事不妥。”
    “不妥?如何不妥?”
    “一则月刹目前自身难保,能否顺利夺回族长之位,还很难说;二则,就算我夺回了族长之位,但近几年祭灵与灭灵两脉弟子交恶之势日益严重,端木长老身在高位或许有所不知,月刹在民间落难期间,却是看得真切,目前两大家族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如果两家族长在此时联姻,非但无法改善两家关系,还会激起弟子们的抵触情绪,只怕要弄巧成拙。要修复两族关系,需要长时间耐心地调和、斡旋,不是朝夕之间便能一蹴而就的。”
    端木朔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一时间有些尴尬,而花楹脸上的红晕也一点一点地褪了干净。
    只听月刹继续道:“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使我不能与贵族联姻。”
    “什么原因?”
    “花楹姑娘虽好,奈何月刹心里已经有了人。”月刹说着,后退一步朝端木花楹躬身赔罪,“承蒙姑娘错爱,月刹无以回报。”
    端木花楹第一次大着胆子表露自己的心思,却被月刹如此干脆利落地回绝了,当即脸色变得煞白,再也顾不得族长的身份,掩面奔了出去。
    第四章 分工合作(七)
    端木朔虽然对于月刹拒绝联姻之事颇为失望,但他提议联姻的初衷也是希望能改变目前灭灵一脉对祭灵一脉压制的局面,既然月刹保证在担任族长之后会致力于双方关系的调和,端木朔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同时,由于确认了月刹的身份,关于血魔重现芒宿的说法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端木朔答应会在掌握了具体情况之后,立即上奏尊主。
    于是这一次密谈得以圆满收场。端木朔想留月刹在府中暂住,但月刹客气地婉拒了,推说自己身份尴尬,住在端木府上恐怕会给端木家族招来不必要的是非。
    端木朔一想也是,便没有多做挽留。
    月刹拜别了端木朔,向管家询问几位同伴的下落,于是管家便将他引至了偏厅。
    他一踏入门槛,便见雪烙与端木蓉可围着一张桌几玩手牌,端木蓉可输了牌耍赖,雪烙不依,两人便咋咋呼呼地闹开了。
    皇甫寻和阿错则坐在较远处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见月刹走进来,便不时地拿眼瞄他,嘴角似笑非笑,很有点鬼鬼祟祟的感觉。
    月刹蹙了蹙眉,不去理他们俩,径自走到雪烙边上,默不作声地缴了他手里的牌。
    雪烙一怔,不明所以地转头看月刹。
    “别玩了,”月刹淡淡道,“我们该走了。”
    雪烙一脸状况外:“走?去哪里?”
    管家立即在一旁解释道:“端木长老原想留几位公子在此暂住,但月刹公子说不方便留宿,长老便命小人在城内寻一处上好的客栈,让几位公子安心歇息。”
    阿错一听管家这话,便知道他们几人的住宿费不用愁了,忙丢了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起身道:“那就有劳管家了。”然后又催促身旁的皇甫寻:“快走快走,连着几天赶路,困死我了。”
    端木蓉可见他们要走,依依不舍地跟了出去,却被管家拦下:“蓉可小姐请留步。”
    蓉可道:“做什么?”
    “关于血魔之事,端木长老还有话要问,请蓉可小姐去书房见他。”
    端木蓉可虽然很舍不得跟雪烙他们分开,但是端木朔的话就是端木家族的圣旨,她怎敢不听。当下只能泄气地跺了跺脚,转身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管家将四人带入城内最好的客栈,原打算为他们订两间房,一间给月刹独住,另一间给他的三位同伴。
    他虽然不清楚月刹的身份,但凭他的经验判断,能让端木长老如此礼遇的,此人身份必定是贵族阶层以上了。
    所以在他看来,月刹身份矜贵,应当独自住一间房,至于他的三位同伴,不过是沾了月刹的光罢了,能给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已经是给他们很大的面子了。
    不料首先对他的安排提出不满的,竟是月刹本人。他问道:“为什么要把我单独分开?”
    “这个……”不是理所当然的么?管家很奇怪月刹为什么会纠结这个问题。
    “他们三个人一间房,太挤了。”月刹说着,指了指雪烙,“让他跟我住一间吧。”
    皇甫寻和阿错互相看了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雪烙却说:“两个人住一间房还是太冷清了,以前我们都是四个人一起吃一起睡的,多热闹啊,突然分开感觉很不习惯。”
    阿错怪雪烙这家伙太迟钝,提醒他道:“有什么不习惯的,我们不就住两隔壁么?”一边说一边给他递眼色。
    但是雪烙完全接收不到阿错传递给他的信号,依然郁郁寡欢:“就算是两隔壁,还是觉得很不习惯啊。”
    阿错和皇甫寻同时叹气,彻底败给他了。
    管家自知没有发言权,只能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心想这几个小祖宗有完没完,订个房间而已,有必要纠结来纠结去的么,老子很忙的,拜托你们速度点!
    然后月刹发话了:“那就住一间吧。”
    管家一怔:“四个人?”
    “四个人。”
    “好吧。”管家妥协,摸摸鼻子自我安慰着,反正这是给端木家省钱。
    雪烙一声欢呼,率先跑进房间里去,开始手脚并用地搬木床。
    阿错好奇地问:“雪烙,你忙什么呢?”
    “你们快来帮忙。”雪烙招呼着,“把两张床并在一起,这样就能四个人并排睡了,而且床很大,不管怎么滚来滚去都不会掉下去耶!”
    众人:“……”
    第二日,端木朔一早便上了神木峰。
    随即各大家族接到尊主口谕,由端木家族联合其他各大家族率领精锐部队,前往珑山调查血魔之事,若情况属实,尊主将亲自前往珑山。
    各大家族一片哗然。有的人对血魔的真实性很表示怀疑;有的人对尊主竟然决定亲自前往珑山一会血魔表示惊讶;有的人则指桑骂槐地说端木家族不甘寂寞,败落了还非要强做出头鸟。
    这嘲讽的声音中,自然是以濮阳家族的人居多。端木家族有咽不下这口气的,当即跳上去与对方理论,于是便升级为群架斗殴,局面十分混乱。
    端木朔一面着人去组编精锐队伍,一面坐在书房中静静听着下属关于斗殴事件的报告。
    听完之后,他细细品了口茶,面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由着他们闹去,闹得越凶越好。”
    下属感到迷惘:“为什么啊?”
    端木朔笑而不语。
    那些主动挑事的濮阳弟子,大部分是濮阳月鹤的亲随,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挑衅端木家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以前端木朔还十分气愤,但是现在,他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濮阳家族过不了多久就要易主了,到时候最先遭殃的,就是这一拨人。
    各大家族虽然对血魔之事议论纷纷,但既然尊主下了令,他们也不得不从。
    不过一日的功夫,一支由端木、濮阳、空桐三大家族为首的精锐部队已经组编完成,三大家族的族长各领一支分队,打算兵分三路朝珑山进发,相约于珑山脚下汇合,形成包围之势,让那血魔插翅也难飞。
    这日晚上,管家跑来客栈给月刹捎了一个口信,说是大部队准备连夜出发,预计一个时辰之后就要动身,请月刹尽快去端木府与端木长老会合。
    月刹问道:“只让我一人跟着去吗?我的朋友呢?”
    管家看了看一旁三个看热闹的人,心里有些不屑,却还是恭恭敬敬地答道:“三位公子若不介意,可暂时编入端木家族的队伍一同前往。”
    月刹皱了皱眉,族长与长老通常都配备了交通工具,不是骑马便是坐车,普通成员则是徒步行走。如此一来,他就要和雪烙他们分开了。
    雪烙却没有考虑这么多,一听也能跟去凑热闹,兴奋地手舞足蹈,还询问如果要编入队伍,是否也能领一套和端木家族成员一样的衣服。
    管家嘴角抽了抽,答道:“那是自然。”
    待管家离去之后,月刹一把抓了雪烙的手道:“你跟我来。”
    雪烙一时不备,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一叠声地问:“月刹,怎么啦?”
    皇甫寻见月刹当着他们俩的面将雪烙拉走,心里琢磨着难道月刹打算挑这时候跟人告白了?
    他一个念头没转完,一旁阿错已经拉着他跟了上去。
    皇甫寻问道:“阿错你做什么?”
    “你不好奇月刹想对雪烙做什么吗?”
    皇甫寻当然好奇,但是“月刹那脸色,明摆着想避开我们的,我们这样跟上去不太好吧?”
    “不要被他发现不就没问题了。”
    “……重点不是对方发不发现的问题……”他之前跟着阿错去听他舅舅的墙角,是担心月刹有什么不测,但是现在,明显应该给月刹和雪烙二人独处空间的,再不知好歹地跑去听墙角,就属于探人了。皇甫寻非常纠结地天人交战中。
    但是他还没交战完,阿错已经拉着他在一个转角处猫着身子蹲下了。而转角的另一边,月刹将雪烙按在墙上,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看。
    雪烙被月刹盯得发毛,颤声道:“月……月刹,你……你……”
    “为什么不再叫我小月月了?”
    “耶?”
    不仅雪烙脑子没转过来,就连角落里蹲着的皇甫寻和阿错也是一头雾水,这开场白貌似有点……冷。
    “我记得我重伤醒来的那一天,你明明有叫过我小月月的。”月刹执拗地看着雪烙,“可是后来,为什么不叫了?”
    雪烙认真想了想:“哦,因为那个时候我问你名字,你只告诉我你叫‘小月月’啊,后来有一群人闯进来,口口声声说找‘月刹’,我才知道你本名叫‘月刹’嘛。”
    “可是,我只喜欢你叫我‘小月月’。”月刹蹙着眉,语气里竟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雪烙傻了半天,扯着嘴皮子呵呵笑了两声:“原……原来你的品味这么独特啊?”
    蹲在角落里的两个人好不容易把掉下去的下巴收回来,心里默默感慨,有些人外表看似冷酷,实则内心闷骚真是人不可貌相。
    月刹又从袖中抽出一块雪白的帕子,塞进雪烙手里:“还记得这个么?”
    雪烙低头看了看帕子,又抬头看了看月刹,有些莫名其妙。
    “我一直想将它物归原主,但又一直舍不得。”月刹说着,眸色一黯,喃喃道,“我喜欢了你这么久,你却……”
    雪烙先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傻傻看了月刹半晌,脸上的红晕才一点一点弥漫开来。
    他这副模样在月刹看来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四个字来形容。月刹一个没忍住,低下头去在他唇畔轻啄了一下。
    雪烙顿时像被电击了一下,身子轻轻颤了颤,脸上的表情仍有些呆滞。
    月刹很想再吻一吻他,但是考虑到时间紧迫,只能生生忍下了。
    他凑近雪烙耳边,低声道:“这一次,你可要好好将我记在心里,不能再忘了。等我夺回了族长之位,就会回来找你。”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走了。
    雪烙望着月刹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没有动一动。
    躲在拐角处的两人有些撑不住了,阿错低声咕哝着:“没想到雪烙平日里挺胆小一个人,处理起这种突发事件居然这么镇定。”
    他话音刚落,忽见雪烙用手中帕子紧紧捂了脸,跺着脚道:“哎哟好害羞!”
    “吧嗒。”黑暗中有两个人影同时栽倒在地。
    第四章 分工合作(八)
    从泱城前往珑山,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按照目前队伍的行进速度,大约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抵达珑山脚下。
    雪烙刚换上端木家的衣服时候还很兴奋,但新鲜劲一过,他整个人就耷拉了下来。
    随军长途跋涉的过程是十分单调枯燥的,没了雪烙在耳边叽叽喳喳地聒噪着,皇甫寻和阿错突然有点不习惯了。
    安静下来的雪烙在做什么呢?其实他也没闲着,走路的时候他魂游天外,整顿休息时,他一个人捧着月刹留给他的帕子,依然魂游天外。
    只不过他对着帕子时不时咧嘴傻乐的模样,看在旁人眼里,总觉得有那么几分诡异。
    “哎,情窦初开的少年啊……”阿错背靠着皇甫寻坐着,嘴巴里嚼着的干粮,口齿不清地感慨着,语气有些耐人寻味,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皇甫寻回过头来幽幽问了一句:“我是不是也该送你一样定情信物了?免得你老看着别人的眼红。”
    阿错差点被干粮噎住,跳起来反驳道:“什么眼红?你那只眼睛看到我眼红了?!”
    皇甫寻认认真真看着他:“两只眼睛。”
    阿错:“……”
    皇甫寻扒拉了几根野草,卷成一个简陋的指环,套在阿错的无名指上,然后抬头看他:“喏,这个先将就着,等我找到了更好的,再给你换上。”
    阿错抽了抽嘴角,有些嫌弃地瞅着自己的无名指:“俗气。”
    皇甫寻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我一时想不出更有新意的了,那你想要什么呢?”
    “算了,就你那榆木脑袋,我也不该指望你能想出什么更有新意的招数了。”阿错重新靠着皇甫寻坐下来,虽然嘴上不屑,却在背对着皇甫寻的时候,饶有兴致地将指环摘下来细细把玩着,玩了一会又套回去,再摘下来,再套回去……
    第二日傍晚,端木大军终于抵达珑山脚下。
    此时濮阳和空桐两大家族尚未抵达,端木朔便下令全军扎营休息,等候施令。
    皇甫寻、阿错和雪烙三人合力扎了一个篷子,阿错干完活便嚷嚷着“好累”,躺在垫子上不动弹了。
    皇甫寻默默去挑了一桶水来,拍拍阿错的肩膀道:“阿错,别合眼啊,先起来洗一下脸。”
    阿错闭着眼睛咕哝道:“洗什么脸啊,难道要我把脸上的泥巴洗掉吗?”
    “……那,好歹洗一下手吧,随军的厨子分了一些烤番薯给我们,要不要吃?”
    一旁的雪烙闻到烤番薯的香味,便叫着“好香好香”,馋涎欲滴地凑了过来。
    皇甫寻一把拍掉雪烙伸向番薯的手:“你也一样,要吃东西先洗手。“
    雪烙撇了撇嘴:“阿寻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保姆了。”
    阿错撑起身子,故意跟他抬杠:“我们阿寻就算是保姆,也是我一个人的保姆。”
    雪烙不乐意了:“凭什么呀?”
    “你若想要个保姆,自己找去呀,不正好有个现成的么。”阿错戏谑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皇甫寻默默在一旁分食物,听见阿错一口一个“我们阿寻”,一副将他划归为自己私有物的霸道样,他就忍不住开心地弯起了嘴角。
    雪烙一边洗着手,一边想象着月刹顶着一张面瘫脸做他保姆的样子,不禁全身一阵恶寒,身子一抖,怀里的帕子便掉进水里去了。
    “哎呀!”雪烙一把捞出帕子,但是已经晚了,大半条帕子已经被打湿了。他皱了皱鼻子,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心疼,这么雪白的一条帕子,万一被弄脏了可怎么办。
    但随即,他轻轻“咦”了一声,眯起眼睛细细看向帕子一角。
    这帕子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处白线绣纹,因为和帕子是同样的颜色,雪烙揣在怀里这么久,竟一直没有发现。此时沾了水,帕子的颜色变深,那绣纹的颜色便凸显了出来。
    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绣纹的纹路,脸上的表情先是有些疑惑,随即眼皮一跳,似乎想起了什么,惊愕了片刻之后,脸色便一点一点地白了下来。
    皇甫寻见雪烙瞪着手中的帕子发呆,凑过来看了看,问道:“怎么,帕子弄脏了吗?”
    “没……没有。”雪烙不知在心虚什么,神色慌乱地将帕子胡乱塞进了袖子里,一翻身倒头便睡。
    阿错奇怪地看着他:“喂,你不吃烤番薯了吗?”
    “不吃了,”雪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我想睡觉。”
    “奇怪的家伙。”阿错咕哝着,他看着手中的番薯想了想,挑了一个大的用棉布包好,放在雪烙枕头边上,“喏,给你留了一个,肚子饿了的话就自己起来吃。”
    雪烙虽口中说着要睡觉,其实一点也睡不着。
    眼巴巴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想着月刹就在不远处的主帐中,他焦燥得忍不住咬指甲。
    藏在怀里的那条帕子,原本是他最爱不释手的东西,此刻却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烫得他几乎捂不住。
    大约过了酉时,帐外响起了阵阵喧哗声。
    睡得迷迷糊糊的阿错抱怨道:“外面什么事这么吵?”
    “我出去看看。”皇甫寻说着,掀帐钻了出去。
    片刻之后,他便跑了回来,低声道:“我听附近的人说,濮阳家族那边不知何故闹了起来,这边的人还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已经有很多人跑去看热闹去了。”
    阿错猛得坐了起来:“濮阳家族?会不会是月刹……”
    他话未说完,雪烙已经一骨碌爬起来跑了出去。皇甫寻与阿错愕了片刻,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跑了出去。
    他们到了濮阳军队驻扎地才发现,这里已经被围观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了,围观者除了濮阳家自己的人,还有不少端木家和空桐家的人。
    阿错三人挤不进去,只能随便抓个端木家的人,询问里边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濮阳家的两个族长斗起来了,”那人幸灾乐祸地道,“都说对方才是假冒的。”
    “真是月刹!”雪烙心中焦急,也顾不得身边两个同伴了,只一个劲往人群中心挤去。
    他身子单薄,个头不高,此刻正好发挥出了优势,很快便在人群中钻得没影了。
    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上,濮阳家族现任族长月鹤站在月刹的对面,双手环胸,一脸轻蔑地看着月刹。
    他有着一张与月刹相似的英俊面容,却不似月刹那般面瘫,时常嘴角含笑,看起来更有人情味一些。但是此刻月鹤脸上的笑容,却带着一丝阴毒。
    “几个月不见,你倒是越来越笨了啊,我亲爱的哥哥。”月鹤笑道,“我正愁找不着你呢,你反而自动送上门来了。”
    他这么一说,身后十几名亲随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月刹面色如常,淡淡道:“几个月前我被一群白眼狼咬伤,差点丢了性命,幸亏好心人收留。如今伤已痊愈,恰逢血魔出现,各大家族都不遗余力派兵剿魔,我身为濮阳家族的族长,又怎能藏头缩尾呢?”
    月鹤见他将自己比作白眼狼,便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但因各家族的人都在场,他总不能跳出来承认自己就是白眼狼,只能硬生生咽回去。
    但听到月刹自称族长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你说什么?你该不会失忆了吧,你是族长?真是天大的笑话,全族上下都知道,你是毒杀了前一任族长的罪人,是全族的叛徒,你不在老族长墓碑前以死谢罪也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族长?”
    他话音稍落,他身后的亲随们便又哄笑了起来,十分卖力地给自家主子捧场。另有一些不明真相的濮阳族人,则十分气愤地斥责月刹忘恩负义。
    月刹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基本上除了本族人,另外两大家族的人几乎都是以看好戏的心态看着他们的他觉得这样便足够了。
    待对方的起哄声告一段落,月刹才淡淡道:“从头至尾,都是你单方面指证我是杀害族长的凶手,大家又不是傻子,怎能任你一人信口雌黄?”
    “我信口雌黄?”月鹤冷笑一声,“当时可是有仵作当场验尸的,老族长皮肤上含有毒素,那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而你又是那天晚上最后一个见过老族长的人,下毒手的人若不是你,又会是谁?”
    “既然你一口咬定我是凶手,那么请问,我杀害老族长的动机是什么?凡濮阳家的人都知道,老族长已将幽蓝剑赐给了我,我就是族长继承人。老族长缠绵病榻,时日不多,族长之位早晚会是我的,我又何苦多此一举,下毒杀害老族长?”
    “那是因为……”月鹤噎了一下,随即转了转眼珠道,“因为你害怕了。”
    “我怕什么?”
    “因为老族长最后那段日子,都是我寸步不离得守在病床边照顾的,老族长十分感动,同时又十分后悔,当初不该识人不清,错将幽蓝剑交予你。他曾私下对我说过,幽蓝剑虽不能易主,但毕竟是族长权力的象征,他会劝你放弃幽蓝剑,并将族长之位传给我。”
    月鹤说到此处,动情地抹了抹眼泪:“老族长对我好,我心下十分感激,既然他想将整个家族的命运托付于我,我又怎能辜负他的期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