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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时,他看见苏泽托着腮帮子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被太阳晒得有些昏昏欲睡。
陈希扬走过去,踢了踢他的鞋子:“什么时候来的?”
苏泽抬头觑了他一眼:“我都在这儿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你是不是又去那什么宗祠了啊,打你手机老说不在服务区。”
“嗯,去查了点东西。”陈希扬不欲多谈,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中午吃过饭了么?”
“十点不到的时候吃了两个包子,不知道算是早饭还是中饭。”
“那就陪着我吃点吧,我饿死了。”陈希扬把苏泽领进门,然后习惯成自然地使唤他:“来厨房,帮忙洗菜。”
苏泽也是习惯成自然地跟了过去:“中午吃啥?”
“素面。”
“……我可以不吃么?”苏泽的表情有点纠结,认识了陈希扬十几年,他的厨艺居然没有丝毫进步,这真是一个奇迹。
陈希扬看了他一眼:“嫌难吃的话,要么你来做?”
“我做就我做。”苏泽自觉接过了陈希扬手中的食材。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给陈希扬做饭了,苏泽想想自己有时候挺犯贱的,明明是跑来蹭饭吃的,结果都是因为受不了陈希扬做出来的味道,只能自己动手慰劳自己。
既然掌勺人换成了苏泽,陈希扬便自觉切换成打下手的角色,开了水龙头开始洗菜。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了一会闲话,苏泽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道:“陈希扬,我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呢。”
陈希扬知道苏泽的倾诉又来了,于是顺着他的心意问:“什么梦?”
“我梦见了你,还有我自己。”
“哦。”陈希扬应和地兴趣缺缺。
“不过在梦里面,你不叫陈希扬,叫什么来着……‘阿错’?对,是这个名字,很奇怪吧,哈哈!”
“嘁。”陈希扬撇了撇嘴。
“我的名字叫……好像叫‘皇甫寻’吧?你看,我的名字比你的文雅多了。”
陈希扬在听到“皇甫”两个字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那是你的梦,自然随便你怎么做了。要是到了我的梦里,你的名字说不定会变成‘阿呆’或者‘阿傻’吧。”
苏泽被陈希扬吐槽了一番,自讨了个没趣,也失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并且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陈希扬今天似乎情绪有些低落。
他想问问陈希扬究竟什么事情不开心,但又因为陈希扬的脾气比较难琢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此时陈希扬反而先开了口:“上次听你说要联系骆柒的,结果怎么样了?”
“没能联系上。”苏泽一提这事就万分泄气,“这几天我都给骆柒打了好几通电话了,居然都是关机状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该不会是换了手机号了吧?”
“好端端的干嘛突然换手机号?”
“他如果打算在上海定居,换个本地号码很正常啊。”
苏泽想想不对:“如果他真的换了号码,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们?”
陈希扬抬头看了他一眼:“人家好歹是个富二代,想要被家族认可,首要的事情就是洗白自己的前科。你觉得他还会跟我们这些曾经一起下过墓的人保持联系么?”
苏泽拧着眉,仍然摇头:“不对,我总觉得,应该不是这么回事,骆柒不像是这种人。”
陈希扬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你别忘了,他最初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就冒用了他哥哥的身份。我想,他恐怕巴不得把自己以前入过盗门的事情抹得干干净净,一点渣都不留。”
苏泽还想反驳什么,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擦了擦手,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突然眉开眼笑起来,拿着手机在陈希扬面前晃了晃:“你自己瞧瞧,这是谁打来的电话。”
陈希扬瞥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是“骆柒”两个字。
“嘁。”陈希扬撇过脸去不再发表言论。
苏泽接了电话便问:“骆柒,你小子总算给我回电话了啊?”
“嗯,你发的短信我看到了。”骆柒开门见山,连寒暄都免了。
苏泽这才想起,之前因为电话打不通,便发了条短信,希望能借灵媒御玺一用。这灵媒御玺毕竟是骆家的收藏品,要借出来恐怕有些难度,所以他发这条短信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骆柒继续道:“灵媒御玺我已经带在身边了,大概明天就能到你们那里。”
苏泽睁大了眼睛:“你动作还真快!其实不用你亲自送过来,我去也是一样……”
“先这样吧,具体情况明天见面了再说,我先挂了。”骆柒很快结束了这次通话,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
“哦,好。那……明天见。”苏泽带着一肚子疑惑,挂了电话。
陈希扬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骆柒说明天就过来,”苏泽顿了顿,看向陈希扬,“我有点担心,我总觉得,他似乎情绪不太对。”
第一章 黄粱梦境(三)
“咦,这个人眉心上的朱砂印记很淡。”
“该不会是哪个不安分的芒宿人与异族生下的孩子吧?”
“真是作孽,这种混血的孩子生下来有什么用,只会让灵媒族高贵的血统受到玷污罢了。”
“哎,这样下去,我们灵媒一族迟早要灭亡的啊……”
皇甫寻跟着阿错进入这个镇子之后,便收到了沿途路人投来的轻蔑目光。
阿错拉着皇甫寻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仿佛对周边人群的谈论充耳不闻,但是皇甫寻隐约能感受到,阿错沉默之下隐藏的怒气。
大人们肆无忌惮的讨论声传到孩子们的耳朵里,那些孩子便蹦蹦跳跳地跟在皇甫寻身后,一边嚷着“异族的孩子是杂种”,一边捡起小石子往皇甫寻身上丢。
皇甫寻垂着头没有吭声,模样看上去很狼狈,但低垂的眼眸中却毫无惊慌之色,反而有些担忧地看向前方阿错的身影。
果然,阿错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回过身来冲那些孩子恶狠狠地道:“你们都给我滚开!”
那些孩子吓得一个哆嗦,看见阿错目露凶光,怯怯怔了片刻,然后一哄而散。
皇甫寻拍了拍阿错的肩膀,原本想劝他不必这么生气,话还没出口,阿错又拉起他的手道:“跟我来。”
皇甫寻跟着阿错在一条巷子里兜兜转转,最后进入了一家商铺。
阿错拿出几贯钱砸在柜面上,大声道:“老板,给我一条质地最好的发带!”
那老板被他吓了一跳,嘟嘟囔囔地道:“买发带就买发带呗,用得着这么气势汹汹的吗?”
阿错从老板手里接过发带,缚在皇甫寻的额头上,盖住了他眉心的朱砂印记。因为皇甫寻的个子略高一些,阿错不得不微微踮起脚尖,双手绕到他的后脑勺,双手灵巧地绑了一个蝴蝶结。
皇甫寻摸了摸额头上的发带,懵懂地问:“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显示自己平民身份的标记,”阿错解释道,“一来芒宿人普遍轻视异族混血,你眉心的朱砂颜色太淡,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二来,芒宿贵族子弟为了证明自己灵能力的强大,动辄对别人发起挑战,一旦接受了挑战,死伤概不负责,这给灵能力较弱的人带来很大的忧患,但是如果带上了这条发带,就承认了自己是灵能力最低等的平民身份,尊者有过禁令,任何人不得向平民发起挑战,否则会受到处罚。所以说,这条发带相当于是平民的护身符。”
皇甫寻看了看阿错额头上相同式样的发带,恍然道:“就像阿错的一样,是么?”
“没错,”阿错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发带,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我也是……嗯,也是平民。”
皇甫寻望着他微微笑了起来:“能和阿错一起当平民,我很高兴。”
阿错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被他脸上毫无杂质的明朗笑容晃了一眼,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咕哝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你这傻子。”
*****
苏泽醒来之后,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睡在陈希扬家的客房里。昨天因为缠着陈希扬教他玩《冰河帝国》玩得太晚,所以干脆就在陈希扬这里睡下了。
他在床上直挺挺地躺着,回想起方才的梦境,满脑子的问号。
此时陈希扬推开一条门缝,问道:“苏泽,醒了没?”
苏泽把脑袋一歪,继续装睡。
陈希扬黑线:“你几岁了,居然还跟我玩这么拙劣的赖床方式?”
苏泽一动不动,继续装睡。
陈希扬“嗯哼”一声冷笑,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抬起一只脚便往苏泽肚子上踩下去。
苏泽骨碌一个翻身滚下床来,险险避过那一脚,口中抱怨道:“好啦好啦,我醒了!到底有什么事啊,连个懒觉也不让我睡。”
“起来跟我干活去。”
苏泽眨巴了一下眼睛:“干什么活?”
“骆柒不是今天要过来么,总得买点菜盛情款待一下吧。”
“哦。”苏泽一想也是,简单洗漱了一下,便跟着陈希扬出去买菜。
提着菜篮子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了抓后脑勺,兀自“嘿嘿”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陈希扬撇了他一眼,“一脸傻相。”
“我只是觉得……陈希扬,你好像不像以前那么讨厌骆柒了耶,你居然会为了招待他而出去买菜,这在以前简直不可想象!”
陈希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即冷着脸道:“别误会了,我只是帮着你贿赂他罢了。”
“贿赂他?”
“你不是要跟他借灵媒御玺么,怎么说也得把他伺候好了不是?”
苏泽知道陈希扬这是死鸭子嘴硬,也不戳破他,继续“嘿嘿嘿”地自得其乐。
两人出了鬼街,一边闲聊一边在附近的菜市场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两人手上都是满满的东西,而苏泽的话题又转到梦境上来了。
“陈希扬,你会不会重复做同一个主题的梦?”
陈希扬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同一个主题?”
“就是,这个梦里面的人物设定和以前的梦是一模一样的。”
陈希扬嗤笑了一声:“还人物设定呢,你当你是在做游戏设计啊?”
“我是说真的啊,”苏泽道,“你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个梦吗,梦里面你说你叫阿错,我说我叫皇甫寻。”
陈希扬敛去脸上笑意,看了他一眼:“怎么?”
“昨晚我又梦见我和你在一起了,你还是叫阿错,我还是叫皇甫寻,不过那个剧情……好像是接着前天晚上的梦境继续的!”
“梦还有连着做的?”
“所以我才觉得很不可思议啊!其实我原本昨天就想告诉你的,那个梦的背景,跟上次我在七星山地宫里面做的梦很像,里面也有芒宿国,有灵媒族人,只不过上次我们是在神木峰上,这一次我们在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镇上。”
陈希扬蹙了蹙眉,垂下了眼眸,似乎在思考什么。
苏泽继续回忆道:“你的模样看上去比现在年轻一些,估计有十六七岁左右吧,我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陈希扬一个眼风扫过来:“你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占我便宜啊,我好歹算是你的长辈,你连名带姓地叫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在梦里yy自己和我同龄?”
苏泽撇了撇嘴:“我实话实说而已,这梦又不是我主观意志能左右的。”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你这梦难道不是你潜意识中主观愿望的反映么?”
苏泽被驳得哑口无言,他对佛洛依德不熟,还真不太清楚潜意识和梦境究竟能有多大关联。
两人刚走到家门口,苏泽的手机就响了。
“苏泽,我咋找不到鬼街的入口了?”手机里传来骆柒的声音。
“这么快就下飞机了?”苏泽一怔,随即道,“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吧。”
“就在你上两次带着我进入鬼街的地方啊,可真邪门了,我明明记得是在这附近的,但就是死活找不到入口……难道是我记错了?”
“咳,”苏泽讪笑了一下,“陈希扬对鬼街的入口设了保护结界,一般人走不进来的,就算硬闯进来也会迷路。
骆柒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突然发起飙来:“你tm早说啊我差点要怀疑自己得老年痴呆了啊啊啊!”
昨晚你这么急着挂电话,我哪还能想到这些啊!苏泽在心里叫屈,但他没敢在这时候火上浇油,只好先安抚骆柒:“行行,你呆在原地别动啊,我马上就出去接你。”
十几分钟之后,苏泽便带着骆柒进了门。
陈希扬发现骆柒的大包小包都被苏泽扛在肩膀上,好奇地问:“骆柒,你这是……借宿呢,还是搬家啊?”
“我来投靠你们了。”骆柒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投靠?”苏泽和陈希扬异口同声地问,都有些不可置信,骆柒怎么说也是骆家二公子,怎么可能沦落到投靠他们的地步?
骆柒不看他们脸上惊诧的表情,直接把背包中的一团报纸拿出来放在桌上:“如果你们想跟我收房租费的话,我拿这个抵总可以了吧?”
苏泽哭笑不得:“骆柒,你脑子抽住了吧,居然拿废报纸当房租费?”
陈希扬见那团报纸里面似乎裹了什么东西,对苏泽道:“你去看看里面包了什么。”
苏泽依言将报纸团拆开,顿时怔住了,里面居然是没有了盒子的灵媒御玺!他抬头看向骆柒,结结巴巴地问:“骆柒,你没搞错吧,居然拿灵媒御玺抵……抵房租费?”
骆柒没有回答他,神情颓丧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在鬼街外头转悠了这么久,快渴死了,有水么?”
陈希扬点了点头,转身去厨房倒水。
苏泽觉得骆柒的举动很不对劲,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追问道:“骆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骆柒只是盯着眼前的灵媒御玺发呆,什么话也不说。
“先别问了,让他喝完水再说。”陈希扬端着一杯水走出来,神色平静地递给骆柒。
骆柒拿起杯子“咕咚咕咚”一气喝完,然后抹了抹嘴巴,叹了口气:“我……没有家了。不,应该说从一开始,我就不曾有过家。这灵媒御玺,算是我现在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吧。”
第一章 黄粱梦境(四)
事情回溯到一周之前。
办完了骆衡华的丧事,骆融和骆柒兄弟俩都未能完全从悲痛之中挣脱出来,一连几日,骆融都与骆柒同吃同睡,当然,除了吃和睡,他们更多的时间是在聊天。
骆融跟骆柒讲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从最初送走骆柒之后一家三口的艰难度日,到后来骆衡华抓住机遇做一些小本买卖,赚了一笔钱之后,他们还完了以前的债务,骆衡华的野心又开始冒头,着手与合伙人做更大的生意。
当骆衡华生意逐步走上正轨之后,骆母则把心思放在了寻找小儿子的事情上,他们找到了当时骆柒养父母的地址,才得知夫妇俩全都已经遇难,他们的孩子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也已经失踪多年,不知生死了。
这一下骆母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整日生活在懊悔自责的阴影中,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这样过了几年之后,骆氏的生意已经如日中天,骆母却因悲痛过度而撒手人寰。
骆融说到此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声音也有些哽咽。骆柒默不作声地听着,脸上早已泪痕交错。
当他失去养父母,再度变成孤儿的时候,也曾在心底痛恨过自己的亲生父母,痛恨他们没有在自己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来找自己。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再回顾当时的心境,他突然发现,当时的痛恨在如今看来,早已如同过眼云烟,消散殆尽,现在留下的,仅仅是失去了双亲的痛苦和无奈。
骆融又叨叨絮絮地说了许多往事,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骆柒一直沉默着,对自己的过往只字不提。他问道:“骆……柒,你现在的名字叫骆柒是吗?”
骆柒点了点头。
“以前的名字呢,还记得么?”
骆柒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其实他记得的,虽然当时被送走时年龄不大,但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名字,又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否认了这个事实。
骆融叹了口气:“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你的身份证都已经这样了,那就叫骆柒也挺好。”
他顿了顿,又问:“小柒,你养父母去世之后的那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能给我说说么?”
骆柒沉默了一下,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一边流浪,一边打工。”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后来遇到了一个堪舆大师,跟着他学了一些风水方面的知识,偶尔也会帮人看看风水。”
“看风水啊……”骆融微微皱了皱眉,“风水这种东西,应该都是骗人的吧,说出去也不太好听,今后你正式进入了骆氏,我会安排你去接受正规的教育,不要再跟别人提这个事情了,知道不?”
骆柒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来。其实他刚才只是露出一些口风来试探骆融,但很明显,骆融对这种事情是非常瞧不起的,只因对象是自己弟弟,说话措辞才会如此委婉。如果让骆融知道自己是利用这些风水知识去挖死人墓穴的,不知会多么震惊。
骆融又说要选个时间正式介绍骆柒进入骆氏,安排他跟骆氏的几位大股东见个面,先混个脸熟什么的。骆柒听着听着却开始神游,他总觉得进入骆氏、成为骆氏经营团队的一份子,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
骆融还在自顾自说着他为骆柒计划好的前途,突然手机就响了。他起身走到一旁接完电话,回来时脸色非常阴沉。
“公司里出了点事。”他简单向骆柒解释了一下,“杨氏你知道的吧,从前两年开始就一直筹谋着想要吞并我们的那个财团,听说最近又开始不安分了,想趁着爸爸去世的时机,偷偷购买我们的股份。还好我们这边发现得早,不过已经有一小部分股份流出去了,我得赶快回去处理这件事。”
他说着,匆匆换上正装,临出门前又嘱咐了一句:“小柒,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这几天你乖乖在家呆着,哥哥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兑现给你的。”
骆柒乖顺地点了点头,朝骆融挥了挥手。
骆融关上门之后,他还隐约听见骆融对门外的人说了一句:“照顾好他。”
现在是谁守在门外呢,骆柒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能寸步不离地守在骆家的,除了莫传延,再没有别人了。
果然,骆融离开没多久,莫传延便推门进来了。
骆柒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对进来之人没有什么反应。
莫传延走到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骆柒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咕哝了一句:“哦,没想到这房子装修这么好,隔音效果却不怎么样。”
莫传延对他明显的讥诮不甚在意:“我是骆家的贴身保镖,以前骆家父子谈话都不曾提防我,所以我也没有特地避开你们的必要。”
骆柒瞅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是在彰显自己在骆家相当于半个主人的身份地位吗?
莫传延顿了顿,接着道:“刚才你哥说让我照顾好你,其实不用他提醒,我也一直在考虑,该如何‘照顾’你。前阵子骆老爷子去世,你们兄弟俩都很悲痛,骆融想好好跟你相处一阵子,我便一直没有来打扰,我觉得我这样做还是比较仁至义尽的。”
骆柒仔细想了想,这几天莫传延的身影的确很少在他们眼前晃,也许他一直都守在门外,但是不曾进来打扰倒的确是事实。但是他不明白,莫传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传延看出了他的困惑,继续道:“但是任何悲伤痛苦都得有个度,就好比骆融,刚才他和你呆在房间里,跟你讲过去的事情,讲父母的事情,那个时候他是你温柔的兄长;但是现在,他要去公司里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他就是骆氏年轻有为的新一任总裁。在我看来,比起做一个被亲情所束缚的兄长,总裁这个角色更适合他,也更能让他的人生价值得到充分发挥,你觉得呢?”
骆柒还是不太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一个什么样的主题思想,但多少能猜到莫传延背着骆融来找他谈话,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于是冷着脸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开门见山地说了吧,这样绕着弯子可不像是你莫传延的风格。”
莫传延挑了挑眉,嘴角渐渐透出一丝冷酷的味道:“既然你想听明白话,那我就明白跟你说了。骆氏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位置适合你,就连骆融的身边,你也不适合继续呆下去。”
骆柒心里腾地窜起一股怒火,之前在西周古墓中的时候,莫传延曾经说过类似的话,那个时候骆柒没有心情跟他计较这些,因为他一门心思想着先救自己的父亲。
如今父亲已经去世,骆融对他也算不错,虽然安排他去学习、进骆氏的这些决定对他来说还十分陌生,但是为了不辜负哥哥的期望,他也想努力去试一试。没想到莫传延却在这个时候旧话重提,让他感到十分恼火。
莫传延仔细观察了一下骆柒的表情,淡淡笑了一下:“你心里一定在想,你们兄弟俩的事情,我一个外姓人有什么权力干涉对不对?”
骆柒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了一下,没错,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莫传延又说:“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我从读书的时候就开始喜欢骆融,他身上有很多别人没有的优点,这是最初吸引我的因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早已经把他的事情当成了自己的事情,他的安全、他的梦想、他的利益,全部都是我要守护的东西。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骆柒其实听不太明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条件地守护与付出,这种强烈的情感他不曾触碰过,也不可能了解。
莫传延继续道:“眼下骆融面临着人生中的一道大坎,但为了能让你安心,他什么都没说。你应该知道,现在杨氏对骆氏虎视眈眈,已经亟不可待地想要吞并我们了,而且骆氏内部的几大股东也开始出现了分裂,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们人心不稳,甚至叛变。这个时候,骆融作为新上任的总裁,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他只能表现得完美无缺,才能堵住恶意中伤者的嘴巴,你明白么?”
骆柒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多少还是明白的。
莫传延直直地盯着他:“但是你又明不明白,你的存在,便是骆融身边最危险的一颗炸弹。”
骆柒吓了一跳,脱口问道:“为什么?”
“你可知道,骆融一旦坐上总裁之位,他所代表的就已经不是他个人了,而是整个骆家。而外界所知道的骆家,只有骆融这么个独生子,他们不知道次子骆柒的存在,更不知道,这个次子竟然是个盗墓贼。一旦骆融将你带入了骆氏的核心,你将不再拥有秘密,因为你的过往,你曾经做过的任何事情,都将成为媒体挖掘的谈资,到那个时候,非但你自身不保,还将连累骆融,你的事情会让他脸上抹黑,甚至有可能会害他失去总裁之位,失去骆氏,让你父亲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成果拱手让人!”
第一章 黄粱梦境(五)
骆柒目瞪口呆了半晌,才讷讷问道:“你是说,我会成为我哥的绊脚石?”
莫传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错。”
骆柒喘了两口气,感觉自己有些胸闷。之前他只担心骆融知道自己的过往之后,会嫌弃他、疏远他,却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存在,竟然会危及骆融的地位、骆氏的利益。
莫传延见他半晌没有说话,也看出来他的内心已经在动摇了,于是放缓了口气说道:“之前我对你有所误会,所以对你颇多防范,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也看得出来,其实你并不在乎骆家有多少财产,更不会对骆融做出不利的举动,只不过被亲情蒙蔽了眼睛,一时考虑不周罢了。现在我和你把话说开,希望你能够站在弟弟的角度,为骆融的立场考虑一下,帮他做出他所应该做的选择。”
骆柒沉默了半晌,低低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明天我就离开骆家。”
莫传延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一扬,脸部的轮廓更加柔和了一些:“你毕竟是骆融的孪生弟弟,我也不忍心做得太绝,让你无家可归。这样吧,我会帮你安置一套房产,再帮你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至少能让你生活得衣食无忧。但是你得答应我,从此不要再与骆融联系,但凡可能与他碰面的地方,你都尽量不要出现。最重要的是,你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身份,就算有人问起来,你也必须一口咬定,你只是凑巧跟骆融长得相似,你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样的条件,你能做到么?”
骆柒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莫传延:“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房子、工作什么的,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虽然没有多少钱,但至少还能养活自己。”他顿了顿,突然勾了勾嘴角,“我可以不要骆家的财产,但是你总得送我点东西作为补偿吧。”
莫传延眯了眯眼:“补偿?”随即他抽出一张支票,“说吧,要多少钱,只要是在我可偿付的范围内,我会尽量满足你。”
“我不要钱。”骆柒摇了摇头,然后指着莫传延的眼睛:“用你眼睛里的那把钥匙,打开灵媒御玺的盒子,我想要的是灵媒御玺。”
莫传延眉心一拧:“你说什么?”
骆柒定定看着他,语速缓慢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要灵媒御玺。”
莫传延周身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十度,他断然拒绝道:“别痴心妄想了,灵媒御玺可是骆家重要的收藏品,岂是你想要便要的。”
骆柒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冷冷一笑:“原来,骆家小儿子的身价,连一枚御玺的收藏价钱都不值。”
莫传延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你要多少钱,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但灵媒御玺是骆家的收藏品,很抱歉,我无法答应你这个要求。”
“据我所知,骆家的收藏品多了去了,这灵媒御玺的价格也不是最贵的那一个,我就不信骆家会把它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更何况”
骆柒说着,盯住莫传延,“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我好歹是骆家的小儿子、骆融的孪生弟弟,就算之前有点不光彩的前科,那也是我们骆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既然想横插一手,那多少得牺牲点什么不是么?我骆柒以前在圈子里混的时候,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没道理到了你面前就变成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吧?既然你铁了心要赶我出骆家的门,那么这灵媒御玺,也是我要定了的东西。”
莫传延按捺下内心的怒火,抱起双臂道:“如果我就是不给你呢,你又能奈我何?”
骆柒笑了笑,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刚才的对话,我可是全程录下来了的,你信不信,只要我动动手指,这份录音就会被传到网络上去?大不了大家拼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莫传延的脸色突然阴沉得可怕。
他刚往前倾了倾身子,骆柒立即后退好几步,一脸警惕地瞪着他:“你别想来硬的哦,我知道你当过兵,身手很了不得,但是我不怕你,如果你想从我这里抢手机,那就跟我比比,是你的步子快,还是我的手指快。”
莫传延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心静气地妥协道:“你别冲动,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想要灵媒御玺,我给你就是了。反正对骆家来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