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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便是阵法的脉络。”陈希扬解释道,“这些脉络扰乱气流,会让人的视觉产生幻象,以为自己被困住了,永远到不了对面。”
骆融问道:“那怎么办?”
“跟着我走。”陈希扬说着,率先踏了出去。
黑夜中,四人排成一列,一个接一个地跟在陈希扬身后,绕着不规则的弧度,迂回前行。
他们隐约能感觉到,有细微的气流自周身轻轻滑过,很难想象,这样的气流如果不是顺着它的脉络走的话,就能将人困死。
片刻之后,他们已经来到了其中一间民宅门前。这是一幢二层楼立地房,外表看起来有些朴实,像是本分的农户居住的地方。
苏泽透过窗户看见屋内亮着灯,于是抬手敲了敲门。
屋里的灯突然之间灭了。
四人面面相觑,难道这家伙被人找上门了还想装不在家?
苏泽加大了力度,又敲了敲门。
屋里传来惊恐的喊声:“滚开,别缠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骆融“噗嗤”一声笑了,这男人吓得嗓音都走调了,居然还能威胁别人。
苏泽说道:“这位先生,您误会了,我们来这里没有恶意,只是想跟您打听件事,问完我们就走。”
对方沉默了片刻,然后“咔嗒”一声开了锁。
出现在门内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一双眼睛十分戒备地打量了四人一番,才轻轻舒出一口气:“原来不是邪灵。”
“邪灵?”四人互相看了一眼。
“请进吧。”年轻人重新开了灯,侧身让道。
苏泽一边走进去,一边笑道:“我以为你是把我们当做了警察,却没想到是把我们当成了邪灵。”
“如果只是警察也就罢了,”年轻人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就为现在干的这行当,警察最多只能抓我,不能杀了我。但是邪灵却是想要了我的命。”
“你被邪灵缠上了?”陈希扬回过头来,仔细观察年轻人的脸色,果然发现他的印堂发黑,气色非常不好。
他抬起手,用大拇指在年轻人额头上按了一下,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年轻人恍惚了一下,然后晃了晃脑袋,不可思议地道:“头疼好多了!”他看向陈希扬:“原来您是一位高人!”
“高人算不上。”陈希扬很不喜欢被人用闪亮亮的目光注视着的感觉,摆了摆手说:“我只是把你体内的阴浊之气清除了一些罢了。但是要彻底摆脱邪灵的纠缠,还需要通过别的方法。”
“这个我懂。”年轻人频频点头,“您可否帮忙帮到底,让那邪灵别再来纠缠我?”
陈希扬道:“可以,不过作为交换,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好,”年轻人一口答应,“只要您能帮我这个忙,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十分殷勤地招待四人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为他们泡了茶。
苏泽问道:“你怎么称呼?”
“我姓李,叫李思考。”
“李先生,是这样的,其实我们事前曾托马老大……”
他话没说完,李思考便露出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就是灵媒御玺的买主!”
骆融点了点头:“看来马老大已经跟你说过了。”
李思考也点头:“这样我就基本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了。关于咒语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当时我急着脱手,也不管这灵媒御玺究竟是什么宝物,就以便宜的价钱卖给了马老大。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骆融和莫传延互相看了一眼,当初骆氏买下这枚御玺的时候,价格虽不能说非常高,却也不算低,看来这马老大一进一出就从中大大赚了一笔,也难怪他极力避免上家和下家碰面,原来是为了保住自己口袋里的钱。
苏泽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这灵媒御玺虽然卖相不太好,却是个名副其实的上古之物,怎么说也能卖个好价钱,你既然是干这一行的,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你当初又为什么如此着急地低价脱手呢?”
李思考叹了口气:“其实追本溯源,这事情还与我遇到的邪灵有关。”
第一章 御玺的传说(十)
骆融一听这话便兴奋了,催促李思考将事情的本末讲清楚。
“这件事情太可怕了,我现在想起来还全身发毛。”李思考说着,看向陈希扬:“我可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们,但是你一定要帮我!”
陈希扬点了点头,说:“我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会办到。”
于是李思考酝酿了片刻,开始叙述起往事:“那是2016年的秋天……”
严格说来,其实李思考算不上什么正宗的职业盗墓者,只是个半路出家的盗墓狂热者罢了。曾跟着师傅下过几次墓,虽不能说一无所获,但也没能淘到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主要原因是他师傅胆子小,挑的都是一些别人去过的墓,捡一些别人挑剩下的残羹冷炙。
如此混了几年之后,李思考开始不满足于现状,便撇下师傅自己去找活干了。那是2016年的秋天,他无意间得知有人在夹喇嘛,便兴冲冲去报了名。
夹喇嘛的是两个年轻人,据说师出盗王门下。
这盗王金福来在圈内的名气可是响当当的,主要原因在于,他是第一个敢将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四大派系的绝技融会贯通并博采众长的人,只可惜不到五十岁便撒手人寰了。
盗王生前收了不少弟子,采取的是放养式教学,让各弟子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自由发展。盗王去世之后,门下弟子便各闯各的天下去了。
李思考早就对这位盗王的威名十分景仰,如今居然能见到盗王门下的两名弟子,自然是激动万分。
这一日,他按照约定来到当地一家小酒店的包厢里,发现已经有六七个人等在了那里。这些人,有的是李思考师傅曾经合作过的老熟人了,有的则是生面孔。不过这不重要,大家合则聚,不合则散,生面孔也有可能变成老朋友。
过了不久,便见两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向众人做自我介绍。
其中一个名叫温之临,二十五岁上下,长得细皮嫩肉的,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一笑起来,嘴角露出一点梨涡这样的一个温室花朵般的人物,让人怎么看都没法把他和盗墓这个职业联系起来。
另一个名叫穆顺,二十出头,体格健壮,对待陌生人时不苟言笑,但是在他的师兄温之临面前却温顺得像一只猫。
温之临与众人寒暄了一阵,便言简意赅地切入了正题:“各位,这一次我们下墓的地点,是吉林的公主岭。”
立即有人讨论开了:“去挖公主坟么?”
“那不是衣冠冢么?”
“衣冠冢有什么好挖的?”
“衣冠冢应该也有货的吧,只不过含金量不高……”
温之临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说道:“你们误会了,我们虽然下墓地点在公主岭市,但下的墓却不是公主陵。”
“那是什么墓?”
“我们得到的消息,只说公主岭附近有一座古墓,但具体信息不详,要下了墓才知道。大家愿意跟我们去冒一次险吗?”
在场的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最喜欢的就是未知的探险,纷纷表示愿意去。
于是这一队人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后,便浩浩荡荡地往公主岭进发了。
陈希扬听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不要说太多了,直接讲重点吧。”
李思考尴尬地咳了一声,掠过了中间一些繁杂的准备工作,继续说了下去。
经过温之临和穆顺事先探测,墓地位于距离公主陵几公里以外的一片林区。
下墓那一天,他们选择在夜晚动手。几人中数李思考资历最浅,所以大家一致表决让他在外面望风。
李思考虽然满心不乐意,但是这么多人里面,只有他是一个人加入的,势单力薄的人就容易被欺负,所以他也只能接下这个任务。
他在外头呆坐了几个小时,见他们还没有上来,心想这地方的能有多大点墓,他们就算爬也该爬完一圈了,该不会是背着自己在里面瓜分完了东西再上来吧?
这么想着,他心里就开始发急,趴在洞口喊了两声,根本没有人回答他。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想着,反正天也快亮了,如果墓中有什么不干净的,到了天亮之后也该消停一点了。
如此自我安慰着,他带上手电,顺着绳索一点一点滑了下去。当下到一米深处时,他踩到了两个马蹄形的足穴。
他低头往下看了看,黑漆漆的没有见底,只好继续往下滑,一边滑一边心里嘀咕着,看来他原来的猜测有误,这可能不是个小墓。
约摸下了十几米,盗洞开始倾斜,他半爬半滑地又下了十几米,空间突然宽阔起来,他心里一松,总算是找到入口了。
他刚要走进去,忽然额头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撞得不算太疼,但是那东西太凉,让人心里寒了一下。
他拿起手电照了照,发现是一块铁牌,上面写着“进入者死”四个红色大字。
“哇喔,是诅咒啊。”骆融发出一声惊叹。
陈希扬瞥了他一眼:“人家正讲到紧张的地方,你这样随便打断,很破坏气氛的好吧。”
苏泽笑道:“其实很有多墓主为了防止后人盗墓,都会在墓室里留下类似的诅咒文字,但大多数是不灵验的。”他看向李思考,“就比如这个墓,虽然有诅咒,但是你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么?”
李思考脸上的表情却看起来一点也不轻松,甚至微微开始出汗:“其实,我也不知道这诅咒究竟算不算灵验……”
“怎么说?”
“因为……”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我还是接着刚才的地方往下说吧。”
李思考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里“噗通”跳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要往回跑。但是理智最终占胜了怯弱,他咽了咽口水,绕开那块铁牌,继续往里走。
里面还是一团漆黑,或者说,有些过于黑暗了,用手电筒照明也只能看到周围一米的地方,再远一点就看不清楚了。
他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约摸走了数十步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栽了下去。
他吓得“哇”得一声叫了出来,整个空间立即响起回音,听起来十分惊悚。他摸摸索索地找到了滚落在地上的手电筒,往身后照了照,立即又吓得“哇”一声大叫。
原来绊倒他的竟是他们这一支队伍中的一个同伴,一张七窍流血的脸侧歪在地上,脸色铁青,眼珠暴突,一瞬不瞬地瞪着前方。
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很快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背渐渐爬了上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拿手电去照,立即又看到另一名同伴同样七窍流血面目狰狞的脸。
他举起手电往远处照了照,发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死人,全是他的同伴。
这一下,他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再往前走了,跌跌撞撞地便往回跑。
此时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别……别走,等一等……”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温之临的声音。李思考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难道还有诈尸的?!
他有些机械地回过头去,只见尸堆里伸出一只血手,手中握着一块微微发着绿光的东西。
温之临艰难地道:“带上……带上灵媒御玺,快跑……”
李思考一听这话,反而不好意思自己独自溜了,忙跑回去,将温之临从尸堆里拉出来,声音直打颤:“你们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全都……全都……”
“里面有毒……”温之临喘了口气,“我们原本做好了防毒措施的,没想到还是中招了。等我们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连这墓都走不出去了……”
李思考听得双脚发软,一边想跑,一边又感觉自己丢下活着的同伴实在太不人道,于是问道:“你还能站起来吗?我带你出去吧?”
“我的两条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带着我只是拖累。”温之临说着,将那绿色发光的东西塞进李思考手里,推他道:“你快跑,毒气正在往外蔓延,再不走,连你也……咳咳……”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出来的都是血。
李思考再也不敢多呆,也没看清楚温之临塞给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抓了那东西掉头就跑。
李思考说到此处,便沉默了下来。
骆融神色严肃地看着他:“这么说来,那次下墓之后,生还的人只有你一个?”
李思考点了点头。
一直沉默着的莫传延突然开口问道:“你说灵媒御玺与邪灵有关,又是怎么回事?”
骆融看了他一眼,想起那天晚上在大悲寺外遭遇邪灵袭击的事情,莫传延一定也是想到了这件事,才会出口询问。
李思考一听到“邪灵”两个字,脸色立即又变得惨白:“那之后,我就被邪灵盯上了。刚开始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纠缠我。后来我遇到一位道士,道士算出那邪灵是冲着我身边的御玺来的,就劝我把御玺丢掉。我原本还觉得舍不得,这御玺好歹是温之临用性命换来的,一定非常重要。但是那邪灵实在太可怕了,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御玺卖掉了。”
陈希扬问道:“你知不知道那邪灵是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一定跟那古墓有关系……该不会是那墓主的鬼魂吧?”
陈希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道:“那么你屋外的那个阵法是怎么回事,也是那道士教你的?”
“不是。我当初将灵媒御玺脱手之后,那邪灵也便消失无踪了,两年间不曾再来骚扰过我。但是几天前不知什么缘故,那邪灵突然又出现了,而且好像变得比两年前更厉害了,我差点被他害死!后来我求助了本地的风水先生,他说他懂一点点阵法,可以帮我暂时抵御邪灵的侵扰。”
李思考顿了顿,又道:“哎呀,说起这个……我之前还纳闷,自从我布下了阵法之后,很少有人能靠近我家的,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陈希扬翻了翻白眼,不打算正面回答他这个蠢问题。
李思考反应过来:“对了,你是高人,自然能轻松破解我的阵法了。”随即他又兴奋起来:“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帮我驱走邪灵的,对不对?”
陈希扬还没发话,却听骆融突然说:“我们得先去那个墓地看一看,那邪灵是不是墓主,要实地看了才知道。”
莫传延和苏泽不约而同看向骆融,觉得此刻的骆融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更出人意料的是,一直看不惯骆融的陈希扬,此刻却对骆融的看法表示赞同:“李思考,我希望你能再带我们去一次那个墓地。”
李思考呆滞了片刻,突然抱头大叫:“不是吧,那个噩梦般的地方还要我再去一次?!”
陈希扬站起身道:“不想让我帮你驱走邪灵就算了。”
这回李思考毫不犹豫地跪下去抱住他的腿:“我去,我去还不行么!”
第二章 盗墓者先驱(一)
为了更好地保护李思考,四人当天夜里便在他的屋子里住下了。
李思考当然求之不得,非常勤快地将屋子上下里外都打扫了一遍。这立地房虽然装潢不怎么样,但是足够大,腾出两间客房给四个男人合住完全没问题。
第二日,李思考要出去买下墓的器材,骆融自告奋勇地跟着去。
两人出门的时候,陈希扬叫住了他们:“喏,这个东西,一人一个,挂在脖子上。”
他们接过一看,见是两个小桃核,用绳子穿一个孔,正好可以套在脖子上。
李思考皱着眉头:“这什么玩意儿?”
“戴上吧,辟邪用的。”骆融接过来,一个套自己脖子上,另一个就给李思考戴上了。
陈希扬不动声色地看了骆融一眼,眼中探究的兴味更浓。
李思考还在嘟嘟囔囔:“这小玩意儿能辟邪?这不是桃核么……”
“你师傅以前没教过你么。”骆融说着,推着他出门了。
陈希扬闲来无事,优哉游哉地在房屋的周围转了一圈,一边转一边捏了个咒诀,这里指一下,那里点一下。
莫传延正趴在阳台上远眺骊山,一低头看见陈希扬这番举动,咕哝道:“这家伙在干嘛呢?”
“在布阵。”苏泽也跟着走到了阳台上,嘴里叼着喝饮料的吸管,吸得“呼哧呼哧”的,“陈希扬嫌原来那个阵法太破烂了,所以重新布了一个,保管铜墙铁壁,神鬼绝迹。”
莫传延抬了抬眉梢,对于苏泽夸张的保证不置可否。
苏泽又问:“你不是骆融的贴身保镖么,怎么没跟着他一起出去采购?”
“我首先是灵媒御玺的保管者,然后才是他的保镖。”莫传延冷淡地回答,事实上他对骆融表现出如此高涨的下墓热情表示万分不能苟同,所以直接用行动表示他的抗议。
骆融却表现得毫不在意,似乎莫传延不愿跟着去,他还乐得轻松。
苏泽一直觉得这对主仆的相处模式十分怪异,试探着问道:“我打个比方啊,假如说,骆融和灵媒御玺同时落入了水里,你会先捞哪一个?”
“御玺。”莫传延答得不假思索。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苏泽继续说:“但是御玺是死物,早一点捞晚一点捞没什么区别,骆融却是个大活人,如果晚一点救会溺水身亡的耶?”
莫传延还是回答:“先捞御玺。”
苏泽默默扶额,心想骆融你这个主子当得是有多失败……
随即,他想到陈希扬给他看的那段访谈视频,脑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难道说,这骆融果然是假冒的,而莫传延明知骆融是假的,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给他当保镖?
还是说,这两人从一开始就是密谋好的?但是很快他否定了第二种猜测,天底下有这样不肯合作、破绽百出的同谋者么?
想到此处,苏泽差点就把疑问说了出来,好在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巴。陈希扬让他静观其变,他不能因为一时好奇而打草惊蛇。
骆融和李思考来到当地的“地下”市场,趁着李思考挑东西时,骆融说:“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先慢慢挑,挑完了我来付账。”
李思考一听便两眼发亮了,心想这敢情好,这一次不仅遇到了高人,还傍上了金主,看来自己倒霉了二十多年,终于时来运转了。
骆融出去了十几分钟,再回来时,看见李思考已经挑了一大堆器材,一旁的商贩还在絮絮叨叨地推销东西,搞得他看见什么都想买。
骆融无语了片刻,问道:“你以前没自己买过器材么?”
“没啊。”李思考一出口便后悔了,有些讷讷地问:“你怎么知道?”
“你买的这一大堆东西里,有三分之一是我们这一次根本用不到的,还有三分之一是可用可不用的。你买这么多,别说浪费钱,还增加我们的负重,完全没意义。”
李思考听得面红耳赤,他虽然是个半路出家的业余爱好者,但在骆融他们几个大城市来的人面前好歹也算是半个行家,刚想好好露一手,却被骆融几句话揭了短,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骆融却没顾及到李思考的自尊问题,将那一大堆东西挑挑拣拣,片刻功夫便减去了二分之一,他还一边挑拣一边告诉李思考,为什么不能用这个,为什么要用那个,完全是内行人的模样。
不仅李思考听得目瞪口呆,就连那个原本想讹李思考的商贩,也不得不自认倒霉地低声咕哝:“原来遇上了个走地仙。”(“走地仙”是对盗墓行家的称呼)
回来的路上,李思考说:“骆融,看不出来你居然也是线上的人,真是深藏不露啊。”
骆融摆手谦虚地笑了笑:“不算什么线上人,只不过对盗墓比较感兴趣,找了很多书看,懂一点理论知识罢了,在你们这些真正下过墓的土夫子面前,我不过是在纸上谈兵而已。”
李思考听得半信半疑,自己就算是跟着师傅下过几次墓,对有些东西还是一知半解的,哪像骆融,连买个器材都能如此胸有成竹干脆利落,难道只是性格问题?
因为要带着器材上路,不论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都是十分不靠谱的事情,搞不好就会行迹败露。骆融二话不说,跑去二手车市场买了一辆结实耐用的越野车。
李思考坐在越野车的副驾座上,感觉倍儿爽。
这一次下墓,性质与两年以前的那一次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他孤单一个人,在队伍中算是大家都看不起的小菜鸟,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大家都得靠他带路,他才是整个队的灵魂!
如此想着,他全身的激情都开始燃烧,原本对下墓的畏惧心理也被燃烧地一干二净。
两人运载着器材回到住处,五人便聚在一起商讨行走路线。
骆融从头至尾没有发表过个人意见,大家说怎么走他都ok。但是他手中一直把玩着手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几日之后,他们如期抵达公主岭。
也算他们运气好,当地一连几天都是晴天,土壤比较干燥,方便他们下地。
为低调行事,他们在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下了榻,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作休整。
到了第二天下午,他们驱车向那片埋着不知名古墓的林子驶去。
约摸开了半个小时,驾车的苏泽瞄了瞄后视镜,咕哝道:“后面好像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难道是我的错觉?”
莫传延原本坐在后座上抱臂假寐,此刻却睁开眼睛接了腔:“不是你的错觉,我已经注意它很久了。它从出了市区就一直跟着我们,并且一直保持十米的车距。”
“哇,这你也知道?”骆融吃惊地叫了出来,“难道你后脑勺还长了眼睛不成?”
莫传延瞟了他一眼:“别忘了,我是特种部队退役的。”
骆融原本是真心佩服他,见他这个态度,又开始不爽起来:“不好意思,我还真给忘了。”
陈希扬也正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后面那辆车子,问道:“苏泽,能不能甩掉它?”
苏泽耸了耸肩膀:“我是守法公民,从来不超速驾驶。”
“是你的水平不行吧?”陈希扬毫不客气地揭短。
苏泽回嘴:“总比你这个没有方向感的家伙强!”
莫传延不想听他们聒噪,打断道:“还是我来开吧。”
骆融立即奚落他:“我可从来没见你开过车。”
莫传延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我从不轻易露这一手。”
骆融气绝:“不行,你开快车我会晕的!”
莫传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自己会开车的人,居然还会晕车?”
“没错,开得太快我会晕!”骆融梗着脖子道。
李思考被骆融和莫传延夹在当中,左右为难:“要不……我来开?”
莫传延:“免了!”
骆融:“更没有安全感!”
李思考抓了抓后脑勺,这个时候两人倒是出人意料地统一战线。
陈希扬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苏泽,停车吧。”
“怎么?”
“既然甩不掉,那就只能先解决掉对方再上路了。”
骆融还想说什么,苏泽已经在路边停了车,果不其然,后面那辆车也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这绝对是跟踪!
苏泽下了车,走到后面那辆车的驾驶座旁,敲了敲车窗玻璃,戏谑道:“兄弟,怎么不开了?”
车窗慢慢摇了下来,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露出无辜的表情:“我的车子好像熄火了。”撒谎都撒得面不改色。
苏泽不经意地打量了对方一眼,这是一个比骆融还要年轻一些的少年,长得斯文白净,一双眼睛乍看十分清澈,却又隐约透出一丝迷离的媚意。
少年见苏泽笑眯眯的没有恶意,便壮起胆子问:“这位大哥,你们要去哪里,可以捎我一程么?”
“你先说你要去哪里。”陈希扬走到苏泽后侧方,一只手肘搭上了苏泽的肩膀,代为反问。
少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
陈希扬笑了笑:“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
少年突然笑了:“我要去的地方,和你们一样。”他说着,指了指地下。
陈希扬也懒得跟他兜圈子了,冷冷道:“老实交代吧,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第二章 盗墓者先驱(二)
此时骆融、莫传延和李思考相继下车,好奇地往这边走过来。
那少年见对方人多势众,丝毫不胆怯,干脆也下了车,朝陈希扬抬了抬下巴:“你问我是什么人?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陈希扬眉梢微挑:“哦?洗耳恭听。”
“我就是大名鼎鼎的盗王金福来坐下弟子排名第九人称‘墓中九尾狐’的纪玖是也!”
陈希扬与苏泽面面相觑:“九尾狐?什么玩意儿?”
李思考却似乎想起了什么,挠了挠后脑勺回忆了片刻,突然一拍手掌:“九尾狐?你就是传说中那个阴险狡猾的‘九尾狐’?”
纪玖不高兴了:“喂喂,我看上去哪一点像是阴险狡猾了?”
李思考又问:“我听说‘九尾狐’和‘七尾貉’总是形影不离出双入对的,被人称为‘柒玖组合’,难道‘七尾貉’也来了吗?”
纪玖撇了撇嘴:“我们各自单飞了不行么。”
陈希扬在一旁翻白眼:“什么乱七八糟的……”
纪玖很快回归正题:“所以说,此次下墓,只要让我加入,保管你们如虎添翼,无往不利!”
陈希扬却突然回头看骆融:“你同意么?”
“什么?”骆融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这次下墓的出资人,如果你同意让他加入,我是没什么意见的。”陈希扬突然表现得十分宽容大度。
骆融有些受宠若惊,这几天陈希扬对他的态度一直十分冷淡,没想到这次却惟独征询他的意见。
他清咳了一声,说:“既然……他这么厉害,那就让他加入吧。”
随即,他看见陈希扬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隐约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又中了什么圈套了,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这样疑神疑鬼。
李思考心里很不爽,他有一种预感,自己作为整支队伍的灵魂人物的地位,怕是要被此人取而代之了。
但李思考是一个很会自我安慰的人,他转念一想,干下墓这活儿,自然是人越多越好,能壮胆么。谁愿意深更半夜独自一个人下墓的,就算有够多的财宝独吞,也没那胆子搬出去。
但是这名叫纪玖的家伙究竟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会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既然骆融答应让纪玖加入,而一贯挑剔的陈希扬又表示没有意见,那么他也就无权置喙了。
六人进入林子时,已经是入暮时分了。
李思考凭着两年前的记忆,带着众人在林子里兜兜转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当时挖的那个盗洞。
虽然当时跑得急,根本来不及掩盖洞口,但林子里灌木丛生,经过两年的日晒雨淋,很快便有繁茂的植被将洞口掩去,难怪他们一时间找不到。
李思考拿了把镰刀,三两下拨开植物,便显出了那个盗洞的形状。他咽了咽口水,回头问众人:“我们现在下么?”
“急什么?”纪玖白了他一眼,“一看你就是个半路出家的业余分子,连规矩都不懂。”
李思考自然是不服气,嘴里哼哼着:“就你懂规矩,你倒是说说有劳什子规矩!”
却见纪玖从背包中取出三支香,点燃之后插在洞口的泥土中,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
骆融也跟着跪了下去,与纪玖一样双手合十跪拜。
李思考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