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授脾气很好，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你的这双亘古之眼，是我给你的。”
    虞凰只觉得荒唐。
    “这...”她想到前些日从图书馆中看到的那份教授资料上面，就清晰写着神迹帝尊是沧浪学院跟占卜术的创始人，是亘古之眼的觉醒者。“亘古之眼，怎么能给别人呢？”
    虞凰下意识伸出手指抚摸眼尾，想不通有什么办法能将亘古之眼转送给别人。
    “不信么？”宋教授突然闭上双眼。“虞凰。”
    虞凰下意识低头朝宋教授望去，便看见宋教授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而那里面竟然是一片血肉模糊。
    “啊！”虞凰被吓得惊呼出声。
    “宋教授，您...”虞凰盯着宋教授那双血肉模糊的眼睛，心里逐渐相信了宋教授的话。
    宋教授再次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时，又是完好无损的肉眼了。他对虞凰说：“若是不着急去闭关，就陪我坐会儿，听我给你说说那些遥远的往事吧。”
    眼下，闭关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了。
    虞凰直接放倒那把破凳子，坐在破凳子上，保持安静的状态。
    宋教授用湿润的手帕专心致志地拭擦杀戮之网，边擦边说道：“我已经不记得，我究竟诞生于哪一年了，不过我能肯定地告诉你，我出生在诸神共存的那个辉煌时代。”
    就这开场第一句话，就把虞凰吓得不清。
    诸神共存于远古时代，那时御傲风他们都还没有出生，虞凰盯着宋教授那张看上去并不苍老的容貌，无法想象他竟然是活了几万年的人老古董了。
    宋教授又道：“我见证过诸神并存时的辉煌跟强大，也见证过诸神陨落时的悲壮跟落幕。那真是一段每每让人想起便觉得磅礴大气，又忍不住落泪的时代。”
    “宋教授。”虞凰打断了宋教授的讲述，怀疑地问道：“诸神陨落至今，已经快两万年了，宋教授，您的意思是说，您至少已经活了两万年，是吗？”
    宋教授点头，“差不多吧。”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两万年，不是两万天！
    宋教授作为人，他怎么能跨越漫漫长河，从远古诸神并存的时代，独自活到如今的科技大爆发时代？
    笑了笑，宋教授抬头问虞凰：“虞凰，你听说过长生兽吗？”
    虞凰顿时明白了宋教授的意思。
    她震惊失色地问道：“莫非宋教授您...您的原身就是长生兽？”
    宋教授颔首应道：“没错。”
    “长生兽...”虞凰迅速翻阅起脑海里的资料来，不太确定地说道：“长生兽是兽态录中唯一一种奇幻兽态，因为世人都认为长生兽是不存在的，况且...”虞凰想起她那日在图书馆看到过有关神迹帝尊的资料，她皱眉说道：“宋教授，您的兽态是吉兽天狗啊。”
    “什么吉兽天狗啊，那都是我为了故意幻化出来的假兽态。”说到这里，宋教授神色顿时变得傲然起来，“太虚那一身幻化本领，就是从我这里学到的。论起幻化之道，我比他还是要更强几分。”
    “竟是这样。”虞凰也没聊到，那本资料上有关神迹帝尊兽态的信息都是错误的。“这么说，您的本体其实是长生兽？”
    “嗯。”
    点点头，宋教授：“寻常修士，当它们修为突破帝尊后，最多再活个几千年，就将迎来自己的大限日。唯有长生兽的寿命，不受万物的控制，它们是一种一旦诞生，除了他杀，就不会陨落的一种存在。故而，才会被称之为传奇兽态。”
    “而我故意将自己的兽态伪装成吉兽天狗，便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他今日，却将这个秘密告诉给了虞凰。
    意外得知了宋教授的秘密，虞凰心里疑惑就更加大了。
    “宋教授，我虽是您的学生，可我们之间并没有血契存在，您如此轻易便将真相告诉了我，就不怕我会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为你招来杀身之祸么？”
    “怕，但也不怕。”宋教授冷笑一声，他说：“这天地间，除了‘它’，又有谁能轻易杀了我？”宋教授食指竖起，指向天空。
    “而你与‘它’，那是永远都不可能握手言和的敌人，你自然不会将我的身份捅出去。再说。”宋教授目光锐利地盯着虞凰，他说：“我相信你的人品，你不会背叛我。”
    虞凰：“...”
    “您老可真是看得起我。”但她的确会替宋教授永远坚守这个秘密。
    “宋教授。您还没告诉我，为何要将亘古之眼交给我？”
    “此事，说来话长。”宋教授干脆放下了手里的破损神器，抬头望着屋外那片杂乱的院子，低声说道：“当第一个神相师离奇陨落时，当时的诸神并未生出警觉性，直至越来越多的神相师接二连三因故陨落，杀戮神相师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说到这里，宋教授瞥了眼虞凰的肋骨，他说：“我在你身上感应到了故人的血脉气息，我若没猜错的话，你已经见过昆仑了，对吧？昆仑已经成功复生了，对不对？”
    虞凰心里惊骇不已。
    但宋教授既然能感应到她体内那微弱的昆仑神相师的血脉，虞凰再在他面前撒谎，那也不起作用。
    虞凰便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的确有幸见过昆仑前辈。”
    闻言，宋教授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他说：“故人已复生，终有归来时。”他低头望着脚边的杀戮之网，叹道：“我的等待，没有白费。”
    “所以，宋教授您将这些神器破烂捡回来，试图将它们重修于好，是盼着有朝一日能盼回故友，物归原主吗？”
    “是啊。”宋教授勾唇一笑，自我调侃道：“三千世界，就我这么一个时空流浪者，专门流浪在各个世界寻找神器的下落。”宋教授朝屋外屋内点了点下巴，他说：“这就是我的秘密基地，也是你将要与我一起守护的秘密基地。”
    虞凰盯着地上那些破铜烂铁，一想到这些物品寄托着神迹帝尊跟故友们的情谊，便感到动容。“宋教授与昆仑前辈之间，关系很好吗？”
    “其实我们算不上朋友，我只是个小小帝尊，哪里有资格同那些强者前辈们做朋友啊？我这辈子，只见过昆仑大人一次，便是在他陨落前的某个晚上。”
    虞凰好奇问道：“他主动找的您？”
    “没错。”尽管距离昆仑神相师陨落已过去了一万八千年，但宋教授却清楚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告诉虞凰：“那晚，昆仑大人突然造访，同我推心置腹聊了一晚，毫无保留地将他对诸神陨落的真相进行了一番分析。我这才知道，诸神陨落竟然是天道的阴谋。”
    “昆仑大人来见我，是为了请我帮他办几件事。”
    虞凰急忙追问道：“哪几件事？”
    宋教授说：“其一，帮他找到一个叫做金羽圣灵的小神相师。”
    “金羽圣灵？”虞凰大吃一惊。
    看到虞凰的反应，宋教授淡然一笑，他说：“没错，金羽圣灵便是创造了圣灵大陆的那个小神相师。”
    “昆仑前辈让你找他做什么？”虞凰不能明白这一切，她想不通昆仑找金羽圣灵的原因。
    宋教授告诉虞凰：“金羽圣灵此人，乃是诸神中唯一一个神级炼器师，他的战斗力也是最弱的，因此，在诸神中，他算是最不起眼，也最好被拿捏的那个。在那个诸神皆被斩杀的陨落时代，金羽圣灵发现了异象，早早便躲藏起来，想要躲过‘它’的追杀。昆仑大人找到我的时候，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与莫镜大人，以及那个叫做金羽圣灵的小神相师还活着。”
    “昆仑大人让我找到金羽圣灵神相师，是为了逼他办两件事。”宋教授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他说：“这其一，是让我前往西方大陆将幸存的那些光明精灵和暗夜精灵和鲛人全部抓来，然后逼金羽圣灵将它们藏到圣灵秘境。其二，便是要让金羽圣灵斩断了中央塔！”
    说完，宋教授笑着对虞凰说：“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是什么。”
    “那学生就斗胆猜测一番。”虞凰沉吟片刻，才说道：“他让您将精灵和鲛人抓起来，逼迫金羽圣灵将他们关在圣灵秘境中，再让金羽圣灵砍断中央塔。原因有二，第一，是要斩断了圣灵秘境跟‘它’之间的联系，让圣灵大陆脱离了‘它’的控制。第二，便是在保护那些差点被灭族的精灵跟鲛人。”
    听见虞凰的分析，宋教授看她的目光显得非常满意。“你说的没错，昆仑大人的确是这个想法。”
    “可昆仑大人怎么就知道，斩断中央塔，便是斩断了小世界与‘它’之间的联系呢？”这一点，虞凰完全想不通。
    “昆仑大人又哪里知道呢？一切，都是他的大胆猜测罢了。”宋教授神色悲怆地说道：“斩断中央塔就能斩断与它之间的联系，这只是昆仑大人的一个大胆猜想。昆仑大人当初也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所以，他便委托我帮他办第二件事。”
    “他要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