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感受到哥哥们的所作所为的夜莱，却忽然停住了动作。
    她呆呆的看着面前时而发着蓝光的电脑。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需要别人来保护了？
    明明她才是顶级ai。
    “怎么不动了？”金央无意间看她什么也不做。
    夜莱抬起头看着几个倚着桌边小声闲聊的男人们，“谢谢哥哥们，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她没有去碰电脑，怕万一留下什么痕迹，再拖累他们几个。
    直到再悄悄从里面跑出来，金央撞了撞青川的肩膀：“小夜莱怎么了？”
    “我哪儿知道？”
    后面的宏怀突然说了句：“厉痕回来了。”
    基地正门那边有光出现，那是大门启动散发出来的光。
    几人加快了速度回他们的住处。
    夜莱进了房间，望着设计感极强的环境，心忽然静了下来。
    这短短一年多发生了好多。
    她扭头盯着房间门口挂着的小牌子，上面刻着着她的名字，她的编号。
    只有她的名牌是金色的，其他人的都是普通的银色。
    金色，象征着第一名。
    夜莱抬手摸了摸。
    厉痕果然回来了，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通知所有ai进行检测。
    他们没有犹豫，陆续赶到检修地点，相互也不交谈，默默地跟着检测员的指引进入检测仓里躺下。
    等夜莱躺进黑色的检测仓时，她注意到厉痕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正在跟旁边的技术员说着什么，时不时还看她这边一眼。
    检测花不了多少时间，检测完厉痕就让他们回去了。
    “夜莱，你等等。”
    夜莱毫不意外，站在原地等待。
    其余的ai忍不住回了下头，似乎都担心她有点什么事。
    不出一分钟，检测室里陆续传出一段段检测结果，从青川开始，到白君结束，唯独没有报夜莱的。
    但纸质的检测报告很快出现在厉痕的手里。
    他看了一眼，随后转身朝着办公室走，夜莱跟着他进去。
    厉痕坐到老板椅上，检测报告被他放在桌上，一支烟点燃后，他抬眼：“夜莱。”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老板。”
    “这次的检测报告，比上次，你多了好几处损坏。外伤，内伤，包括芯片与电池都有非常大的耗损。”
    厉痕盯着她，“能给我个理由吗？”
    夜莱不闪不躲，“是我没用。”
    厉痕沉默着，香烟在一点点燃尽。
    许久后，他沉声道：“你是很没用。”
    “你知不知道以你现在的芯片耗损程度，如果去比赛，你第一关都过不去！不止如此，你很可能连白君都打不过。”厉痕好像有点动怒。
    这种感觉，极其像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好学生，突然之间考了一个特别差的成绩，厉痕这位老师，失望又生气。
    厉痕走到她面前。
    每次离这么近的时候，夜莱都猜得到他要说什么。
    他会说：夜莱，你是个ai，如果你连ai的本事都留不住，那你就是个废物，废物是会被淘汰的。
    然而，这一次夜莱猜错了。
    厉痕微微俯了下身打量她，眼里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夜莱，你知道，ai为什么一直带着无懈可击的标签吗？”
    她垂眸不言。
    厉痕似乎也没想等她的回答，他徐徐道：“那是因为ai没有感情，没有软肋，没有痛觉。”
    下一刻，男人的手指戳向了夜莱的心脏处，“你是不是……有了软肋、有了感情了？”
    夜莱目光非常镇定，一点波澜都没有出现。
    厉痕笑了笑，直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哪怕是ai，一旦有了感情与软肋，那就完了。因为你不再无懈可击，你会优柔寡断，你会瞻前顾后，你会丢掉了勇敢。”
    “夜莱，你现在太弱了，弱的根本担不起第一ai的头衔，你像个残次品一样，让我太失望了！”厉痕突然一拳砸在面前的办公桌上。
    “张墨！”
    张墨急忙从门外进来，头也不敢抬，“厉总。”
    厉痕盯着夜莱，“把她所有的奖杯证书都拿走，还有……”
    张墨等着听。
    “还有她的金色名牌，都摘掉。”
    张墨虽然不懂ai，但她知道这些ai都是有血有肉的，ai之间的攀比心甚至比人类还要强。
    所以在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夜莱的心，坠了一下。
    ai之间会相互攀比等级，那些奖杯与名牌，就是她第一名的象征，低级ai看见她都要后退让路，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夜莱即便如今跟封延在一起，她骨子里拥有的好胜心也没有丢，只是大脑中多了一种人类的感情而已。
    张墨不敢不听命令：“是，我这就去。”
    “你最好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厉痕看着她，“我不管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让自己变得这么弱，金赛还有几天就要开始了，夜莱，如果你拿不到好的成绩，你也不需要再存在基地了。每个人活着都要有自己的价值，你的价值就是第一。”
    夜莱回到房间的时候，屋子里架子上空空如也，包括她刚刚摸过那个名牌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手写的名牌。
    多么廉价。
    她没用了。
    夜莱站在黑夜里，芯片不知在运转着什么。
    她的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在走出办公室前，厉痕说的最后一句话——
    “夜莱，我现在没空逼着你说心里话，但我希望你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你多么喜欢一样东西，你都不能因为那样东西而放弃了自己。”
    “一段往事、一份感情的存在，如果没有让你变得优秀，那它就是拖累别人的！”
    夜莱的大脑里，莫名其妙出现一个成语——
    字字珠玑。
    -
    “厉总，您消消气。”张墨端着一杯热咖啡送过来。
    厉痕坐在老板椅上看着被拿过来的那些奖杯奖状。
    他指缝里还夹着烟，看着那些东西似乎有些走神，“我到现在都记得，当年夜莱成为全球第一个n级ai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满脑子都是拿第一名，每次赢了，都兴高采烈的拿着奖杯来给我。”
    “可看看她现在……”厉痕皱了皱眉，“她脸上都没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