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蹲到她面前，轻声跟她讲：“参加倒是不要紧，大不了你第一轮就让自己淘汰下来就好，不要往后面比。”
    “白君哥哥。”夜莱抬起头，那双眼眸湿漉漉的，“可是厉痕已经把第一名的奖励拿给我看了，他的意思……”
    就是让夜莱去争第一。
    当年的白君都没有拿到第一名，夜莱却还是个姑娘……
    “金赛不光有黑幕，还有黑手，说白了那种比赛就是供那些变态的老板玩乐，看个笑话的。”
    然后利用丰厚的奖品，吸引一些像厉痕这样的人。
    那些人的确不会制造ai，但他们拥有着全球目前最高级，最前卫的各种零件。
    例如处理器，例如芯片原片，例如系统等。
    每一样丢出来，都足够让那些智能公司疯抢了，如今不过是白白奖励给你，那些老板怎么会不参加？
    舍出去一个夜莱，能换回来千千万万个夜莱，这样不赔本的买卖，厉痕绝不可能不要的。
    夜莱靠在沙发里，整个人都有点走神。
    “别不开心，还有点时间，我们慢慢想办法。”白君揉了揉她的脑袋。
    “能有什么办法？”夜莱难得笑起来，“我没有选择。”
    白君深深地看着夜莱，眼底暗藏着的流光那样的深。
    “我替你去。”
    夜莱浑身一震，素来平静的她，终于露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惊愕神色：“什么？”
    白君倚着沙发扶手，“他不就是想要那个奖品吗？我替你去。”
    “不行。”
    夜莱没有瞧不起白君的意思，“几年过去，那些ai的版本肯定都在更新换代，反应速度和耐疼度都比从前高了不知道多少，你……”
    “那我也不能让你去。”白君看着她，“你去了……”
    十有八九，回不来了。
    “白君哥哥你听我说。”夜莱大脑里的芯片飞速运转。
    她犹豫许久，才终于说出口：“我觉得厉痕这样决定，不单单是因为，目前我是更高级的ai，也许他还有别的原因。”
    这只是她的猜测，还没有办法被证实，所以夜莱刚刚在面对厉痕的时候，一点抗拒的反应都没有，就是怕厉痕会起什么疑心。
    “他还能有什么目的？”白君拧眉，“怀疑你？”
    怀疑夜莱什么？
    不忠诚吗？
    说实话，如今在基地的这些ai，有哪个不想离开厉痕？
    都想。
    但也都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生存下去罢了。
    一旦让他们抓住某个机会，白君敢保证，没有ai会选择留下。
    “你说如果有一天……”白君望着玻璃窗外的天色，“我们可以都离开这里，该多好啊。”
    没有人喜欢被控制，被摆布，包括ai。
    他们就如同被困在厉痕编织的网中的猎物，只能听从厉痕的话，才能得以苟活。
    他们没有选择权，没有放任自己脾气的权利，更没有对死活选择的权利。
    哪怕他们其中有人不想做ai，厉痕都能想办法让他们的意识继续留存世间。
    “白君哥哥，你做ai多少年了。”夜莱问道。
    如果是别人问这个，白君一定会三缄其口的应付过去，可面对夜莱，他毫无防备。
    “我刚有意识的时候，是十二岁。”白君笑起来，“我那个时候一睁眼睛看见的就是厉痕，他告诉我，我是个ai，那时候我对ai没有概念，我也不懂那是什么，但我的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它告诉我，要听厉痕的话，应该是厉痕编的程序吧。”
    “后来经过一系列我不懂的测试与训练，早你两年正式出厂的。”
    每个ai之间在出厂之前，都是没有见过的。
    白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青川他八岁就有意识了，但芯片等级低，即便出厂了以后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你们这几个人里，白君哥哥你是最厉害的吧？”夜莱跟他聊着天。
    白君顿了顿，随后摇摇头：“金央的版本升级了，已经跟我一样高了。”
    “啊？”夜莱诧异。
    白君笑了笑，“上次升级芯片的时候，厉痕选择了金央，没有让我升级。”
    到了一定的技术阶段，可以将ai进行升级，改新换代，成为更优质的ai。
    但青川至今为止都没有升级过，夜莱也没有问过原因。
    倒是白君看出了她的想法，嗤笑一声：“青川岁数大了，升级了用处也不大，厉痕不可能把那么珍贵的资源给他。”
    也许正是青川年纪大了，才保住了他的安稳生活。
    白君干脆坐到了地毯上，跟她讲金赛的一些事：“金赛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夜莱愣了愣。
    她不能理解没有规则的一切事物。
    她的意识中，从芯片到电池，到隐形处理器，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规律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条条框框分的很清晰。
    没有规矩？
    白君继续说：“金赛是叫的好听，说实在的就是见得不光的比赛，可在国外举办，我们又管不了。每个上台的ai与我们都差不多，肉身机心，但国外的多数都会选择一些膀大腰圆的壮汉做ai，他们根本就感觉不到疼。”
    “金赛上面多年来只有两个比赛项目，一个拳赛，一个跑步比赛。那些大佬就坐在车里或者看台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笑呵呵的看我们比，像是在耍猴一样。”
    “那次我去比赛，跑步比赛的时候，我亲眼看着一个ai跑到吐血身亡，而那些大老板根本不管那个ai，还骂他是废物。我还看见在拳台上，被对手活生生打的芯片都掉了出来的ai，还有双眼当场瞎了的ai。”
    白君眼神有些空洞，“我能捡回来一条命是我幸运，但我不敢保证你是不是也这样幸运。”
    “夜莱，你听哥哥话，让哥哥代替你去，好不好？”
    她看着坐在地毯上的白君，忽然想起在她刚出厂的时候，就是白君教她的一些人类的规矩。
    那时候的他们，还很单纯，还很开心。
    “这一天，我迟早要面对的，况且厉痕不会同意的，我看得出来，他特别想要那个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