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城。
    智能基地。
    “厉总，夜莱回来了。”秘书在男人身后说。
    听到这声音，厉痕回了下头，“新来的？”
    因为夜莱私自跑出去的事，厉痕发了一通火，把身边能换的人都换了，包括他的秘书。
    “是，厉总叫我张墨就好。”张墨是个个子不算高的清冷女人，一头过耳的短发，看着就做事利落。
    每一个能进恒厉智能基地的员工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并签署了保密协议的，所以多余的厉痕不需要亲自叮咛。
    他站在透明的弧形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中出现的女人，“你要一直盯着她，但凡她有一丝一毫不合规矩的举动，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张墨低头：“是。”
    “带她换身衣服，进检测仓。”
    -
    下了车的夜莱站在雪夜里，拿出手机编辑了好久，才发出一条消息——
    【我到了。】
    发给封延的，发完之后夜莱就关了机，把手机卡拔出来放在了口袋里，于是奔着里面走。
    看见张墨的时候，夜莱一点都不意外。
    这些年过来，厉痕身边的秘书经常会更换。
    “夜莱小姐，请去换衣服吧，我在门口等您。”
    夜莱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新秘书居然没有跟她进去？
    难道不需要盯着她藏没藏东西吗？
    张墨亲自帮她推开门，于是将一套防护服递给她。
    夜莱接过，转身进去了。
    不出五分钟，她穿着白色的防护服重新出来，换下来的衣服交给张墨。
    -
    维修仓。
    夜莱过来的时候，防护服下的目光变了变。
    门口站着的人有点多。
    程序员、陆伯伯、维修员。
    改程序的，救命的，修芯片的，一应俱全。
    厉痕想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夜莱攥了攥手心儿，她没有多问一句，抬腿便朝着仓室里面走。
    陆乘几次张嘴都欲言又止，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夜莱不需要别人指引，自顾自地躺进了检测仓，而维修仓已经挪了过来，就在旁边放着。
    在仓门快要合上的时候，一只手挡住了门。
    夜莱睁开眼。
    厉痕就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他个子不矮，一米八是有的，头发有点长，偶尔有几根刘海遮挡住眉毛，一身灰色的西装显得他儒雅温和，像极了贵族绅士。
    厉痕弯下腰，一手撑着仓门，“夜莱，你有没有想对我说的？”
    夜莱目光不变，沉默了会，她道：“老板的安排，夜莱全部听从。”
    听到这个回答，厉痕的眼尾略过一抹笑意，“好，这才是我的好夜莱。”
    他后退一步，示意：“开始吧。”
    仓门徐徐关上。
    陆乘穿着白大褂，带着一众医护人员守在旁边。
    这个检测程序其实很简单。
    先通过检测仓，深度检测夜莱体内芯片的具体故障。
    程序员负责按照厉痕的指令进行筛查，一旦发现问题那么就要陆乘上场，将夜莱的芯片取出，并确保她的生命体征不会消失。
    随后，取出的芯片会落入维修员的手中，维修员再次按照老板厉痕的命令，重新编程一套完善的程序植入芯片。
    再然后，由陆乘负责给夜莱重新安装芯片。
    可如果这样，夜莱真的会忘记所有，那她也就不会再是曾经的夜莱了。
    所以这一刻，陆乘与廖瑞都十分紧张的看着检测仓上面的红灯。
    他们特别希望检测仓检查不出夜莱的故障。
    厉痕站在最前面，目光一直落在检测仓上的指示灯。
    检测室中，此时安静一片，除了机器运作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检测结果。
    “滴——滴——滴——”
    “滴——滴——滴——”
    “滴——滴——滴——”
    紧急警报响起的那一刻，厉痕皱了皱眉，与此同时，他叹了口气。
    他望着维修仓里已经意识模糊的女人。
    夜莱，你太让我失望了。
    “厉总，已发现071122具有初步的自我意识，拥有试图违抗芯片指令的操作。”检测人员汇报结果。
    芯片中的所有进程都是有记录的，所有芯片发出的指令没有被载体完成，它就会进行信息处理。
    检测人员就是通过那些信息处理的记录，来判断夜莱有过几次违规操作。
    厉痕眉眼如峰，“有过几次？”
    “初步判断，两次。”
    意思就是说，夜莱已经有过两次不听芯片的指令做事了。
    她有了自我意识，有了反骨。
    厉痕坐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命令。
    “厉总，夜莱她是高级ai，芯片是最高级的，领略事物的能力不是青川那一代可以比的，所以她有自我意识是正常的，如果您选择修改程序，芯片很可能发生错乱，到时候……”
    “到时候夜莱很可能会消失，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廖瑞急切地劝阻。
    厉痕的目光特别沉，没人能猜到他现在在想什么。
    夜莱拥有自我意识是他们一开始就预料过的，只是……
    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这次选择进行深度检测，他是想确定夜莱有没有背叛他的意识。
    现在看来，她只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而已，还没到可以背叛他的地步。
    可ai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那跟正常人就没太大区别了，只要是人，就不可控。
    如此潜伏的危险摆在眼前，他不会放任。
    不过幸好夜莱没有背叛他，不然那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了。
    众人静静地等着。
    过了许久，厉痕才起身，他望了眼检测仓，声音很轻：“启动维修仓。”
    “厉总！”廖瑞急得抓住他的手臂，“厉总，一旦拿出芯片，对夜莱的伤害太大了，她很可能程序错乱，而且还需要重新适应，相当于一切都重头再来！”
    “她有那个能力适应下来。”厉痕对夜莱的信任程度是无法估量的。
    他相信夜莱的本事。
    也正因为太相信，所以他绝不能让夜莱脱离他的掌控。
    厉痕甩开廖瑞的手，漠然转身。
    离开前，他声音无比的冷漠：“准备手术，重新编程。”
    那一刻，外面的雪忽然下得大了。
    而远在隔壁城市的封延突然之间觉得一阵心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