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莱感受着男人的指腹在轻轻地蹭着她的脸，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歪了下头，也用脸回应着他的动作。
    封延看着她像只猫儿一样蹭着自己的掌心，心里的滋味忽然百感交集。
    他收回手，略微垂下头，似是叹了口气：“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你教会呢。”
    这声音实在太低太模糊了，夜莱哪怕离得这么近，都没听清他到底说的什么。
    “什么教会？”夜莱问了句。
    封延熄灭了香烟，起身的同时牵住了她的手。
    他甚至没有去询问钥匙的去向，更没有追问她跟江毅为什么又见面了，以及听到的那些疑问。
    他像是一瞬间得了失忆症。
    可直至牵着夜莱走出比赛场地，冷冽的秋风快要挤进骨头缝里的时候，封延停下了。
    他站在夜色里许久，于是侧身面对着她。
    夜莱正睁着明亮的双眼直视着他，并没有先开口说话。
    “夜莱。”
    她怔怔回应：“啊。”
    封延后退了半步，附近的高楼林立正散发着数不尽的光芒，笼罩住了两人的身影，忽明忽暗。
    他微微弯了下腰，笑问：“对我，你有没有撒过谎？”
    还是这个问题。
    在夜莱拧眉想着什么的时候，封延伸出手指堵住了她的唇，目色恍惚，嗓音沉哑：“不急，想好了再回答我。”
    夜莱抬眼看他。
    他却是重新牵住她的手，沿着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一直前行，半刻也没有回头。
    “我小的时候总能看见我爸我妈恩爱有加的样子，相互依偎，相互安慰，我就想我以后也要跟我的妻子这样。可这个想法还没等多么的根深蒂固，我爸妈的样子就变了。”
    “他们不再恩爱，甚至越来越疏远，有时候还会吵得翻天覆地，尤其是我爸，他辜负了我的妈妈，他让我妈妈流了眼泪，他骗了我妈妈，背叛了我妈妈。”
    “当我看见我妈妈整夜不睡坐在那哭的样子，那一瞬间我就痛恨上了撒谎又不忠的人。”
    封延看向了她，眼神十分的冷，“夜莱，这种人该死，你知道吗？”
    夜莱仍旧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地听他说。
    她个人觉得，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回应。
    封延走了两步停下，摸着口袋拿烟，从他点烟的动作上来看，能察觉到他现在很烦躁。
    他坐在了路边的休息椅子上，换做以往，这种座位他死都不会碰一下的，嫌脏。
    可眼下，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
    夜莱陪着他坐下，头一次乖得不像话。
    封延一边抽烟，一边仰头看着眼底的璀璨霓虹与无星的夜空。
    “我可以给机会，但只有一次。你不能等别的人已经准备全心全意对你的时候，你还有所隐瞒，那是在杀人。”
    “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封延目光锋利，紧紧地盯着她，“我扛得住，我也能替你挡得住，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听懂没有？”
    夜莱过了好半天，才缓缓点了点头。
    见她这么乖，封延终于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越来越像个人了啊。”
    夜莱一愣，娇嗔地瞪他一眼。
    封延咬着烟嘴，笑得像个痞子，他扬了扬下巴：“车就在前面，打双闪的那辆，你过去吧。”
    “你呢？”夜莱问，“你不回去吗？”
    “我跟陈东升他们吃顿饭。”
    他清楚自己的情绪快要绷不住了，他不想吓到夜莱。
    夜莱在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芯片突然发出一道指令——
    离开。
    芯片通过感知到的外界的一切，从而判断出最合理、最有利的解决方案，并且告知她。
    这个时候，芯片觉得，离开最妥当。
    夜莱没再违抗指令，只是站在原地低头看了他好久，然后问：“那你还会回来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许是她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有些情绪她不了解，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去描述。
    但是……
    害怕，她知道。
    她好像有点怕封延不回来了。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芯片很明显给不了她合理的解释。
    封延仰起脸，泛着痞气的面容上都是玩味，他似是有些疲惫，“我不回去我去哪儿？”
    “我是说，你还会见我吗？”
    封延挑了挑眉，逗弄她：“才在一起一天，就要跟我分手？”
    “不是。”夜莱皱起了眉心，“我……”
    哎呀，好烦躁。
    人类的话，说不明白呢。
    “好啦好啦，我走啦。”夜莱气鼓鼓地扭头就奔着车子那边去了。
    封延望着她的背影，细长曼妙，身形格外的好看，如果再高一点，完全可以跟专业模特媲美。
    可她傻。
    封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惹得路过的行人频频侧目。
    这么帅的男人自己在那傻笑什么呢？
    -
    回到酒店。
    夜莱进房间前，回了下头：“刘坦。”
    “诶，夜莱小姐？”刘坦亲自送她到房门口。
    她思忖了片刻，“封延是不是，不开心了？”
    刘坦张了张嘴。
    他要怎么说？
    其实他也很想问问，夜莱小姐到底隐瞒了先生什么，可他不知道先生有没有亲自问，他不可以插手老板们的事。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着应该是不高兴了吧。”刘坦语气委婉。
    “这是先生的东西，您一并拿进去吧？”刘坦将外套以及那只皮包都递给了夜莱。
    门关上，夜莱站在原地，眼神从微弱的惆怅到迷茫，最后又变成无奈。
    “他到底因为什么生气啊？”
    她隐瞒他什么了吗？
    没有啊。
    夜莱坐下来，把那会儿交给江毅的钥匙重新串了回去。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钥匙交给江毅。
    先不说这钥匙到底是干嘛的，就冲江毅屡次言语贬低她、数次逼迫欺骗她这一点，她也不想帮江毅。
    再者，这东西既然是江毅想要，那就说明应该挺重要的。
    重要的东西，就应该在封延这里啊。
    夜莱把钥匙串好，重新放回了皮包里。
    这时候门铃响了。
    她走过去开门，看见来人，她直接说：“你哥不在。”
    封菀顺着狭小的门缝硬生生挤进来，然后又把莱福拽了进来。
    如今莱福都快被她使唤成小佣人了。
    封菀顺势开灯，严肃地问：“我哥动手没？”
    她比较关心这俩人打没打架，她可是领教过夜莱的身手的。
    封菀觉得万一他们打起来，她哥未必打得过夜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