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虚弱地对慢悠悠走来的封延招手，“哥，替我打个120，让我去医院住两天吧，我不行了……”
    “怎么了？”他笑眯眯的问。
    封菀深呼吸，指着面前的女人控诉：“你女朋友她……”
    看着自家大哥居然在那里强忍笑，封菀终于忍不住狂吼：“夜莱！！人类社会嫁娶不分级别！！也不分重量级！！”
    夜莱摸了摸耳朵。
    她默默感叹，封菀真是有一副好嗓子。
    可是夜莱很不解，“你们人类买卖不都是按斤称的吗？”
    听到这句话，封延愣了下，“结婚在你眼里，属于买卖？”
    夜莱思想直白，不懂变通。
    于是她直言不讳：“我看见过的，一些即将结婚的情侣因为谈什么聘礼彩礼嫁妆这些东西，没有谈好，结果就不结婚了。”
    “那一手拿钱，一手嫁人，这不是货银两讫吗？货银两讫不就是买卖吗？”夜莱神色不解。
    风中凌乱的封氏兄妹：“……”
    封菀瞅向自家大哥：其实，我突然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
    封延调整呼吸，拉过夜莱的手，与她耐心地解释：“或许社会现状是如此，但不代表每个人都是这样，你不要自己在那乱思考。”
    “那你呢？”夜莱盯着他，“你是想买下我吗？”
    听见她这么问，封延心里有股子气，冷不防地说：“我是想娶你。”
    话落，周遭都安静了。
    夜莱傻傻地站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唯有风声与过往车辆发出的声音。
    “我们结婚吧
    我们结婚吧
    放掉那些喧闹的浮夸
    从此就陪我浪迹天涯
    我们结婚吧
    我们结婚吧
    把你的幸福交给我吧
    现在就要听你的回答
    你愿意吗？”
    封菀风中再次凌乱地看向满身挂满了购物袋，却还在狗腿子的歌唱的莱福：“……”
    莱福边毫无感情的歌唱，边原地自转，险些把购物袋甩飞出去。
    这首歌显然让封延听着很顺耳，他看向莱福：“下次给你换最好的处理器。”
    莱福当即停下。
    “铛！”
    清脆的一声跪。
    三个人都傻眼了。
    莱福还挂着一堆购物袋，干巴巴地开口：“谢主隆恩。”
    三人：“……”
    夜莱咬牙。
    你有没有点ai不被金钱驱使的志气！！
    莱福：那是什么？
    莱福：可以吃吗？
    莱福：可以充电？
    夜莱深呼吸。
    好吧，都不能。
    跪得好，跪的妙！
    对于封延之前说的那句话，夜莱没有给出什么回应。
    只是当走过一座天桥，眼底映着附近的璀璨霓虹时，夜莱突然停下。
    封延发现她停下后，也跟着停下，回头望着她。
    两人大约隔着三四米远的距离，她看着远处的璀璨夜色。
    他，看着她。
    “封延，你制造ai是为了什么啊？”
    她忽然在想，人类真的可以娶ai吗？
    又或者可以与智能ai在一起生活一生吗？
    结婚是什么意思，夜莱是明白的。
    封延瞳仁的深处是整个萧瑟的秋夜，夜色之前，是那个突然闯入他世界里的莽撞姑娘。
    他给了回答：“为了人类可以不孤独，不用孤独地站在高山峻岭之上，科技的进步就像是在爬山，这条路，我不想一个人。”
    智能迟早有一天会占据人类的社会，并且成为人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相互依赖，从而共存。
    他不单单认为智能可以给他带来利益，他总觉得任何一个可以独立完成事物的物种，都是一个个体。
    既然是独立的个体，就值得被尊重，值得被在意，而不是被当作工具。
    夜莱缓缓看向他，语气里有一丝诧异：“你拿ai当鲜活的人？”
    厉痕可从不。
    他每次跟他们讲话都会提醒一句：你们不可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们是ai。
    ai？
    换句话说，那就不是人。
    厉痕从没把他们当过人看待过。
    封延走了回来，掌心落在她的头顶，眼里飘过一丝笑意，“每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这跟它们出现的过程没有关系，仅仅是因为我想尊重它们，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比方说，我想娶你。”
    封延弯下腰跟她保持平视，语气像是在哄小孩，“我想娶你，仅仅是因为我想，我愿意，而你也值得。有些事情不需要太多理由，只要你想，就足够支撑且否定一切想法与声音。”
    夜莱陷入了沉思。
    封延在等她慢慢理解，也不催促。
    可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她茫然地摇摇头：“……太深奥，我听不懂。”
    封延：“……”
    他无声一笑，重新牵住她的手。
    当下桥的时候，男人的声音从风里挤过来，“我愿意并且可以，用余生向你解释并证明这个答案的真实性。”
    封延忽然停下，“你愿意听吗？”
    夜莱随着风，迎上他的眼。
    “是只向我自己解释吗？”
    他笑了，“嗯。”
    “以后你的身边，也不会出现别的，女性人类？”
    他再次肯定：“嗯。”
    “那如果……”
    夜莱的芯片在飞速运转，确切地说，应该是在高速进行思考，替她分析着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封延等着她问下去。
    夜莱想了想，“那如果有一天，我坏掉了呢？”
    你会不会找别的ai？
    对于自己不是人这件事，在夜莱眼里，她觉得自己是没有隐瞒的。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郑重其事的，并且不止一次的告诉了封延：她不是人。
    “你坏掉了？”封延拧眉，努力去理解这个女人的表达能力。
    “是死了吗？”
    夜莱眨眨眼，“算是吧，你会怎样？”
    他忽然失笑，“那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你这么未雨绸缪的吗？”
    这时候，他轻轻地握住女人的手，这次握得很紧，紧得让夜莱有那么一瞬间误以为他永远也不会松开。
    酒店楼体外明亮的灯打在他们身上。
    秋季的夜风有点冷，但夜莱比较适应低温，并不觉得不舒服。
    封延倒是只穿着一件衬衫，他忽然俯身抱住了夜莱，掌心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脊。
    他像是无声叹了口气。
    他到底是喜欢上这个傻子一样的女人了，可好像……
    不觉得后悔？
    “夜莱，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怀里的姑娘蹭了蹭他的肩膀，把脸埋了起来。
    她莫名其妙地觉得脸颊有点热热的，闷声应答：“嗯。”
    封延笑了，牙齿整齐洁白，笑容纯粹到毫无掩饰。
    风吹过，似是都听见了他满足的心情。
    直到两人走进酒店的大门，夜莱才问：“女朋友是干嘛用的啊？”
    封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