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那真是头棒驴。
    替他出过这口恶气了。
    夜莱：“……还记得那次我救你的时候，踢那个锄头男的腿法吗？那就是我跟驴学的。”
    不过，至于到底有没有被驴踢了脑袋这件事，她没有给出回答。
    因为她已经无暇顾及其他。
    她坐在台阶上，身体都摇摇欲坠。
    她能感觉到自己在发烧。
    过热的体温会让芯片受损，比直接遇水的危险，差不了太多。
    此时，夜莱的眼前就像是黑白电视机信号不佳的状态，一阵阵滋啦啦的模糊混乱，接连导致她头脑不清晰，说话也愈发糊涂。
    “夜莱？”
    听见有人叫自己，她疲惫地抬了抬眼皮，许是难受虚弱，伸出手：“封延，我要抱抱……”
    封延睫线微颤，竟下意识地去抱她。
    可刚一摸到她的胳膊，他瞳仁剧缩，“这么烫？”
    明明刚刚在楼上的时候，体温还是正常的。
    热得这么快？
    如果夜莱听得见他的心声，只想狠狠点点头。
    铁皮，都热得快。
    这是因为她的芯片在发热，所以会导致她的肉身出现问题，肉身跟着热，芯片只会更热。
    周而复始，死循环。
    这种情况，严重了会让夜莱死机。
    “封延，我……”她喘出来的气都是烫的。
    “我找沈景山过来。”封延打横抱起她上楼。
    夜莱艰难的挥手，“不……用我的手机，打给陆伯伯……叫陆伯伯来……”
    把人塞进被子里，封延的眼神都是沉的，他听从夜莱的话，打开她的手机，翻找电话本里叫陆伯伯的人。
    寥寥无几的几个号码，他却一眼看见为首的那个。
    ——a愚蠢的人类
    那是他的号码。
    封延咬了咬牙，往下滑动。
    号码不对，很快就拨给了那个备注为陆伯伯的人？
    电话接的不算慢，“小夜莱？怎么，是你出故障了吗？”
    一般情况下，ai是不会在执行任务的中途，给陆博士打去慰问电话的。
    因为陆乘的身份很敏感，在基地中属于顶级机密。
    故障？
    封延却并未多纠结这个词，只道：“夜莱发烧了，她让我打给你。”
    电话对面的陆乘沉默了能有半分钟，于是回道：“地址。”
    封延快速地说了个地址。
    随后，陆乘慢条斯理道：“一个半小时到。期间不要给她打针吃药以及物理降温，让她待在凉快点的地方就好，尤其不要碰水，也不能喝。”
    挂断电话后，封延有些出神。
    为什么所有应急对策都不能对夜莱用？
    封延缓缓看向床上瞪着大眼睛，可眼珠却在迷乱地转动的女人。
    她看起来像是傻了。
    “夜莱？”
    “……啊。”夜莱现在有点反应迟钝，但还不至于到出现故障的程度。
    就是思维有点不正常。
    封延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烫得都吓人的手臂。
    暗自震惊那个灼热的温度。
    那不应该是人能有的吧？
    热得好像刚烧开的锅具！
    他忍不住问了句：“你还好吗？”
    夜莱的眼睛乱转，就跟喝多了不受控制的眩晕似的，她皱了皱眉，似有痛苦。
    半晌之后，她清脆地回了句：
    “你好我好大家好。”
    封延：“……”
    她在说什么？
    封延凑近了一些，俯身看她，声音暗哑：“夜莱，你还认识我吗？”
    烧傻了？
    脑袋真有问题？
    夜莱的视线终于艰难地飘向他，神情颇为古怪，说呆不呆，“人类，请叫我001。”
    封延：“……”
    完了。
    这回傻彻底了。
    封延紧皱眉头，他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捏着一根体温计走回来。
    “夜莱，你夹一会儿。”他此时的声音比往常轻柔不少。
    只见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抓了两次体温计都十分准确地与之擦肩而过。
    无奈，封延只能塞进她手里，触碰到她时，他突然有个意识。
    他觉得夜莱现在根本就不是人。
    她太烫了。
    烫的封延直吹刚碰过她的指尖。
    然而下一秒，封延惊呼：“你干什么呢！”
    夜莱居然把体温计插耳朵里了！
    他一把抢回来，忍着灼痛捏住她的胳膊，扯开一点衣领，将体温计塞进试图塞进她的腋下让她夹好。
    “啪嚓——”
    封延都惊住了，“……什么声音？”
    夜莱也眨了眨眼，思维似乎有片刻的回拢，语气极为僵硬刻板，有些像机器人：“人类，你是要拆掉我吗？”
    掀开衣服，封延怔怔地看着碎掉的体温计。
    他迅速地撕开夜莱外面的短袖，把衣服快速地卷走，连带着散掉的水银。
    封延目不斜视地随手扯了件衣服丢她身上，于是打开空调，调到了最低的温度。
    不出五分钟，卧室里就冷得跟冰窖一样。
    封延怔怔地看着躺在那的夜莱。
    他的意识在犹疑。
    她到底是什么人？
    哪有正常人能把体温计烧碎的？
    “夜莱，你是人吗？”
    她的程序已经发生了错乱，因为芯片发热，电量在快速地流失，芯片储存的一系列知识也都开启。
    她随口答：“我不是人。”
    就在封延想要再说什么时，只听床上的女人补了一句：“我是你爹。”
    封延：“……”
    空调开了四十多分钟，他都冻得有些瑟瑟发抖，可夜莱依旧脸颊潮红，目光涣散，时不时自言自语说着什么。
    封延走过去摸了摸她。
    没刚刚那么烫了，可温度还是足够惊人。
    他走出去，等回来时身上穿了一件皮夹克，手里捏着一把扇子，于是坐在床边给她一下下扇着风。
    “封延。”
    “嗯？”走神的他猛抬头。
    夜莱瞪大了眼睛，机械化地说：“我马上就要恢复出厂了。”
    她感觉芯片的电量在极速流失。
    “恢复出厂？”封延感觉自己学的知识已经不够用了。
    “恢复出厂是什么？”
    恢复出厂的意思他倒是知道，可……人怎么恢复出厂？
    “噗咚——”
    封延被吓得一愣，震惊地望着突然跳下床的女人。
    夜莱麻木着面庞，两只胳膊晃动起来，表情有点呆，却郑重其事地说：“恢复出厂就是……耍大刀！嘿！”
    封延：“……”
    ……祖宗，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