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延幽幽转头，用一种极其阴暗的眼神瞅着她：“我觉得，我带你出来是个错误。”
    像夜莱这种脑回路，是怎么安然生长到这么大的？
    封延问了出来：“你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想打死你吗？”
    夜莱摇摇头，“没有。想弄死我的，都先死了。”
    封延长舒一口气，不得不提醒她：“跟着我到了那里，你不要乱说话，咱们只需要混进去，我看到我想看的咱们就走，你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听到没？”
    夜莱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包辣条撕开，“那要是别人惹我呢？”
    觉得他们之间沟通有障碍的封延，使劲儿压了压眉骨，“那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夜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
    “夜莱。”
    “嗯？”
    透过窗外的夜色，夜莱看清了封延的眼神，很深也很复杂，又好像一言难尽。
    “你是跟亲生父母长大的，还是野外长大的？”封延如今对她真的是一言难尽。
    说她呆，她目前为止好像也没吃过亏。
    说她聪明，她进浴室却都不知道要敲门！
    还时常问出一些他想都想不到的问题，每次都像是想把他气晕过去！
    “为什么这样问？”夜莱小嘴巴咀嚼得贼快。
    封延沉默片刻，“你知道你有的时候问的问题，连小孩子都问不出来吗？我更回答不上来。”
    就比如刚刚‘提前做准备’的问题。
    夜莱把吃完的辣条袋收好，然后扭脸：“那你不是应该从自身找问题吗？你回答不上来我的问题，还成了我的问题啦？”
    封延：“……”
    放弃吧，封延。
    你跟她讲不了道理的。
    -
    又是一个半小时后。
    当两人中途下了车，望着前后黑漆漆的路面时，封延无声叹口气，“你能不能别吃了？”
    “小气鬼不给我买吃的，我只能自己喂自己啊。”夜莱那兜就跟百宝箱似的，嘴一直没停过。
    封延冷冷地瞥她一眼。
    也不想指望她了，拿出手机开始按照地图找工厂的位置。
    但天太黑，又没有路灯，封延无法开手电筒，以防被人发觉，只能抹黑前行。
    “别迈过去，有个坑。”后面的夜莱突然来了句。
    封延扭头，“你能看见？”
    这么黑？
    她什么眼睛？
    夜莱吃完干脆面走到他前面，伸出手对着封延，“来吧，牵着我吧，人类。”
    在她眼里，连在夜里都不能正常走路的人类，实在是太弱小了。
    封延想着此行来的目的，忍辱负重地握住了她的手。
    姑娘的又凉又软，反握住他时紧紧的，一路拉着他到了要找的地方。
    两人蹲在黑漆漆的路边坑里，封延递给她一个隐形拍摄器，“一会儿会有一批工人进去，咱俩混进去，看到什么都要拍下来，然后想法子再出来，知道了吗？”
    夜莱点点头，“哦。”
    看着那么个拍摄器，夜莱眼底划过一抹不屑，“我不用这个。”
    “你有别的？”封延目光发冷。
    难道江小猫给过她别的设备？
    夜莱摇摇头，“我用眼睛就行啊。”
    ai的记忆力，可不是人类和普通设备能比的。
    “来了来了！”夜莱指着远处亮起来的灯光。
    眼看着大巴车靠近，夜莱小声问：“你再说具体点，到底要拍什么。”
    “我公司的芯片被他们偷走了，我想看看是谁偷的。”封延说了句。
    “就是除了进去的工人以外，可能是偷东西的都拍呗？”
    “嗯。”
    “好，那我先出发。”
    说完，夜莱就跟逛街似的，居然直接走了出去，封延想拦都没拦住。
    不一会儿，两人就一前一后混进了大巴车上下来的人群中。
    封延的模样太过引人注目，让工厂入门的人检查了好几通。
    可夜莱却一遍就过了。
    她站在人群里，一副小兔子的模样，呆呆的，反而让人会掉以轻心。
    等他们被全部送进去后，封延来到夜莱身边，到底是把隐形设备塞给了她，“应该是在七层，我调查过，七楼是做芯片的。”
    管理他们这批工人的人在后面说道：“你们一直往前走，先去敞篷房等着！”
    说完，那人就掉头不知道干嘛去了。
    “走啊。”封延小声提醒她。
    夜莱站在夜色里，指了指黑漆漆的七层，“是那层吗？”
    封延点头。
    她要干嘛？
    “你先走，我去看看。”
    话落，夜莱后退了几步。
    只见她一个助跑，身体如飞燕一般轻盈，飞檐走壁似的挂在楼体上，几个灵活的攀岩，便顺利地抵达了七层的窗户，拉开窗户后她直接跳了进去。
    风中凌乱的封延：“……”
    他终于知道，他家六层的别墅，夜莱是怎么进去的了。
    -
    进入七层的夜莱紧贴着墙壁边儿，努力在黑暗中视物。
    夜莱左右扫了扫，并没有发觉有人在，于是拿出封延给的设备拍了起来。
    绕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有人在这里。
    而门外，趁机摸上来的封延小声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一把刀突然逼近！
    封延迅速躲避！
    夜莱也同时收手。
    躲避开的封延静静地望着面前眼神已然呆萌下来的女人。
    如果刚刚不是月光的作用，那他就没有看错。
    夜莱在提刀逼近时，眼神里，带着杀意，并且动作格外的有力且灵活。
    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封延赶紧进了门，看了她半天，才问：“发现什么人了吗？”
    人？
    夜莱摇摇头，“没有，不过那边有声音。”
    大厂房的另一端有一道门，夜莱还没来得及去。
    封延拉着她的手朝着那边去。
    打开小门时，夜莱几乎是凭借下意识的反应将封延往前推了一把。
    于是一个回肘，将躲在门后偷袭的狗贼怼得一个踉跄！
    那人痛苦地捂着胸口：“你们不要逼我！”
    “我已经把芯片偷过来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这人显然是把他们两个当做工厂里的人了。
    封延挑了挑眉，赞赏地看了眼夜莱，于是扭头：“一代芯片你放哪了？”
    “我不是给你们了吗？”
    那人突然爬起来，掏出一把刀对着自己，满脸的恐惧和绝望，他威胁道：“你们不许过来！”
    “咔嚓！”极小声的一声响。
    封延看向她。
    夜莱眨眨眼，“不是你说的要拍下是谁偷的吗？”
    封延：“……”
    这都看见本人了，你还拍什么？
    面前的人仿佛精神有点过于紧张，“你们放过我吧，别逼我了……别逼我！”
    “再逼我，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对方话音刚落，封延就见夜莱大步上前，理直气壮道：“那你做个虎皮蛋糕！”
    那人：“……”
    封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