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孔老头嘛，当然认识！”
    李普语气随意地说道。
    上官晴手里画轴出现的第三个人，是国子监祭酒孔鲤，也就是李普的“校长”。
    纨绔李普在国子监厮混了十年，哪怕没有跟孔鲤单独相处过，也熟悉得不行。
    虽说国子监祭酒官阶不高，只有三品，但孔鲤绝不是简单之辈。
    他是孔圣后人，当世大儒，实力和名望都不弱于裴震，只是志在教化，不在仕途罢了。
    “粗鄙！哪有这样称呼师长的！”
    上官晴瞥了一眼李普，小声吐槽一句：“亏你还是国子监生！”
    李普不以为然：
    “你不懂，只有关系好才会叫外号的。”
    “我那些同窗，个个都有外号，教习和祭酒自然也不能例外。”
    “在我们看来，孔老头可是尊称，贱名好养活嘛！”
    这套说法，不是李普瞎编的。
    前身是国子监资深学渣，结交的同学也不会没好到哪里去，这都是一群纨绔子弟的“高论”。
    “呸！歪理邪说！”
    上官晴啐了一口，心里却有些羡慕李普。
    她从小生活的环境里，可不能这样肆意而为。
    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有规矩，不可逾矩。
    女帝也是一样。
    “孔祭酒是陛下今天准备召见的两位重臣之一。”
    “不出意外，他应该是要跟陛下协商春闱大典的相关事宜，我来给你讲讲规程……”
    时间紧迫，上官晴不想扯东扯西浪费时间。
    一年一度的春闱大典，是儒家弟子考取文位的重要典礼。
    与武道境界类似，儒道文位同样分为十境：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翰林、大学士、大儒、半圣、圣人、至圣。
    其中，进士之下的文位，都是通过春闱大典考取的。
    翰林以上的文位，则需要依靠个人领悟精进，外人很难帮忙。
    至圣只有一位，就是千余年前开辟了儒道修炼法的至圣先师孔圣。
    俗语有云：武者易得，圣贤难求。
    春闱大典关系到儒门兴衰和大周王朝的总体实力，所以无比重要。
    “春闱大典嘛，这个我也熟！”
    李普语气轻松，虽然他很年轻，但也算经验丰富了。
    上官晴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我相信你，毕竟你都考过十次了！”
    考了十次，还是童生！
    即便大周国子监开办了将近一千年，李普也算历史有名的学渣了！
    相比之下，从来没在国子监上过学的上官晴，却拥有不弱于举人的学识，自然自信满满。
    李普知道上官晴笑什么，却丝毫不以为意：
    “笑吧，随便笑，反正我今时不同往日了。”
    “现在不笑，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李普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参加春闱大典，好歹刷个秀才文位，说出去没那么丢人。
    至于怎么考到秀才文位？
    这还用说吗？
    唐诗宋词三百首可不是白背的。
    秀才文位考试里，诗词所占比重很高，借鉴就完事了。
    “你好像很有信心？不会准备舞弊吧？”
    上官晴有些狐疑。
    儒道修炼可不同于武道。
    武道可以通过大补之药，配合高手开拓经脉，硬砸资源，晋升修为。
    儒道修行，一看明师指点，二看脑子，三看积累，四看精神力天赋，几乎没有突然开窍的先例。
    李普原本就是个笨蛋，凭什么敢说今时不同往日？
    “不好意思，这是秘密，最多只能告诉我娘子。”
    李普一本正经地说道。
    上官晴一愣，下意识觉得李普是在调戏她，不禁有些羞恼：
    “哼，不说就不说！我才不感兴趣！”
    “再说了，你哪来的娘子？”
    “想骗我嫁给你？做梦！”
    李普笑而不语。
    虽然这丫头，自恋、平胸、暴躁、傲娇，但还是能处的，毕竟她够真实，有话直说，不用费心思去猜她想什么。
    ……
    另一边，太极神宫朱雀门之外。
    天色未亮，就有不少官员赶到宫城外，准备参加早朝。
    朱雀门旁边不远，有一个装修简约，风格静雅的小房子，名为九卿阁。
    九卿阁，是专门建给文武重臣休息的地方。
    虽说九卿阁没有设置准入门槛，但大周王朝的官员都清楚一条潜规则：
    没有三品官职在身，贸然走进九卿阁，是会被同僚耻笑没眼力见的！
    因此，敢在九卿阁内休息、逗留的，无一不是大周王朝的国之柱石！
    比如现在，九卿阁内就有当朝太尉徐天、当朝司空裴震、国子监祭酒孔鲤、还有钦天监监正袁定风等四位重臣。
    徐天代表武将，裴震是文臣领袖，孔鲤掌管国子监，袁定风所属的钦天监，大多是方外之人，四人所属势力可以说是毫无关联了。
    按理说，除了裴震和孔鲤同属儒门，可能会有共同话题外，其他人应该聊不到一起。
    但事实并非如此。
    九卿阁一角，徐天和裴震凑得非常近，两人有说有笑的，那场面，那气氛，都快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两人并不是故作和睦。
    他们是真有共同话题，仿佛情投意合……
    有心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暗暗摇头：这不正常！文臣、武将结成铁板一块，女帝的权威还能得到保障吗？
    不过，考虑到很多人都不愿意看到女帝长期执政下去，这种现象似乎又情有可原了。
    相比于对待徐天热情招呼，裴震对同属儒门的孔鲤，态度却不是很好。
    两人见面，甚至没有寒暄一句。
    孔鲤懒得在意，对他来说，当务之急，就是要见到女帝，定下今年春闱大典的章程。
    女帝已经有将近十天没上朝了。
    宫里说法是女帝武道修为有突破，需要闭关。
    孔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希望女帝出什么意外。
    大周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可别再出乱子了！
    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大周王朝的也是一样，好不容易绵延千年，不该随便折腾的。
    “祭酒大人！”
    温润平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孔鲤回头一看，发现是钦天监监正袁定风在喊他。
    袁定风是在场所有人里唯一没穿官服的。
    他是道家人宗弟子，穿的是一身玄色道袍，手上拿着拂尘，看起来仙风道骨的。
    钦天监负责观天地之变化，断王朝气运之吉凶，顺带斩妖除魔，掌管怪力乱神诸事。
    袁定风这样打扮也属正常。
    “袁道长，有何指教？”
    孔鲤有些意外。
    要知道，袁定风以前很少跟他搭话的，今天不知怎么转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