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碧绿的眸子暗淡了一瞬，咬牙说：“现在才来说这种话，已经太晚了。”
    凤释明蓦地攥紧手，指骨用力到泛起了一层青白色。
    “什么叫太晚了？”他一字一字狠声道，心中那股不安攀升到顶点，灵力翻涌，如同泄洪般从他身上倾泻而出。
    他忽然转头，死死盯着楚然：“现在，马上让她出来！”
    那可怕的势压铺天盖地压过来，楚然只觉压力剧增，她当即催动功法，灵力迅速漫过四肢百骸，这才勉强抗住这股压力。
    她缓缓抬起头，迎上凤释明那双满含不安与慌乱的眸子，心中虽然不忍，但她还是说了出来：“她已经去世了。”
    凤释明瞳孔蓦然瞪大，紧接着，一股狂风自他脚下升起，轰然爆发！
    笼罩住他们的小型结界，在这股恐怖的力量冲击下，彻底崩碎。
    炸开的灵力冲击波，如同狂风过境，肆意凌虐着拍卖楼内外的一切。
    就连大堂里正在交锋的凤清和无名小队，也被迫停下来，不得不唤出保护罩和各种法阵结界，抵挡这突然袭来的暴虐力量。
    “是外公的灵力气息！”凤清一边支撑着罡气罩，一边说道，神情凝重又透着几分担忧：“如此暴虐的灵力波动，外公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那小子做了什么，激怒了家主，才会导致家主这般暴怒。”一旁的大长老急声道。
    上一次家主动这么大的火，还是十七年前，二小姐突然回家说她和人私定终身，还丢了清白的时候。
    联想到之前家主突然传讯，说是拍卖会上出现了穷奇的气息，让他速去凤家陵墓，取猎魂杖来，大长老心中萌生了一个猜想。
    家主此时的震怒，定然和二小姐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灵力暴动的正中心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凤释明，她可是主人的女儿！你他妈想杀死她吗！”声音裹挟着神兽愤怒的血脉力量，传入众人耳中，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砸中他们的太阳穴，顿时有种脑海嗡鸣，头晕目眩的感觉。
    而直面穷奇怒喝的男人，也呆了一下。
    暴乱的力量瞬间停下，他怔怔地看着前方半空中，被穷奇巨大的双翼保护起来的男人。
    “宝宝的……女儿！？”
    见他没再发疯，穷奇暗暗松了口气，它重新展开翅膀，将楚然露出来。
    “没错，她就是主人的女儿，十七年前，主人离家后就跟随楚天那个人渣去了晋国皇城，成亲后第二年，主人就生下了她。”
    “楚天？”凤释明记得这个名字，晋国的大将军，前不久据说刚被他的亲生女儿废掉，那个女儿，似乎是叫楚然？
    这事在晋国轰动一时，不仅是四方城有所耳闻，沧、周两国同样也收到了消息。
    加上上次皇甫世家和丹师盟的事，楚然之名，早已传遍各城。
    “是。”楚然平复了一下气息，然后飞快扫了眼四周。
    拍卖楼内外只剩下无名小队和凤家人，她取出一粒丹药服下，高大的身形肉眼可见地迅速变小，五官也在发生变化。
    不过几息时间，就从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变成了一个容貌清秀，气势锋锐的少女，身上宽大的男装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显得格外的不合身。
    凤释明仔细地打量她，她眉眼之间的确与他的女儿有几分相似。
    他猛地闭上眼，深呼吸几下，然后才睁眼道：“跟我来。”
    他带着楚然和化成人形的穷奇，来到拍卖楼第三层。
    “释明。”等候在此的陈媛迎上来，看看他，又看看穷奇和楚然，她心中没来由地慌了一下，“宝宝呢？她为什么没在穷奇身边？”
    她的脸色又白了些，母女连心，这一刻她就像预感到什么一样，声音不自觉地轻颤着。
    “这件事稍后我再同你详说。”凤释明低声道，斜晲了楚然和穷奇一眼：“你们进来。”
    楚然跟着他进门，看着他在房间内布下一个隔音结界。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说了。”凤释明锐利的目光投落在两人身上，“十七年前的一切，我要你们一件不落，全都说出来！”
    他要知道，在他最疼爱的女儿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说就说！”穷奇开始讲述当年的一切，从陈倾凤在秘境中偶然间遇见受伤的楚天开始，再到她被设计，一步一步走进他布下的爱情陷阱，不惜与凤家决裂，也要嫁给他，最后却被他和小妾联手下毒，导致难产而亡。
    一桩桩一件件，他全说了出来。
    房间里，空气仿佛被冰封，寒意彻骨。
    所有的家具摆设，都在凤释明爆发的势压下，化作齑粉。
    他的面庞被愤怒所扭曲：“楚天！他怎么敢欺我宝至此！”
    “他已经遭到了报应。”楚然沉声道，“从今往后，他将沦为废人，时时刻刻承受烈火焚身，剧毒腐蚀的煎熬。用他的后半生，来偿还他曾经所做过的一切！”
    “只是这样还不够。”凤释明眼中杀意肆虐，“敢伤害我的宝宝，我要他死了，灵魂也不得安生！”
    说罢，他当即拿出传讯灵简，吩咐凤家的精锐即刻动身前往晋国，将楚天和郑妗华捉来。
    随后，他才抬眼看向楚然，神色有些复杂，怨与恨交加，可深处又带着几分怜爱。
    她是宝宝留下的血脉，可也是因为她的出生，导致他女儿丧命，而她身体里更是流着那个男人的血……
    “你……”
    “我这次来四方城，不是来认亲的。”楚然打断他，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被凤家接受。
    不仅是因为她并非真正的楚然，还因为她能理解凤释明此刻的心情。
    “我来，只是想让她落叶归根。”说着，她取出手镯空间里的黑色瓷瓶，“这是她的骨灰。”
    凤释明的脸色霎时间惨白如纸，这个一城之主，这一刻，竟连站都快站不住了。
    脚下踉跄着，颤抖地伸出手，却又在快要碰到瓶身时猛地收回去，他张了张口，却是无力到失声。
    楚然心头一涩，低下头，不忍心看他，只低低地说：“如果可以，请让她葬进凤家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