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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他的笑容比针更尖锐。
“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太子最近新纳了个美人,那位美人呢,也是千娇百媚,伺候得太子心情愉快,神清气爽。可是──”
说到这里,端王停顿了,白翼的心中更是转过无数的念头。
莫非那个美人……
端王故意放任他胡思乱想,他翘著脚,玩味地看著白翼,看白翼英俊的面容由白转红又转黑,最後缓慢地转回了白色,品味著,享受著,将敌手玩弄於掌中的快感充溢了他,最终,确定白翼已经被煎熬地有些难耐了,他才悠然地说道:
“那位美人和意尼教有很深的渊源,他利用太子对他的宠爱,给太子下了毒。要本王用你的人头换取解药。”
果然!
白翼的脑子里一阵轰鸣,他知道意尼教对他恨之入骨,却没想到端王竟如此直接地将用他的性命交换解药的事情挑明,但听到端王说出“用你的人头换取解药”的时候,他却没有任何被出卖的悲愤,反倒有了些许释然。
“那麽,王爷是来借微臣的项上人头的?”
他努力镇定,藏在袖子下的手握紧,凝集气力,准备拼死一击。
端王却摇摇头,说出让白翼惊讶的话。
“不,我不是来要你的人头的。”
“不要我的人头?”
天下谁不知道白翼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忘恩负义之徒,朝野上下谁又不知太子在端王心中的分量?若是太子需要,便是要端王挖出自己的心肝,他也是不会犹豫片刻。现在,太子中了毒,端王哪会舍不得白翼的人头!
“是呀,我也很奇怪,明明只要拿你的人头就能换得解药,为什麽我来了你这里,却不想借你的人头。难道真是担心借了以後没法还吗?”
装出苦恼的样子,端王风雅地皱起了眉,但在白翼的眼中,这表情只意味著虚伪和残忍!
有谁家的人头借了还能还!
白翼心中暗暗骂著,面子上却还要装出谦卑的模样,劝勉道:“王爷,太子的龙体乃是关系江山社稷的大事,区区的人头,若是能包得江山永固,又有什麽舍不得?”
当然,说出这番大义凌然的话的同时,白翼也决定了,假如端王真的借机要自己的头,他便当场挟持端王,反出朝廷。从此以後隐姓埋名,或者去西域,或者去匈奴,总有地方能让他活下去。
可惜他低估了端王的城府。
听完他的话,端王笑得异常灿烂,看著他的笑,白翼感受到更刺骨的冷。
端王的笑,从来都是和可怕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的。
如此刻灿烂的微笑,白翼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册立太子的日子,一次是陪在端王身边看著意尼教的妇孺被砍杀的时候。太子册立的日子,端王笑得灿烂,因为他心心念念的人终於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而血海之前,他微笑,也是因为他又为他的太子铲除了一个障碍了。
现在,又一次看见端王的笑,白翼有一桶冰水从头上浇下来的感觉。
而端王,依旧是一副享受他的担忧与害怕的悠闲,专心地喝著茶,等到他觉得足够了,才再一次开头。
“白翼,最初的时候,我确实想过用你的人头换解药。但是在来你府上的路上,我却转了心思。”
他叹了口气,白翼眼角闪过的复杂也没有逃出他的眼神,确定白翼已经入y,他狡黠地笑著。
“我不想用你的脑袋换解药,因为我觉得你的脑袋值得东西,远比这更多。”
“王爷抬爱了。”
又是一身冷汗,到现在还没有摸清端王的心思的白翼,有些心神崩溃了。
而端王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份崩溃。
他伸出手。
“白翼,你知道苍帝现在最在意的人是谁,太子最想得到的人又是谁吗?”
“皇上圣心难测,太子英明神武,微臣愚钝,实在不知。”
白翼谦虚地回答著,端王也不拆穿他。
“父皇现在最在意的人和我皇兄最想得到的人都是同一个人,一个姓苏的男人。他长得说不上多美,但也不能说他不美,离倾国倾城还有些距离,可却不知为什麽,睡过他的人都会对他朝思暮想,也不知道是中了蛊毒呢,还是这人的媚术非同寻常。”
用风月的口吻说著一点也不风月的话题,端王享受的,是白翼眼中划过的慌乱。
当然,白翼最终还是控制住情绪,以自以为淡泊的口吻,回答著。
“外臣不言内事,微臣只是武将,皇上家里的事情,不敢妄加评断。”
“是真的不敢,还是有心无力?其实那位苏公子和你是老熟人了,父皇本来是要将他杀掉的,却因为舍不得,於是用了个身形相似的替身,送去法场斩了。而後尸骨销毁,传令天下,於是天下人便都以为他死掉了。”
轻描淡写地将白翼最大的伤疤揭开,萧天瑞继续享受著白翼的情感变化:这一次,白翼的表情似乎有了更加丰富的改变了。
“他……他……他还活著!”
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还活著!
白翼的内心深处涌出一阵激动,但这阵激动又迅速变成了恐惧。
他为什麽还能活著,难道真的是趴在苍帝的脚下承欢求爱换得了一线生机?
不会的,不会的,他那麽骄傲的人,一定不会像男宠那样不知羞耻地媚颜求欢!
或者……他已经变了,变得不再是他自己,为了活下去,变成了他最鄙视的模样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他是为了向我报仇才忍受著屈辱,媚颜求欢,换得一线生机。
我是罪该万死的,我……害死了他,我害得他折辱了骄傲,害得他……去做他最看不起的人才做的事情……我……
铺天盖地的自责袭来的同时,白翼心中又泛起一阵恐惧。
行之为了报复我,都做到这地步了,那麽,等他真的有机会向我复仇的时候,他会怎麽做,难道是……凌……迟!!
整整十天,一刀一刀的,九百九十九刀,想想都胆寒!
行之应该不会这麽狠心吧。
但是白翼不敢心存侥幸,他知道性格淡漠的人一旦动怒,远比性格暴躁的人更可怕。允明素来冷漠,但是情感一旦爆发,也是激烈得可怕,他现在宁可忍受这样的痛苦也要活下去找自己报仇,那麽,时机成熟,他一定会──
将!自!己!凌!迟!!!
而在一旁的萧天瑞,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却也不点破,又与白翼说了些朝中大臣的私事,便起身告退了。
离开的时候,萧天瑞若有所指地对白翼说了一句话:“背叛者,从来都是天地不容的。”
白翼听在耳中,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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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著安息香的房间里,苏允明正享受著难得的安逸睡眠。
武功失去八成、四肢受制,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已经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但是不知为何,最近几日,他总是感觉安然。
从未享受到的感觉,即使是在江南的时候,和白翼在一起最快乐的那些日子里,他也不曾感受到如此和煦的温暖。那是蕴满了爱情的注视,不知来自何处的注视,带著安详和平静,缓慢地沁入他的身心,融化了他的寒冷。
这就是教典上说的,让人温暖得忘记天国的爱情吧?
没想到竟是如此的美好,只要想著它的存在,甚至连总是勾起他不愉快的记忆的房间,也因为身心都沈浸在这份暖意中,变得不再那麽讨厌了。
但是他暂时不想知道那个将温暖与爱意倾注於他的人是谁,这些天,独自一人在房间里,他已经想到了脱困的法子。
是的,还有一种办法是可以取回武功的!
那惨死的数万人,每夜都在他的梦中出现,他们的痛苦,他都明白。所以,不管付出什麽代价,他都要取回武功,杀了害死他们的那人!
12 我爱你
武功没有正邪之分,只是人有正邪之见,意尼教在一些人的心中是歪门邪道,但是它的武功却都是武林正途。最初的时候,凝玉功只是为了让教徒凝神静气断绝世俗烦恼的经书,而後有一位大智慧的人,参读经书,竟从中悟出了一门武功,一门修炼门法苛刻得毫不亚於修仙之术的武功。
每进一层,修炼者便需要断绝一丝欲念,待到功德圆满,那人也就真正的断情绝爱,从此再无人欲牵挂。但是若是中途动了欲念,半途而废,反噬之力也是相当可怕。所以,练习凝玉功,必须从幼儿之时就开始,在孩童对感情还是懵懵懂懂的时候,教授他这种以斩断情念为修炼门法的武功,心无邪念,於是大成。
可惜的是,即使孩童对感情一知半解,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历代修习凝玉功的人,往往修习到双十年华,便会因为青春的本能萌动又泛起情丝,於是遭遇反噬,中途停止。
因此,教中记载,近百年来,没有一人练成凝玉功。
但是苏允明却觉得自己或许能成为将凝玉功练得功德圆满的人。
在遭遇了这些事情以後的今天,他突然觉得自己能够将凝玉功练到极致。
因为,他的感情,已经没有了!
原本他遇上了白翼,是一份孽缘。因为白翼的出现,平静的心湖生出依恋仰慕,那时的他开始感受到凝玉功的反噬,每日练功不进反退,若是强行入定,还会血脉逆流全身如被火炙烤,若是再强求几分,便会四肢无力耳鸣眼盲,那时的他,心中满是轻柔的春风,意识到身体被反噬以後,也不再贪功冒进,只想著和白翼在江南谈情论道,享受惬意人生。
谁曾想,这一切都是场骗局!
白翼给他下毒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背叛,但他性格淡泊,虽然有些不愉快,却也没有恨得深入骨髓。真正教他无法再原谅白翼的,还是那个血腥的夜晚,他杀出重围,却看见白翼与朝廷的人守在村口,白翼抓著他,强迫他看著整个村庄都化为灰烬。那些无辜的人悲鸣著,哭泣著,哀求著,最终都在火光中化为了灰烬。
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冰冷了,无法再原谅了。
白翼,你不是人!
我有生之年一定要将你施加给我的,全部还给你,即使因此失去全部的感情,全部的感官,也要将你应得的报应,亲手赐给你!
心已经无法感受到快感了,药物摧残了他的身体,也让他的精神与身体越来越远。每一次,男人伏在他身上驰骋抽送的时候,苏允明都觉得可笑。他的精神轻易地游离在身体之外,漠然地注视著痴狂的肉体纠缠。
身体的任何反应都只是药物强加的结果,他真实的心,不懂得性的欢愉,也再也不能感受到性的欢乐。他不懂,为什麽男人可以为了小腹下三寸处的突起,整夜的疯狂,进入,真的有那麽的愉快吗?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危险的,任由精神游离身体的情况继续下去,他总有一天会神魂分离,身体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而精神却是个无主游魂。
可是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是的,没有选择了。
他的身边缠绕著无数的死亡,他必须为这些人的死亡负责任,必须让他们的恸哭之声不再那麽的悲戚。
萧宇?
想到那个温柔腼腆的少年,苏允明也只能无奈地苦笑。
不可能的,只能怪他生在帝王家,而自己却是意尼教的人,他们生来就站在对立面,而且还被命运推上了无法缓和的矛盾地位,苏允明是注定要对不起萧宇的,因为白翼对不起苏允明,对不起意尼教,所以,苏允明也只能对不起萧宇,只因苏允明不能辜负那数万冤魂!
想到了半夜,确定守在外面的人都已经昏昏欲睡,苏允明微微调整了一下睡姿,这看似惬意地姿势,正是凝玉功上记载的被禁止的修炼法门。
凝玉功是一门断情绝爱的武功,依照正常的修炼法门,进步虽缓,但动情以後的反噬也不是异常激烈,至少能留下性命。可苏允明的武功已经被废了八成,身上更是担负著需要他立刻完成的使命,为求速成,唯有用这办法修炼。
他很清楚这个办法修炼的弊端,用这个门法修炼,可以无视时间的隔阂,数月便能有数十年的功力,可修炼途中稍有差池便会五感丧失,而且即使练成也至多只有两年的寿命。除非──练成後半年内就将武功全部废掉,或许可以保全残命。
但是苏允明是没有退路的。
杀苍帝并不容易,杀了苍帝以後再将萧天瑞、白翼一并杀掉,更不容易。他是拼得玉石俱焚,所以也不打算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了。
反正,这副身体也已经残破得没有留恋的价值了。
至於那个在暗处注视他的人,到底是没有可能的感情,索性也不用去想了!
苦笑著,苏允明凝注心神,继续运气调息。
苍帝在太庙戒斋的几日,皇宫里发生了什麽,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一向深藏不露,回宫以後也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照常宣召太子以及其他几位皇子见驾。
萧天成和萧天瑞心中有鬼,在父亲的殿外等候的时候自然是心怀鬼胎,眼神游移不定。而迎面走来的萧宇,却也是心怀不轨,於是兄弟见面,相视一笑,转身无不心中暗骂。
苍帝却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一般,搂著新得宠的小童,正在吃葡萄。
苏允明还是一副目不斜视的冷淡样子,站在苍帝身边,一动不动,他今日穿著的白衫绣了一枝红梅,红梅嫣然,更衬托他的冷清无情。
青瓷瓶内,也是一枝冷梅。
苍帝看了眼下面,他的七个儿子都到齐了,其中不乏贪婪和色欲,但更多的还是权欲,想要将这个老父亲杀死取而代之的权欲。
他哼了一声,举杯,宫女上前,为他倒酒。
“父皇,清早便喝酒,似乎──”
六皇子讨好地说著,中秋节的事情虽然最终是不了了之,但看见苏允明一脸淡漠地站在苍帝身边,他还是会感到害怕。
这人可千万别说什麽不该说的话,害死了自己!
“不是清早就饮酒,怎麽配得上你们给朕的昏君的评价!”
口气并不严厉,但是听在殿下七人耳中,却如雷鸣。
“父皇,儿臣有罪!”
六皇子连忙下跪,不停地磕头。
“有罪,你有什麽罪?”
苍帝笑了,他松开怀中的少年,将侍奉在旁的苏允明一把拽过来,萧宇不由地一阵心痛:父皇抓允明的动作怎麽那麽粗鲁,允明身体弱,会把允明弄伤的。
但苍帝可看不见他这等纤细的心思,大力将人拽到身边,苍帝的手用力,将他按下,苏允明虽然不情不愿,到底是被挟制著,无奈中下跪,却是面容正对著君主的胯下。
苍帝的手落在他的肩膀,枯瘦的手指轻柔地抚摸著顺滑的长发,而後,反手一抓,将这墨色青丝绞起,却又不许苏允明起身,头皮被拉扯的苏允明,面色滑过了少许痛楚。
“老四,朕听到传闻,说你最是怜香惜玉,京城的青楼楚馆,都有你的踪迹。”
手中还抓著苏允明的头发,苍帝看了眼惶恐不安的四皇子。
四皇子不知道父亲又是什麽意思,急忙也随著六皇子下跪,颤抖著磕头。
“父皇,儿臣好色无能,求父皇责罚。”
“责罚?为什麽要责罚你?”
苍帝的手稍微松了点,苏允明也有了一点轻松,只是这份轻松很快成了剧痛。
因为──
“你们七个人,有谁是真心希望我万岁!”
苍冷而无情的声音,还站著的五位皇子全部跪下,苍帝冷眼看著他们,没有人是真心的爱著他,即使是与他有最亲近的血缘关系的人,想到的也不是什麽时候将他取而代之。
“所以朕不会责罚老四,他确实不成材,昏庸好色,可是他却是唯一一个不想著我的皇位的人。作为奖励,我要赏他一件东西──”
苍帝动了一下脚,跪在他脚边的苏允明便被迫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这一变化出乎各人预料,猜不出苍帝又想做什麽的几位皇子都偷偷的抬起眼,看著苏允明苍白的面容。
苏允明却凭借本能护著身体,台阶虽然不是很多,地上也铺了厚毯,但是他身体残破,若是不护著自己,摔下来的时候一定会受伤。
前些日子好容易才接上的肋骨,可别再错位了。
苏允明担忧地想著,身体已经落在了殿下,衣衫凌乱的样子,令人於心不忍。
苍帝看著下面的慌乱,又说道:“老四,朕知道你喜欢美人,对权力没有任何欲望,所以把这个人赏给你。你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但是你必须记住一件事情,你不可以和他有床笫之欢。你可以调教他,亵玩他,但你不能把他留在你的床上!还有,除非你死,否则,他就只能是你的奴隶,不能转送给任何人!”
四皇子不懂苍帝的心思,只能惶恐地点头。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苛刻,苍帝又补充道:“当然,若是有人向你借用他,也是可以借过去的。”
“父皇!”
萧宇尖叫了,苍帝这番话,分明是冲著他的。
“怎麽,宇儿对朕的赏赐有异议?”
“儿臣……儿臣只是觉得不公平,他是人,不是一件东西,可以随便送来送去。父皇要将他给四皇兄,为什麽不问一下他自己的意愿!”
“他有资格说出自己的意愿吗?他不过是皇家的一件玩物,朕想要他的时候,他就必须乖乖地趴在地上等朕的临幸。朕要把他赏给别人的时候,他也只能低下头趴在别人的身上,任人亵玩。怎麽,宇儿,你为这人说话,难道是你──”
苍帝已有所指的看著萧宇。
萧宇咬了咬嘴唇。
“是的,父皇,儿臣喜欢他。请父皇将他赏给儿臣,儿臣发誓从此一心一意只待他一个人好!”
“喜欢他?一心一意只待他一个人好?宇儿,这麽脏的人,也配得上你这样对待?”
苍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非常的生气,在诸多皇子中,他最喜欢的是萧宇,可这个儿子竟然这样对他说话!
“肮脏的人不是他,是是父皇你!在我眼里,他是最干净最纯净的,反倒是我们萧家,名为皇室,自以为握有四海,什麽都能得到最好的,可是我们真的干净吗!我们都很脏,都是脏得配不上他的!”
萧宇疯了,他站起身,冲著苍帝大喊,他的话,让跪在一旁的人都浑身发冷。
终於──
“七弟!住口!”
萧天成站起来了,他抓住萧宇的肩膀,给一直疼爱的弟弟一记耳光。
但是萧宇没有回头,他狠狠地瞪著萧天成,也瞪著苍帝。
“住口?是我的话戳到你们的伤处,你们听不下去了吧!父皇,你是给我骨肉的人,但是也是你,让我觉得我配不上他。他那麽干净,我却因为有你这麽脏的父亲,还有你们这麽脏的皇兄,脏得这辈子都配不上他!”
“混账!”
苍帝终於生气了,他最疼爱的儿子,居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可惜萧宇不会在意他的心情,萧宇的眼中只能看见苏允明,他也只想看见苏允明,他缓步走到因为疼痛而蜷曲在地的苏允明身边,低身,轻柔地扶起他。
“行之,我带你走。”
13 离开(虐)
我带你走,我带你离开皇宫。
苍帝的脸扭曲了。
他连续的敲打著龙椅的扶手,侍卫们迅速反应,冲上殿,围著萧宇和一脸痛苦的苏允明。
但是萧宇根本不管他们,只是扶起苏允明,自顾自地走著,反倒是那些侍卫们,知道他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也不敢造次,只是拔剑威胁。
“让开!”
萧宇厉声喝到,侍卫们不敢阻拦,但也没有退开。
“拦住他!”
苍帝的命令下达了,冰冷的命令,让人不知道应该如何执行的命令。
但萧天瑞却在这个时间迅速反应过来,他使了个眼色给统领,统领是他的心腹,连忙大喊:“拦住七皇子,不能伤他的性命!”
侍卫们得令,小心翼翼地散开,萧宇扶著苏允明走出去,走到了殿外,寒气袭来,苏允明的身体有些发抖,萧宇便解下身上的裘皮,为他裹上。
这时,他们已经被侍卫们包围了。
萧宇到底是娇贵皇子,皇上没有将他们擒住的旨意,侍卫们也不敢紧逼,只是围著,僵持著,里面的人不动,他们也不动。
追出去的萧天瑞站在萧天成身边,一副关心的样子,衣袖里却捏著涂了剧毒的弩弓。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定要趁乱杀了萧宇这个祸根!
大殿内,想不到最喜欢的孩子竟对自己说这话的苍帝面色铁青,最知根底的秦公公小心翼翼地侍奉在身边,胆战心惊,不敢大声呼吸。
身处包围圈的萧宇却没有想太多,他只是爱怜的裹紧身旁的人,这身子越来越虚弱,自己真的不该那麽冲动,害得他──
苏允明轻咳了几声,他急忙搂紧许多。
“你没事吧。”
苏允明抬起头,看见他澄清美丽的眼睛。
“你太冲动了。”
“你是怪我说话做事不经大脑?”
不服气地嘟囔著,面对苍帝毫无畏惧的小皇子,在苏允明轻轻地责骂时,却是一脸惶恐。
“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
“我知道我是冲动了,可是看见父皇居然把你给四皇兄,还说什麽‘若是有人向你借用他,也是可以借过去的’,我就不能再冷静!”
我要你,我想要的只有你!
诚挚的爱意化为激动涌出,萧宇抱紧了他,刚要吻下去,却嗅到苏允明的口中泛出血的味道。
“……你怎麽啦?”
苏允明叹了口气,萧宇的诚挚出乎他的预料,竟让他的心又泛起了情澜。凝玉功最忌感情,他的心方才动了一丝情念,经脉里立刻就有一丝异动,险些血气涌出。
可他要怎麽向萧宇解释?
难道说我的身体不适是因为我对你动了情?
苏允明说不出口,萧宇却紧张地将手伸进裘皮内,抚摸著他的身体。
“是不是哪里又伤著了?”
“……没有……完全没有……”
他完全没想到萧宇这人竟是这麽冲动,只是听苍帝要把他送给好色无能的四皇子,就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萧宇知不知道,他这一次的冲动,失去的可是万里江山!
诸多皇子之中,苍帝最喜欢的是萧宇,今天的事情,也是给萧宇的一次试炼。苍帝早就看出萧宇对自己的爱恋,所以才故意当众要把自己给四皇子,断了萧宇的妇人之心,而後再寻个差错废了太子,没想到萧宇竟完全辜负了苍帝的安排!
“你可知道,你这一次任性,舍去的也许是万里江山。”
轻轻地,苏允明试探著,萧宇却只想抱紧他。
“江山很重要吗?我不要江山,只要你。”
真傻。
真是个傻子。
从来没见过的傻子。
苏允明的心口又有一阵血气翻涌,可他不想说,不想让萧宇知道,他的爱情会成为自己的送葬符。苏允明只是靠著萧宇,靠著还没有坚硬得足以撑起天地的肩膀,低低地,撒娇地,说了句:“傻瓜。”
萧宇笑了,笑得那麽美,倾国的容貌让隆冬的冰雪也因此融为春天的温暖,他抱紧苏允明,无比的满足,因为这是萧宇第一次感受到了苏允明的心,他最爱的人的心。
於是千军万马都看不见,他们的世界已经圆满,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圆满得容不下一丝空气的世界。
“我们走吧,我带你走。”
再一次扶起苏允明,萧宇吻在了他的脖子上,苏允明的心口剧痛,但却痛得甜蜜,他接受了萧宇的吻,即使这份亲吻要他付出性命的代价!
萧宇抱住了他,他们是异体同心的,纵然明天就会死,却也是毫无悔意。
我已经得到你的爱,於是,不管去哪里都不要紧了。
忘却了生死,他们依靠著彼此,一步步走出去,拦在他们面前的侍卫们也被这份爱情散发的凄绝震动,不由自主地松开手中的剑,於是!当之声连绵不绝,而他们,却也只是微笑著看著彼此,丝绸软鞋踏在冰雪上,轻轻柔柔的脚步声,隽永直到天涯的缠绵。
萧宇的心中满是欢乐,苏允明的心中也是快乐,即使这份快乐建立在痛苦之上。
但眼尖的侍卫却已经看见了血,殷红的血,在他们走过的地方,肆意地开放,一点点、一滴滴地开放,如红梅,如冰雪。
诡异的是,这鲜血竟散发著香气,冰冷的香气,如傲雪红梅融化而成般。
於是,惊叹的爱情变成了紧张,没有人会在意苏允明的生死,在场的人甚至大部分都不知道苏允明的名字,但是他们知道和苏允明在一起的人是七皇子,知道这两人走过的地方滴下了血,这是──
“大胆奸贼,竟敢暗伤皇子!”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顿时群情激昂,人声鼎沸,竟然都认定萧宇是被身边穿著裘衣的人蛊惑了,原本松开手中的刀刃的人也低头再一次抓紧,而後杀过去。
“住手!”
萧宇本能地护住苏允明,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敢伤害自己,但是他知道,允明的身体太虚弱了,真要是被伤到的话,他的心会痛的。
可惜,还是太晚了。
刀还没有落在萧宇的肩上,刀风已经袭来,允明的身体一晃,竟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殷红的血,带著梅花香的血,溅在雪地上,红了萧宇的眼睛。
萧宇反手抢过刀,毫不留情地砍下去,立刻血溅十步,而後,他转过身,关切地扶起苏允明,却看见苏允明的口鼻眼睛都在流血,不由地惶恐。
“行之,你……你怎麽了?”
“没事,没事,我只是旧伤发作了。”
苏允明哄骗著,他不想萧宇知道吐血的真正目的。萧宇对自己至情至性,若是知道了他吐血是因为自己的感情,一定会自责的。
“那……你忍一下,我……我马上就带你出去。”
萧宇不知道苏允明究竟受过什麽伤,却本能地将这事情算在了自己的父亲的身上,此时抓著刀的他,双眼通红,玉冠跌落,披头散发,宛如修罗。
苏允明心中却很清楚,此刻,身体内翻滚的血气,随时会要了他的性命,因为这是动情的代价,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为教徒报仇却居然还对仇人动情的代价,可是,动情是错吗?
苏允明喜欢萧宇,因为他对我好,因为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世人都说爱情是痛苦的,可是他们真的理解爱情的含义吗?萧宇对我那麽好,为我付出那麽多,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为我做到这地步了。
一滴眼泪缓缓的流出,苏允明的脚已经动不了了。
“宇,把我送回去,再向你父皇认个错,不要再蛮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