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群里的那个叫富西的实习阴差吗？”张滋滋问道。
    顾陌点了点头，道：“知道，但不认识。”
    张滋滋说道：“他当实习阴差已经四十年了。”
    顾陌诧异道：“四十年？还没能转正？”
    张滋滋轻笑了一声，道：“妄想着转正的，都失踪了，他是我们洛城里的实习阴差做得最长久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会混日子，他的任务进度重来没达到过百分之五十以上。”
    顾陌微微皱了皱眉，道：“你这意思是，我们这些实习阴差，就注定了永远都只能是实习阴差，不可能获得自主权？”
    “也不一定。”张滋滋说道。
    “有什么办法？”顾陌问道。
    “阴差调动的时候，会有一段空白期，在这段时间里，成功晋升，就能获得阴差权柄。”张滋滋笑了笑，说道：“不过，据富西所说，他任职四十多年了，也有不少实习阴差尝试过，然后……没有然后，哈哈！”
    顾陌突然想到了当初被他弄死的秦戚氏，
    恐怕就是想要趁着阴差调动的空档期成功晋升，所以，才会不折手段，
    只不过，
    阴沟里翻船了。
    “好了，”张滋滋起身，拍了拍手，说道：“走了，有机会一起喝茶。”
    “嗯，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顾陌好奇的问道。
    张滋滋愣了一下，说道：“可能是看你长得好看，也可能是同为实习阴差，就想提醒你两句吧，毕竟，我当初是新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谢谢。”顾陌道谢。
    张滋滋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怎么说呢，同是天涯沦落人吧，当初是鬼的时候，拼了命的想获得成为实习阴差的机会，后来才明白，实习阴差并不是一个好事儿，反而是一场没有期限的折磨！”
    “有时候，我挺羡慕那些被我送走的鬼，真的，做鬼，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张滋滋走了，
    慢慢的消失在胡同口。
    顾陌去了一趟居委会，通知了一下张大爷离世的消息，然后开着车离开了居民点。
    车，缓缓行驶在公路上，
    顾陌心情有些压抑，
    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也在这个时候都想通了，
    他之前一直很疑惑，
    按道理来说，他弄死了实习阴差秦戚氏，叶游作为直系领导，为什么会那么淡漠，
    原来，正式阴差和实习阴差之间，
    关系居然这么不好，
    完全就是奴隶主与奴隶的关系，
    奴隶死了，奴隶主可以随便找一个替代品，
    当奴隶出现了可能威胁到奴隶主的实力时，奴隶主也会将这个奴隶给除掉！
    奴隶，就只能是奴隶，
    不配拥有能与奴隶主对等的权力，
    这，也是实习阴差与阴差的关系。
    说来有些好笑，
    顾陌之前一直瞧不太起摆渡群里那几个实习阴差，
    毕竟，那些人成为实习阴差那么长时间了，最多的，业绩才百分之五十几，最少的，只有百分之一十几，
    顾陌之前觉得这些家伙挺废的，
    现在才发现，
    人家才是资深玩家！
    不过，
    今天和张滋滋的偶遇，也让顾陌明白了，为什么他之前遇到任务被人破坏，差点剥夺实习阴差身份时，叶游的反应那么不以为意，
    毕竟，是真的可有可无。
    顾陌轻轻抖了抖烟灰，微微笑了笑，说道：“目前，还是先搞清楚我自己的情况才是首要啊！”
    扔掉烟头，顾陌掏出手机，准备给林珊珊打一个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下当初来孤儿院带走那个疯子的精神病院。
    手机刚取出来，
    居然有一个电话，恰好这时候打进来，
    是秦悦的。
    看着秦悦打过来的电话，顾陌缓缓停下车，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通电话。
    重生归来，一切都挺好，
    唯有秦悦这个名义上的姐姐，顾陌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所以，这么久以来，
    他都没有再去医院看望过，也没有联系过，
    而秦悦也因为此前和秦泽的关系问题，一直以来，有什么事情都是通过林珊珊作为传话筒，没有直接联系过，
    今天，这个电话，
    还是秦悦和顾陌的第一次联系。
    “喂。”顾陌很平淡的开口。
    手机对面的秦悦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我出院了。”
    “呃……恭喜！”
    顾陌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公司那边……”
    “我没兴趣。”
    顾陌直截了当，死人的事都处理不过来，哪有空管活人的事情。
    手机里，又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
    秦悦又才说道：“我刚刚去你那里了，你不在家，我又去了你开的咖啡店，你也不在。”
    “我有点事情，出城了。”顾陌说道。
    “哦。”
    秦悦也沉默了。
    顾陌缓缓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说真的，他的心态很平淡，没有什么矫情的感受亲情温暖什么的，就只有一点，很尴尬。
    “丁言心回来了，她找到了我，想见你。”秦悦说道。
    “丁言心？”
    顾陌皱了皱眉，完全没印象啊，
    他这段时间翻阅了秦泽的所有笔记和网络讯息，完全没有一个叫丁言心的人的痕迹。
    秦悦又说道：“我知道你这几年一直没有再耍过女朋友，一定是还放不下她，如果还喜欢，就不要留遗憾。”
    “她昨天跟我说了很多，她也认识到了她的不对，当年她不顾你的意愿，强行出国留学，是她太过于自私了，所以，她现在回来，是希望能够和你重新来过，弥补对你的伤害。”
    顾陌：“？？”
    什么鬼？
    前女友？
    这豪门亲情恩怨剧情还没完，
    编剧又加戏了，
    还是豪门爱情、
    前女友、出国留学、男主苦守多年、
    然后，她回来了，
    也成长了，变得更加优秀了，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自私和当年的不成熟，现在一心想要补偿男主，誓要和男主重新来过，挽回自己亲手丢弃的爱情。
    这特么……
    赤裸裸的狗血女二的脚本啊！
    满足霸总言情剧里，女二的所有设定，
    只是，
    这剧本里，差了一个女主啊，
    女主呢，
    那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女主呢？
    按照通常套路，
    在女二回来之前，男主身边应该已经出现了一个傻白甜女主，用她那蠢萌善良的方式抚慰了男主受伤的心，然后一步步和男主发展到定情的阶段，就差捅破窗户纸了，
    然后，
    女二回来了，
    为了夺回男主，进行一系列神奇操作，
    给男主女主在一起制造各种误会，加大难度，
    一水，剧情又过了十几集。
    只是，
    我的女主角呢？
    “啧啧啧……”
    顾陌抬了抬头，通过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现在顶着的这张脸，
    他越来越觉得，
    如果这个世界不是一个诡异世界而是一个言情都市世界，
    这个秦泽，妥妥的就是霸道总裁本总了，
    剧情戏份是真的很多啊，
    编剧是想怎么水就怎么水啊！
    豪门恩怨之我的霸道弟弟，
    白天鹅与丑小鸭，王子的选择，
    甚至之后，要是出现回家的诱惑之霸总的七年之痒，
    顾陌都表示可以坦然接受了。
    狗血剧情，没下线的了，
    这才哪到哪，洒洒水了！
    ……
    “弟，”秦悦见顾陌迟迟不说话，又说道：“其实，当年你和丁言心大家都是挺看好的，当然，现在的丁言心，其实也很不错，我觉得……”
    顾陌吐了一口烟，眼神里带着三分讥笑三分薄凉还有四分漫不经心，说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秦悦：“……”
    顾陌带入了一下霸总的模式，便说道：“我不想说这个事情，我现在也没兴趣考虑这些事情，你帮我打发掉吧，另外，少看点言情小说，这世上没那么多忘不了的感情，没那么多狗血剧情，哪来那么多再续前缘的剧本。”
    “呃……”秦悦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
    “对了，”顾陌又说道：“你帮我查一下，近二十年里，洛城有没有带‘山’字的精神病院，可能是谐音。”
    手机对面，秦悦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信息？”
    “嗯，”顾陌想了想，说道：“十八年前，这个精神病院的人去市郊的孤儿院抓过一个疯子，信息只有这么多。”
    “那好，我尽力，查到了通知你。”
    “谢谢。”顾陌说道。
    “等我这段时间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好好聊聊吧！”
    顾陌沉默了一下，
    “好！”
    ……
    入夜，
    洛城一处僻静的小酒店里。
    穿着蓝裙的张滋滋剥着橘子来到一个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
    一个中年男人打开了门。
    “来了。”
    “嗯。”
    张滋滋进了房门，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屋里，还有两个男人，
    一个看上去七八十岁了，另一个却只有七八岁的模样，感觉就像是一对祖孙。
    张滋滋坐到椅子上，看了看几人，说道：“要是让叶游知道，他手下的实习阴差，有四个悄悄聚在一起，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呵呵，”那小孩儿开口道：“张大妹子，就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说说吧，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张滋滋伸手拧了拧那小孩儿胖乎乎的脸蛋，笑嘻嘻的说道：“卞文，我每次看到你这脸，都好想捏啊！”
    卞文翻了个白眼，从书包里取出两本练习册，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啊，我特么现在还每天要做小学题！”
    “你这还好了，”那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说道：“我这个身体的年纪太大了，伪装不了，每隔几年就得装死换身份，现在官方身份系统越来越严了，我才难搞嘞！”
    这人就是那个当了四十多年实习阴差的富西。
    另外那个中年人的身份就不言而喻，
    另一个实习阴差温绛。
    “张大妹子，快说吧，说完了我还得回家背到处呢！”卞文说道。
    张滋滋点了点头，道：“顾陌的底，我已经摸清楚了，通过他身上泄露出来的气息，我可以确定，秦戚氏就是死在他手上的。”
    房间里，
    气氛一下子就僵硬住了。
    那中年人温绛说道：“所以，他和叶游的关系很亲密？”
    “不是，”张滋滋说道：“这个顾陌和叶游之间关系不咋地，他并不是受叶游指使去杀的秦戚氏，当初秦戚氏应该是纯粹的阴沟里翻船了，她当初太急躁了。”
    “另外，也是最主要的一点，通过今天和顾陌的交流，在有意无意的试探中，我可以确定，他是个新人，但他绝对不是蠢货，他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对叶游有着很深的防备，也就是说，只需要一个导火索，他和叶游之间必然能够爆发出碰撞。”
    七老八十的富西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所以，我们的计划，行得通。”
    “肯定行得通，”张滋滋说道：“癞子道人因为借命，影响了顾陌的业绩，他们俩之间的矛盾本就已经存在了，而我们上次刻意设计之下，癞子道人的参王落到了顾陌手里。”
    “癞子道人的胆子真挺大，不过，我们的确不敢动他的参王，可顾陌不一样，他根本不认识癞子道人，他得到了参王自然不可能归还，参王是癞子道人培养了几十年用来突破的天材地宝，所以，两人的矛盾已经势如水火。”
    “癞子道人与顾陌之间必定有一场生死之战，这个顾陌能够杀了秦戚氏，实力不可小觑，但是肯定不是癞子道人的对手，到时候必死无疑，癞子道人自然也不会轻松，当然，还是有一定可能是顾陌赢了。”
    “而如果这时候，叶游也知道了参王的消息，恰好，顾陌或者癞子道人又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还受了伤，你说，叶游会不会当过这个机会？自然是不会的。”
    “他和癞子道人之间，也必定是一场生死搏斗，当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只要控制了叶游，夺了他的阴差权柄，我们也就不需要再受制于人，实在不行，杀了他，把责任推给癞子道人，也能为我们争取一个机会。”
    富西点了点头，道：“这个计划很好，只是，叶游是个警惕的人，如果顾陌没能够给癞子道人带来足够的伤害，他即便是知道参王这样的天材地宝的存在，也不见得会出手。”
    卞文放下铅笔，说道：“所以，这个环节不能出问题。”
    张滋滋笑了笑，说道：“所以，我今天出现在顾陌面前，除了去试探他的想法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混个脸熟，到时候，我去帮助他对付癞子道人，也就不会让他产生太大的怀疑！”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温绛突然开口道：“那就这么决定吧，滋滋，你注意观察，癞子道人性格会在近期就对顾陌出手。”
    张滋滋点了点头，突然叹了口气，道：“唉，可惜了，顾陌顶的那副身体，是个小鲜肉呢！”
    “如果我没记错，滋滋大妹子，你前世死的时候都已经五十多岁了吧？”
    “滚，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没听说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