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占祥说话的语气非常严厉，说完把抽完的烟锅狠狠的在炕沿上磕了几下。
    常征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李占祥吓人的眼神儿，偏着脖子靠在锅台沿上。
    他今天下午吃完晚饭，闲着没事下去马路上散步，看到李亦寒带着巡逻队上了山。
    临时决定来找李亦秋。
    这些天他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
    越想越觉得身体憋的难受。
    他知道李亦寒不在，所以胆子大了点。
    不过听到李占祥提起大儿子，他心里多少有点顾忌。
    李亦春虽然没有李亦寒那么吓人，他可是饲养场杀猪的。
    林巧儿今天是一句话都没说，一双泡泡眼不时的偷偷看着李占祥。
    没想到这个以前不管家里事的男人，说起话来这么有理有据，慷慨有力。
    刚才看见常征的样子，那双猴急猴急的眼睛，她真的害怕她当着自己的面把李亦秋怎么了。
    那样会把她给臊死的。
    现在有男人在，她的心正了，很快将兔子剁了放进锅里煮了起来。
    放上了从温小可那边要来的大料。
    大概炖了一个小时，兔子肉熟了。
    常征毫不客气的吃了两条大腿，然后在岳父岳母不满的眼神下，下了炕去小屋睡觉了。
    李亦秋今天一直坐在炕角没说话，直到常征出了窑洞，她才彻底岀了一口长气。
    李占详看着灯光下女儿枯黄憔悴的脸，痛心地说：“小秋，虽然爸觉得你应该给常征生个孩子，但是却不能看着他这么作践你。我看这样吧，这段时间你先住在咱家，好好调养调养身子，你看看你瘦的，怎么能给他生孩子。”
    “明个你去医院，找李大夫看看病。你二嫂跟你一起生孩子，看看人家的气色，看看你。不是我说，你真的跟吊死鬼一样。”
    李占祥说完吧嗒吧嗒的抽起了烟，他心里有事睡不着，索性提着小土炉在门口熬罐罐茶喝。
    李亦秋趴在窗台上看李占祥在院子里，才敢溜下炕，跑出外面去上厕所。
    林巧儿收拾完毕，走出窑洞小声说：“老不死的，你让小秋留在家里，还要给她看病，你的退休已经批下来了，那点退休金怎么够？”
    李占祥看都没看她：“当然是你把老底拿出来了。她已经这个样子了，你没看她看见常征脸都吓白了，身子都在打颤？你还能让她现在回去？”
    “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秋上次就被折腾的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你看她现在瘦的，鬼都比她强，能生个什么孩子？”
    “我说你个死老婆，女儿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你把她惯的能上天。现在她成这个样子，你又不想管。那当初如果好好教育她，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林巧儿苦着脸：“当时我想女儿家，迟早是要嫁人的，以后都是亲戚，对她好点。谁知道她不识惯，长大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李占祥熬了一大缸子的罐罐茶，看着李亦秋进了大门，进了窑洞，说：“死老婆子，你这么多年呆在家，连个女儿都教育不好，你还好意思整天骂东骂西，嫌弃两个儿媳妇。你赶紧拿出五块钱，让小秋明天去看病，从明天起你就不要出去了。我也会给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叮嘱下，常征如果来家里，来可以，吃饭也可以，乱来不行！”
    “以后他来了，你好好的盯着，他要是乱来你就喊人，他一般都是下班才来，他下班了老大也该下班了。”
    李占祥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他是专门说给常征听的。
    “常征想要孩子，咱们都同意了，但是的等小秋把身子养好了。”
    李占祥说的话很硬，林巧儿也不敢再多说话。
    心里已经发愁了。
    她现在手里只有一张20块钱的定期存，明年才到期。
    她已经在别人跟前打听过，定期存款取出来，会少利息的。
    但是实在没办法了，少利息也得取出来，可是，身上就这点钱了，这也是全部的家底。
    一旦取出来，很快就会没的。
    李占祥要回老家去看弟弟妹妹，还让她拿出钱和粮票呢。
    20块钱如果给李亦秋5块，就剩下十五块了。至于粮票那更没有了，因为这些年，凡是粮本上的粮食有剩余，就全部被她换成粮票，贴补了娘家人。
    她不敢多说话，顺着墙根溜进窑洞上了炕。
    李亦秋已经靠着窗台根睡下了，那双跟她一样的泡泡眼，略显哀怨的看着她。
    林巧儿把小离的身子摆正，躺在旁边，疲惫的闭上眼睛。
    李亦秋一直偷偷的看着林巧儿，听她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李占祥也没有进来谁教的意思，悄悄拽了拽她的胳膊。
    林巧儿迷迷糊糊的说：“早点睡吧，困了一天了。”
    李亦秋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妈，等我明天看完了病，你给我二十块钱，我带小离去省医院给他看看眼睛。然后去张鹏家。”
    “我知道张鹏生了个女儿，他爸其实很想要孙子的。”
    林巧儿听女儿说要钱，还要去找张鹏他爸，一下子清醒了，睁大眼睛小声说：“我哪里有钱？你爸要回老家看你叔叔姑姑，我都没钱。”
    李亦秋咬着牙小声说：“你怎么能没钱呢？我都帮你算过了，我爸二十几年前进农场当工人，大哥十几年前招工当工人，我二哥也是十几年前去当兵的，当兵的时候就有工资。咱们家里那时候只有我奶奶，你我三个人吃闲饭。”
    “后来我奶奶过世了，咱家还是你，我。再后来娶了我大嫂。那还是三个人挣工资，养活三个不挣工资的。”
    “你平时过日子又省，咱们除了粮本上供应的面油肉，几乎没在外面买过。后来我二哥转业回农场娶了温小可，他们两个人都上班挣工资，差不多发的工资全都给了你。”
    “我大概帮着算了算，妈，你手里没有1000，最起码有五六百吧。你看现在我大哥二哥日子都过得不错，也不需要钱，就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也得帮帮我吧。我也不跟你多要，你就给我20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