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场长不好意思挠着头说：“这个工作说起来是农场的事儿，其实就是我自家的事儿。你也知道我家那老二王铁，不知道脑子是进了水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复员之后，本来是分到县机械厂工作了，跟他媳妇儿在一个单位。可他偏偏要回农场。”
    “估计你也听到了吧，为了这件事我们没少淘气。我为了让他留在机械厂，没去管他调动的事，可是他自己跑了半年终于把工作调回了农场。你说咱农场，说好听点是吃商品粮的的职工，说难听点，那就是拿着公资的农民嘛。”
    “我虽然对农场的工作没什么偏见，但是让我儿子跟我一样一辈子在农场的土里刨食吃，我心里还是不舒服。”
    “可是这儿子大了，我这当爸的也管不了了呀。既然管不了了，我好歹是场长吧，他当过兵，还是当了十年的兵，我把他安排在你们稽查队，不算循私枉法吧！要不然把他安排在派出所，协助马所长工作，也说得过去吧。”
    “可你说这小子他怎么就跟我一样倔呢，他非要去林业站当个护林员，说什么就要看着农场的山山水水，要给什么山里修路，你说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护林员的工作多辛苦啊，每天在山里转来转去，要防止什么火灾水灾，还要提防野兽，还有你也知道的什么鬼呀怪呀。咱农场的护林员，每年都有摔断胳膊腿，被野兽吃了的。”
    “今天下午我家老二要去林业站报到，刚好你的工作就是去林业站看一看林业站后面的那片果林，落果的情况。你带他去林业站报到吧，你们两个都当过兵，小时候也一块玩过，他比你小一两岁，你好好劝劝他。不行就在林业站当个技术员，要不，农垦分局已经批准农场成立一个巡逻组，专门负责看护各个梯田的庄稼，顺便协助派出所维护一下治安，也归你们稽查队管。你问问他去不去稽查队的巡逻组。那也是每天在山里转悠的，只不过主要的保护对象是粮食。”
    王场长说的非常不好意思，一张粗犷的老脸，憋的通红，不停的绞着手指粗壮的手指头。
    原来是这么一份重要的工作，李亦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作为当过兵的人，他一直秉承的原则就是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也就是领导分配他去哪里工作，他就去哪里工作，什么地方需要他工作，他就去什么地方工作，从来没有自己决定。
    现在王铁自己要求去当一名护林员，他觉得非常光荣而伟大。
    可是场厂长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说：“那我跟他谈谈。”
    王场长说：“李队啊，其实我知道我家老二那倔脾气，，一旦做了决定，那是8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可是这不是他妈，他外婆，让我给你说说，让你做做思想工作的。你就当了了那两个女人的心思，说说吧。”
    两人刚刚说完，王铁从隔壁办公室拿着介绍信走了出来。
    看见李亦寒早早打招呼。
    “李队长，以后我们都是农场的职工了，多多关照啊。”
    王铁身材高大，面色刚毅，说起话来跟他爸一样洪亮。
    李亦寒笑着说：“你是要去林业站报道吧？刚好我也要去林业站检查落果的情况，我们一起去吧。”
    李亦寒王铁一起出了大门，稽查科的三个同事也在后面跟了上来，几个人个子高腿长不一会儿就到了林业站。
    林业站的站长，看到场长的儿子来林业站上班了，抱着照顾性的想法，安排他去林业站后面的果林看护果林。
    王铁来林业站的目的是想当一名护林员，守护着万宝山的每一座山。
    他因为很多年没在农场生活了，并不知道林业站后面的那片果林，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山林了，不是以前那片有几棵野果树，其余全是各种树木的山林了，而是已经成了一片果园。
    他的工作也不是看护山林，而是看护果园。
    这个工作轻松而简单，只是要每天去转一转看一看，防止别人偷果子就行。
    而且这项工作，只是秋天的时候比较忙一点，平时可是很闲的。
    他高高兴兴的去上班了。
    李亦寒摇着头，也跟了过去。
    常言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刚才在路上他也劝过王铁，还给他讲了一堆很违心的大道理，希望他听从场长的安排，干场长认为合适的工作。
    可是王铁很干脆地拒绝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李亦寒没再继续劝说，他心里其实很高兴。
    他觉得王铁就应该像现在这样，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
    虽然这个理想很平淡。
    王铁跟着一个护林员去看后面的果园了，李亦寒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他带着三个稽查队员，很认真的检查了果园落果的情况，也就是果园里的果子摘落的真实情况。
    现在后山果园的一百三十二棵苹果树，八个品种的苹果，已经有6个品种下果。
    装了二十卡车，送往省城线程以及外省的几个城市。
    现在库房里的果子，大概还能装十几车。
    成熟的最迟的青冠，九月红，还有几棵红香蕉也马上就要下果了。
    对完了数字，他又去后面的果林里转了一圈，检查完，林业站站长，副站长都签了字。
    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了，李亦寒正准备去岳父的办公室坐坐，刚才岳父去后山帮忙下果了，刚刚回来。
    就看到王铁急匆匆的回来了，满脸的怒气。
    他气呼呼地进了站长办公室，两个人在里面经过一番辩论，最后，站长写了个二指宽的字条，介绍他去林业站下属的护林队。
    当了一名护林员。
    王铁高高兴兴的拿着介绍信走了。
    林业站站长摇着头对李亦寒说：“王铁子小子，比他爸当年还犟。你也看到了，我是真没办法呀！王场长是我的老领导，以前部队上就是，你说他的儿子回来农场上班又分到我的手下，我能不给他安排的轻松工作吗？可是这小子硬是不领情，你说我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