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寒将菜摆在桌子上之后又返回厨房。
    倒不是他有帮忙的意识。
    而是不习惯同岳父家的这些人在一起。还有一点是他觉得媳妇手艺太好了，由他亲自摆在桌上更有面子。
    牛美丽端坐在饭桌前，满脸笑意声音很大的说了好几遍：
    “小李，你坐着坐着。端菜的事儿让小爱去，你一直不来，来一回还让你干活儿。”
    她看着摆在桌上的菜，心里恨得牙痒痒。
    她从来不知道温小可还有这一手，以前不知道，现在更不知道了。
    茶饭好的优越感瞬间减了一半。
    温小星靠厨房门框，看着姐夫一趟趟的往屋里端菜。
    冲着牛美丽的方向翻着白眼，小声嘟囔：“人精，就会领空头人情。”
    他实在不想看牛美丽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的脸。
    温小可跟着说：“又不是今天才这样。”
    温小可终于把最后一道，简单快速泡出来的黄瓜条儿，以及干炸鱼端出院子。
    一眼看到温小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亦寒的旧军裤。
    明白他的小心思。
    走过去用肩膀碰了碰他小声说：“想要一条这样的裤子吗？还有警察蓝的，想要的话，有时间帮我去萝卜地拿几个大萝卜回来，再帮忙把人家不要的辣椒摘回来。当然除了裤子之外，我还会给你两毛钱。”
    两毛钱对一个还没有工作的孩子来说，不是小数字。
    可以去供销社买点糖，咖啡粉吃，还可以去爆米花的老头那里买一包爆米花。
    而且山下坡头那片萝卜地，地边上没收完不要的多的是。辣椒地里的辣椒长的像样子的都摘了，剩下的就是小的绿的，大家看不上的，也多的是。
    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重要的是旧军裤，警察蓝裤子啊！
    梦寐以求的。
    他的眼睛就蓄满了笑容。
    帅的耀眼。
    他优美的打了个响指说，愉快的说了句：“成交。”
    摆在桌子上的菜色香味俱全，虽然除了干炸鱼都是素菜，却很能勾起人的食欲。尤其是那盘色泽均匀软乎乎的还冒着热气的烫面饼子，以及热乎乎的上面撒着香菜葱花的疙瘩汤。
    大家吃的津津有味，气氛很浓烈。
    牛美丽脸上挂着笑，心里很不舒服。
    温小可到娘家不把自个儿当外人，可是个不好的兆头。
    现在她已经习惯掌管温新菊的工资，习惯他给自己遮风挡雨，却不喜欢他的一双儿女。就是在她的操作下，温小可这个眼中钉才嫁给了泼妇林巧儿的儿子，才会出嫁后没有回过娘家。
    温小可不回来，只要哄好温新菊，温小星这个小屁孩儿完全可以不理他。
    这个家完全就由她们母女俩说了算。
    她不想让温小可住在家里，又想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让温新菊对她死心塌地,让李亦寒对她有好影响。
    便做出十分关心温小可的样子说：“小可，你看小李都来了，吃完饭我让你爸送你回去吧。不是家里不让你住，结了婚的女人可不能随便回娘家。尤其是有了矛盾。”
    温新菊被林巧儿问候了祖宗八代外加后世八代。
    听到林巧儿的名字，头皮都麻，连连摇头说：“我不去。要送你去送。”
    李亦寒张了张嘴想说，不用送了，两人自个回去就行。
    母亲一直强势，在他的记忆中，不管谁是谁非母亲一定是对的。
    但是那种强势只适合在家里，老丈人同母亲是平辈，又是知识分子，让他把女儿送回家就等于是低了头。
    这件事情不用说是母亲有错在先。
    还没等他说话，温小可先说：“牛姨，这几天我上夜班，先不回去了。等上完了夜班再说。”
    李亦寒赶紧说：“哦，那就住几天吧。”
    正好他回去哄哄老妈，不行就态度强硬一点。
    就在今天，刚刚，他忽然觉得媳妇受委屈，他心里也不好受。
    “怎么行？”温小爱眼睛睁得老大：“姐，你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怎么能随便回娘家呢？”
    牛美丽随声附和：“就是。你回娘家，你婆婆那个人又要多疑，万一又站在我们头顶开骂，我倒是不怕她，你爸和小李可都是人前头人。”
    温新菊看看温小可，看看牛美丽没说话。
    女儿是他的第1个孩子，是他的眼珠子。
    可是牛美丽说的也对，嫁出去的女儿随便回娘家是不怎么好，而且还是和婆家矛盾的时候回来。
    何况女儿女婿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李亦寒低下头去，不好随便再发表意见。
    他15岁就去部队，军校毕业在部队干了五年，回来就上班。
    工作中可以雷厉风行，黑白分明。
    可是家里这点事儿，他觉得难以做主。
    母亲林巧儿的脾气他知道，是唯我独尊的，今个没占到多少便宜，一定不会放过温小可。温小可胆小怕事脾气温顺，哪里是强势的母亲的对手。
    他真的希望媳妇能在老丈人家住几天，虽然。他还很想尝试一下昨晚上的滋味。
    就听温小可说：“牛姨，小爱。这可是新社会，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么一说。再说了，亦寒他人就在这儿。他是稽查队长，一直帮着派出所办案，懂法的。他会回去给我婆婆说的，如果我婆婆无理取闹的话，当然有亦寒做主了。稽查队就是协助派出所保护一方平安的，如果连自己媳妇都保护不了，就太没面子了。”
    “还有啊，我回娘家也不完全是因为我婆婆。快到冬天了，小星的被褥还没拆洗，去年的棉衣棉裤也破了。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穿着破衣服露出屁股出去吧。刚好亦寒有几条以前的裤子，我准备帮他改改。警察蓝军裤可都是最流行的。”
    李亦寒除了旧军装，就是警察蓝裤子。
    很多条。
    温小可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牛美丽。
    意思很明显，她没有给温小星拆洗被褥，棉衣棉裤。
    牛美丽有点心慌。
    温小爱的爸爸过世后，厂里给她安排了临时工的工作，也是饲养场的，活有点累。自从嫁给温新菊，她就安心当了家属。
    本来温新菊帮她争取了一次转正的机会，可是如果她转正了温小爱就不能参加那次招工，只能算待业。
    她又把机会让给了女儿。
    也就是母女两都是靠温新菊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