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长老叹了口气，“我知道上神怪我，我自己何尝不怪我自己，此番魔族来犯，内探来报，魔族出了一个位比云陵更加狠厉的角色。就在半月之前，那位新魔尊已经将云陵收押，日夜鞭打折磨。如今他对天族下战帖，天族却没有一人能带兵出战，若非如此，万不会来此处叨扰上神。”
    苏越璃仍旧是不言不语。
    她不在乎，魔族出了什么样的魔尊跟她没有关系。
    天族会不会灭亡也跟她没有关系。
    她这一辈子活到现在这一日，已经什么都没有可留恋的了。
    天族俱灭，干脆一同给她陪葬，送她去见洛怀玥最好。
    她如今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没有想要守护的人，没有真心对她的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天圣长老实在没了办法，他干脆道：“只要越璃上神肯出手相助，我愿意自断筋脉，以命偿还洛怀玥的命。”
    这话一出，苏越璃翻身，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正当天圣长老以为苏越璃答应了的时候，他听到了苏越璃冰冷的声音，“你的命算什么，也敢来偿还他的命，你也配？”
    天圣长老见惯了苏越璃无法无天的样子，却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冷傲的不留一丝余地的样子。
    他脊背一凉，问道：“到底要怎么样，越璃上神才肯答应出战？”
    苏越璃冷笑着抬起了手臂，双手抬起，缓缓落下，淡淡道：“让你失望了，我现在一点灵力也没有，别说我不肯，即便是我答应，也无法一战。你还是另寻他人吧，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还有你的人，也不必再来烦我。”
    天圣长老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不敢置信的按住苏越璃的脉搏，果然一丝灵力的涌动也没有。
    苏越璃收回手来，无谓的说道：“检查过了吗？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一个一个，让我恶心。”
    最后的一丝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或许是因为强行唤醒了苏越璃的缘故，她此时竟然修为散尽，灵泉毫无波澜。
    天圣长老无助了摇了摇头，只能离开。
    苏越璃重新躺回榻上去。
    第二日一早，魔族传来了第二道战帖。
    然而这一次，却出现了转机。
    战帖上写的明明白白，只要将天族越璃上神送往魔族，便可免除魔族同天族一战。
    天圣长老合上战帖，顾渭连忙问道：“师父，战帖上怎么说，要更改日期还是什么？”
    天正长老摇了摇头，眼神有些不解和迷茫，“魔族要……苏越璃！”
    顾渭大惊，“什么？要越璃上神，这是计谋，魔族这些鼠辈定然是知晓越璃上神已经被唤醒，担心越璃上神带兵对战，才会用这样的计谋。师父，此事万万不可当真。”
    天圣长老也知晓这是计谋的可能性很大，除了这一种可能，只剩下一点，这位魔族的新尊同苏越璃有仇。
    “苏越璃修为散尽，若是不答应，天族必遭劫难，若是答应还尚存一丝生机。”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去想，交出苏越璃是最好的办法。
    顾渭也看出了师父的用意，“不行，师父，我们不能这么做，越璃上神不欠天族什么，是天族一直亏欠她。要是把越璃上神交出去，这和把她卖掉来换取和平有什么不同？这种卑劣的事情，若是做了，如何能抬得起头？”
    话音刚落，顾渭的脸上便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顾渭傻愣愣的看着师父，这样的师父让他觉得陌生。
    自从天圣长老和天君设计害苏越璃坠入双生结界开始，顾渭就对他的师父产生了怀疑。
    他的师父，虽然不是天族里数一数二修为高强的神，但却是正直的天族长老。
    越璃上神不愿出战，他可以去求她去拜她，即便是知道了她不能征战，他也愿意自己上战场。
    保家卫国，如何能用一个女子的性命来换？
    那么他们这些男儿生存的意义又是什么？
    顾渭捂着脸，“就算是天族再怎么重要，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祭祀出去，天族还有什么脸面残存于世？这么做，和那些阴险的魔族有什么分别？”
    天圣长老再次抬起了手掌，眼看着那一巴掌要打下去，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他颤抖着收回了手，“若是能用为师的命去换，为师愿意受千刀万剐也要换来天族的太平，可为师……为师替代不了苏越璃。一切的罪孽都由为师承担，渭儿，你莫要怪为师心狠，为师也是……没有法子呀！”
    天圣长老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谁不愿用自己的实力去挣得族人的平安。
    可这是飞蛾扑火，万劫不复。
    若是苏越璃的性命能保住天族，别说是苏越璃，便是任何天族人，他都在所不惜，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畏惧。
    顾渭看着天圣长老无力的模样，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愿看师父的无奈，也不愿想师父要害苏越璃。
    尽管顾渭有一千个不想，可天圣长老已经决定了，一众长老商议之后，回复了魔族的战帖，承诺明日将苏越璃送往魔族。
    这一夜，顾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干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兢兢业业，努力修行。
    可今日的一切让他大跌眼眶。
    天族不是他想保护的那个天族，天族之人也并非他心中的良善之人。
    夜色当空，顾渭悄悄地从窗口溜了出去。
    他有了一个可怕的打算。
    吱呀一声房门响了，苏越璃睡得很浅，眼睛看着昏暗的房间里，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她现在没有修为，哪怕是有人来杀她，她夜无从反抗，更别说，她也不在乎了。
    那人踱到卧榻前，背对着苏越璃，低声道：“上神，是我，顾渭，你别怕，我是……我是来带你走的。”
    苏越璃没说话，只是盯着那身影的眼睛，染上了怒意。
    她不想见任何人！
    顾渭：“上神，你衣裳穿好了没有，你要是不想动，我背你走。”
    仍旧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