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个咱妈是商姝，后一个咱妈是沈秋霜。
    从余悄悄的形容里还是能够分清的。
    一个是厨艺不精，另一个是厨艺太静……
    陆朝想象了一下草莓馅的饺子。
    咦~
    顿时身上起了一身的恶寒。
    这不能想象。
    太奇怪了。
    陆朝比对了一下余悄悄的话，像还是沈秋霜比商姝更恐怖一点。厨房大权宁愿让给商姝都不能让给沈秋霜。
    余悄悄说沈秋霜喜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菜。
    这一点余悄悄已经饱受了二十多年的荼毒。
    沈秋霜做的好事就是她没有浪费粮食。
    沈秋霜说粮食来之不易，每一粒米都要珍惜。迫于大封建家长制的淫威，家里被压迫的人都会把饭菜给吃得一干二净。所以余悄悄不算挑食，能吃的、吃不死的, 余悄悄都能吃进肚子里。
    每一次做饭，沈秋霜都能整出新花样。
    上次那一盘上海青炒鸡蛋在余悄悄看来已经不算是黑暗料理了。毕竟那里面的两个配菜上海青和鸡蛋都是菜不是？
    沈秋霜对余悄悄的最大尊重就是不在菜里放香葱和辣子。
    “……”
    她余悄悄算是個好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居然过得这么惨。
    余悄悄装模作样地擦了两下眼泪。
    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老余不吭声，但脸上出现的表情也证明了余悄悄她说的是真的。
    老陆默然，往旁边瞟了他的东北大哥一眼，脸上浮现出不忍的表情。
    真凄惨。
    听到余悄悄讲她的血泪史，陆朝也沉默了，然后转头跟沙发上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最后找余悄悄再一次确认计划：“所以咱们现阶段的目标就是从厨房里把岳母大人给拉出来？”
    敢怒不敢言的老余看着陆朝点了点头。
    他也就只敢点头了
    老陆还没有见识余悄悄她妈做饭的威力，他总觉得是这俩人夸张了。但既然儿媳妇都说了。于是老陆也点了点头。
    好。
    一票两票三票。
    现在是全票通过了。
    但是这还不够，陆朝还得找一个人顶替沈秋霜。
    “咱们家谁还会做饭？爹，爸，我真的很想吃一顿正常的饭。”陆朝环顾四周。陆朝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向的是他的岳父。余悄悄好像说过她岳父是厨师来着。
    虽然是询问，但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目标。
    他如果去缠住沈秋霜的话，那他就不能下厨了。至少得找一个是正常厨艺的人去接替沈秋霜。
    好巧，他们家没有正常人。唯一正常的人是余悄悄她爸。
    余悄悄默默举手，自告奋勇：“我！我！我厨艺很好的！”
    陆朝头都没转过来，直接忽视盐王爷，嘟嘟囔囔道：“你不算。”
    余悄悄：“……”
    她怎么不算？
    看不起她是不是？
    老余已经发现他的女婿在看他了。
    于是眼睛躲闪了一下, 低头伸手去够放在桌上的水。喝完一杯之后发现陆朝还在看他。
    东北汉子急了, “你怎么还看我嘞！”
    嗓门很大，听起来很凶。
    余悄悄瞪眼看着老余：“不准凶人！”
    老余：“……”
    他没有。
    这个世界怎么了？难道不允许嗓门大的人存在吗？
    老陆是被那大哥的声音给吸引过去, 于是也扭过头去看他。
    说话的效果比不说话的好。
    他话一说, 顿时三个人都在看他。
    三票。
    淦！
    老余怒了：“怎么都看我？我告诉你们嘞, 她我惹不起的。陆朝你要是惹得起她你就直接去把她换下来！”
    陆朝：“……”
    哈。
    原来是这事。
    老陆一听乐了, 无情地嘲笑：“哥你怎么还妻管严啊。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我在我们家，说一不二。大哥不行的呀。”
    老陆说罢一只手勾上了老余的肩膀。
    勾肩搭背。
    老余：“……”
    陆朝听着嘴角抽了抽。
    真的吗？
    他不信。
    余悄悄默默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口袋：里面放着打开录音的手机。
    从老余进来之后，余悄悄就一直开着录音。
    原本是为了坑她爹的。
    另外也想抓一点把柄去挽回她和她爹脆弱的父女关系。但是余悄悄没想到她抓到了她另一个爹的把柄。
    不过……
    陆朝他爸也算是她爸吧。
    余悄悄新心里不怀好意。面上却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在紧绷着的表情下，余悄悄的内心开始活络起来。
    她现在要是上前让她陆朝爸私她两千去毁灭罪证的话，她会被在家里说一不二的陆朝爹给赶出去吗？
    最后余悄悄抿了抿唇，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现在时机不对。
    被戏称为“妻管严”的老余大感觉被羞辱，于是又梗着脖子义正言辞地纠正：“咱那叫宠媳妇！秋霜她在家里都舍不得让我做家务。做饭什么的从来都是她来！”
    余悄悄：“……”
    余悄悄脸上带着古怪表情眨了眨眼睛，她决定不戳破中年男人谎言。
    老余也就只能说这么多了，再往下说一点都得露馅。
    炫耀一般。
    老余又扯了扯自己脖子上带着的围巾。
    “我老婆给我织的！你没有吧！”
    “……”
    “……”
    余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陆朝。
    抬手往陆朝肩膀上一拍，“明年夏天我就给你织。刚好明年冬天就能戴了。”
    老陆愣了两秒，似乎在想反驳的话。思索了一下，老陆就抬手往厨房那边一指，文质彬彬的男人较起劲来依然是脸红脖子粗：“当谁老婆不是一样。”
    “我老婆厨艺比你老婆好！在家从来都是她下厨。她心疼我，一点都舍不得让我做事。”
    “看见这衣服没？她亲手给我买的！”
    老陆把外面的大羽绒服给脱掉，露出了里面的西装。今天开要开会，单独穿西装又怕冷。于是就只能想个办法把羽绒服套外面。
    余悄悄和陆朝看着这个场景都是嘴角抽了抽。
    怎么还有这种操作的？
    “看见这个领带没？我老婆起床，手把手给我打的！”
    中年的男人非常骄傲自得。
    陆朝；“……”
    陆朝眼睁睁地看着这俩幼稚的男人吵架。
    他其实是想说什么的。但是又看了一眼他岳父的体格，陆朝默默咽了一口唾沫。他总觉得他爹会被一拳打死。
    谷鹳
    你说你惹他干什么？
    他岳父这体格, 陆朝都不敢惹。
    “你说伱一个月多少零花钱？”老余也和陆朝他爸较上劲了, 非要比出一个高低。
    “哈！”老陆身子往沙发上一看，大感不屑，“还零花钱？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我手里。我一个月给她两百！我老婆出去干什么，都得跟我说一声！”
    余悄悄扯了扯陆朝的衣服，很好奇，“真的吗？”
    真的能有这么高的家庭地位吗？
    陆朝挑了挑眉，也没避讳：“一生要强的男人，我爹的的话你要倒过来听。我小时候要零花钱都是找我妈要的。那西装确实我妈给买的，你想啊，他要是有钱的话，哪还用得着我妈去给他买？”
    老陆：“……”
    老陆握了握拳头，差点起来揍人。
    这小兔崽子！
    嘿嘿。
    老余也乐了，靠在沙发上无情嘲讽。
    余悄悄顿时也笑了，没让老余高兴多久，接着便拆台道：“那不是跟我爹差不多？我爹一个月零花钱也就两百。”
    老余：“……”
    嘎。
    老余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笑不出来了。
    余悄悄继续补刀，“那这样看起来的话还是你的家庭地位高一点。”
    “嗯。”陆朝点了点头，非常骄傲。
    余悄悄最爱他。
    现在两个男人谁都没有嘲笑对方的意思。
    各自对视一眼，互相从眼里解读出了对方的意思：揍死这俩人！尤其是那个姓陆的！揍死他！
    沙场老陆一拱手：大哥，你去解决陆朝。小弟为你掠阵！
    陆朝；“……”
    余悄悄：“……”
    陆朝弱弱转头看了余悄悄一眼，有点不确定：“咱们俩是不是说错话了？你爸气急了应该不会打人的吧。”
    他看着挺吓人的。
    “哈哈。”余悄悄干笑两声，手往兜里塞，摸到手机的时候会有安全感：“别怕，我有咱爸的把柄。关键时刻我们能三挑一。”
    老余：“……”
    余悄悄又抓了他的什么把柄？
    老陆：“……”
    咱爸？哪个爸？什么把柄？三挑一被挑的那个是谁？
    他这小身板不行的。
    他旁边那大哥一拳就能打死他。
    ……
    ……
    由于两个中年男人幼稚的较劲，于是直接导致了沈秋霜包完了剩下的饺子。
    本来也就没剩多少了。
    外面的四人聊天的功夫，在商姝的协助下，沈秋霜包饺子的速度飞快。
    但是不得不说，沈秋霜包得饺子真的非常漂亮。
    和陆朝的放在一起甚至都无法比对出哪个是陆朝包的哪个是沈秋霜包的。
    饺子也就罢了，但幸好菜还没开始做。
    还能亡羊补牢。
    最后是视死如归的陆朝借口要找沈秋霜谈心，谈一谈关于余悄悄的事情，沈秋霜才勉强放弃了厨房。
    然后背负着一家子荣光的老余就接替了沈秋霜手中的权杖。
    大家都想吃一顿正常的饭。
    事实证老余的手艺还是很好的。还在做饭的时候香味就传出来了。
    商姝非常不好意思，拉着沈秋霜的手，“哎呀，难得你们过来。还得让你们做饭，多不好意思啊。”
    沈秋霜瞟她一眼，不信她的鬼话：“其实你挺好意思的。”
    “咳……话也不能这么说，还是得装装样子的。”
    “……倒也不必。”
    顿了一下，沈秋霜又转头回去问商姝，“我厨艺真的很差？”
    “啊？”商姝愣了一下，又笑，“怎么会呢？秋霜的厨艺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良言一句三冬暖。
    就是良心会痛。
    .
    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过冬至。
    什么节日不重要。节日只是一个借口，真实的目的还是把大家、以前的好友，现在的亲家叫过来一起聚一聚。
    圆形的桌子。没讲究什么座次规矩，大家就随便一坐。
    但按照一贯默认的规矩，三个喝酒的男人还是围着坐在了一起。
    所以座位的位次就是：老陆、老余、陆朝、余悄悄、沈秋霜、商姝、老陆。
    就这样形成了一个完美闭环。
    中间的两个酒精锅子烧着，热气一直往上面冒。
    这一桌子菜都是老余做的。
    对此沈秋霜很有意见，吃饭夹菜的时候都是笑盈盈的。
    “刀子都藏在笑魇里。”
    余悄悄：“……”
    余悄悄往旁边瞟了一眼沈秋霜，然后迅速扭过头。
    她什么都没看见。
    老余默默从自己的面前夹了一个饺子，蘸了醋。还特意抬高了筷子去给沈秋霜看。
    “老婆包的饺子真漂亮。”
    先夸一句，然后一口一个。
    沈秋霜微笑：“那是你女婿包的。”
    好，马屁拍在了马蹄上。
    陆朝：“……”
    城门失火，殃及陆朝。
    现在陆朝的心里已经害怕了。
    不对，不要害怕。
    当脑海中出现害怕情绪的时候，陆朝重新调整了心态，明明他丈母娘是他的靠山来着！
    老余：“……”
    愣了两秒，老余努嘴：“那你包的呢？在哪？给我吃一个。”
    沈秋霜低头，“在我们这边。”
    为了能够让大家都夹到，饺子分边摆。
    沈秋霜是一个好人，她们这边摆的是商姝之前包的和她之后包的。虽然不多……但是胜在模样奇形怪状。
    当然，奇形怪状的是商姝干的。
    跟沈秋霜没关系。
    还是商姝心疼儿媳，没忘记在余悄悄那边摆了一盘陆朝包的正常饺子。
    余悄悄默默抬手夹了一块甲鱼给陆朝。
    她是绝对不会吃沈秋霜包的饺子的。不要让她失去对草莓的滤镜好吗？
    “那你给我端过来，我想吃。把我们这两边的换换。”老余使唤沈秋霜。
    “真的？”沈秋霜微微挑眉，眼尾微微上扬，从眼睛里流露出一点欢喜。
    “真的。老陆说他也想吃，不信你问他。你们那边不能这样哈，什么好东西都自己藏着掖着。”
    这波是死道友也死贫道。
    他得吃，还得把老陆给拉下来。
    你躲什么？
    那边不是也有你老婆包的饺子吗？
    两人隔得近，为了提醒陆朝他爹，老余还狠狠踩了老陆一脚。
    休想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