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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堔还想坚持,但身体却由不得他,他便也放弃了心头最初的盘算,顺着那股力道站直了身体。
净涪心魔身也不与他废话,只三言两语就将此间的事情与这宋堔说道清楚,又在最后一指那搭了一件僧袍被宗遇沙弥翻过身体来的姹女,道,她便是此间祸首,如今她人就在这里,你若不信,亦可问她。
宋堔或许年幼,或许在这恭国中备受制肘,未能真正握有实权,但他名位俱在,血脉亦未有谬误,那么在他被王室废弃之前,他就都是这恭国的主人。
是主人,便有这个资格过问此间发生在恭国国境里,波及到整个恭国国民的灾祸。
自然,他也只是有这个资格过问而已,这件事到底会如何收场,却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来拍板。
这便是神魔驻世的天地里,诸国国主都在面临的窘境。
宋堔自己也很是清楚。
是以即便净涪心魔身这办和善地来询问他,他也只是摇摇头,言道,我恭国上下自是信服法师的,法师且只管料理就是,不必太过顾虑我等。
净涪心魔身微微颌首,却是抬手一点,虚虚点落在仰躺在地上的那姹女。
一点灵光没入,姹女的呼吸明显出现了一番突兀的变化。
尽管她的呼吸又很快恢复绵长,与早先她昏倒时候的频率没有太大的差异,可就连宗遇沙弥,都已经知道她这是醒了。
醒了就别躺着了,起来吧。净涪心魔身说道。
那位姹女又默默地躺了小片刻,才扇了扇眼睑,掀开眼帘坐起身来。
她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净涪心魔身身上。
应是猜到了净涪心魔身的身份,这位姹女的表情在顷刻间姹紫嫣红,异常的精彩。
好半响后,她才勉强稳住心情,站直身体,恭恭敬敬地与净涪心魔身合掌一礼,可是净涪法师当面?
净涪法师......
这个名号一出,宗遇沙弥倒也罢了,宋堔这个恭国国主以及远远地观望着这个方向的那些已然醒转过来的凡俗百姓们,却是脸色大喜,各各转了眼睛来仔细打量净涪心魔身。
这个看着很是年轻的法师,就是现如今各国声名大噪的那位降魔镇邪大法师?
净涪心魔身听见那姹女的问题,也不觉生出了一分疑惑。
由此,他又仔细地打量了这姹女一眼。
或许是因着她身外披着的那件僧袍藏住了她相对清爽的衣着,故而削减了她周身缭绕不去的妖艳,也或许是因为她心知自己这一回在劫难逃,心境难得坦然,便是此刻的净涪心魔身看过去,也只觉这位姹女与他往日在玄光界人间中收集众生念力所遇见的其他姹女或是魔修甚为不同。
眉眼艳而不俗,姿态妖而不邪。
通身气派或许与道家仙子、佛门比丘尼大相径庭,却也差不到哪里去,是另一种同样摇曳人心的风情。
净涪心魔身一眼看过去,望入那双既艳且清的水眸。
他唇边笑意未有半点变化,平和点头,是我。
那姹女的气机陡然沉落,眉眼间也多了一丝隐晦的颓色。
你既是听说过我,也知道我如今就在玄光界人间各处行走......净涪心魔身慢慢说道,所以我很奇怪,你为什么就没有丝毫犹豫,仍旧明目张胆地肆意采摘修行资粮?
这一点是真的奇怪。
景浩界净涪的名头在此间玄光界人间里到底有多响亮,净涪心魔身自己也是清楚的。可以说是几乎不逊色于他在景浩界天地里的那种程度了,差的就是此间天地众生对净涪心魔身的态度而已。
比起景浩界众生对净涪纯粹的感念与信任来,这些玄光界生灵对净涪心魔身的态度,却是复杂了许多。
既有感谢,也有忌惮。
甚至还有恐惧。
自然,会恐惧净涪心魔身的,大多都是玄光界魔门一脉的那些修士们。
而也正是因着他们对净涪心魔身的忌惮,所以净涪心魔身如今在玄光界人间中各处走动时候,这些魔门一脉修士们都消停了许多。
行踪更隐蔽不说,就连动作都小了,几近蛰伏之态。
但这一个合欢道姹女呢?非但在玄光界人间里收拢一国百姓作为修行资粮,还胆大到将她采集修行资粮的地点圈划在净涪心魔身附近。
尽管这恭国距离净涪心魔身落脚之地足有三千四百里远,但光看净涪心魔身从发现这边的动静到他真正赶到、甚至是彻底镇压住她所耗去的这一小段时间就知道,这三千四百里的距离,对净涪心魔身来说着实算不得什么。
可就是这般,这合欢道姹女竟仍然没有任何遮掩,大咧咧地行事?
那姹女听得净涪心魔身的问题,泛着水波的眼眸看了他一眼,方才压落下去。
若我说是因为修行的缘故,净涪法师会信么?她幽幽问道。
净涪心魔身面色未有丝毫变化,仍是平和地笑着。
那姹女便知道了,她道,净涪法师果然是不相信的啊。
宗遇沙弥还是没有想明白此间缘故,面上多有不解,倒是那宋堔,似乎品出了什么,眸光暗动。
那姹女却不理会他们,她叹了口气,舍弃了所有她习惯了的魅惑手段,用她最清爽干净的声音道,我确是为了自身修行的缘故,方才圈划了这一个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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