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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身当即又更小心谨慎了几分。
只可惜,没用。
还没等他在杨继先前所在的位置寻到什么痕迹,他自己就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裹夹着,不由自主地飞身而起,穿过空间,落入一处山谷中。
净涪本尊与佛身敏锐地察觉到心魔身那边的变故,一时也停了话头,各自做好了随时支援心魔身的准备。
心魔身落入山谷的那一瞬间,当即便有一座莹白如玉的九层小塔在他背后浮现,牢牢护定他的心神。
小塔质润辉洁,异常玲珑可爱,但在小塔内层涌动的却是一片幽寂清冷的淡灰。
确定自己与佛身、本尊的联络正常,随时可以抽身撤离以后,心魔身才张目去打量这一处山谷。
这山谷既是寻常,也很不寻常。
心魔身的目光在那些摇曳间也拖拽出锋锐剑芒的草叶中一一转过,最后落在山谷中最显眼的那座大碑上。
这座大碑高九丈,碑顶处微微拱起,形似剑柄。
但相对于剑柄而言,这碑顶处的弧拱却又太矮了,与碑身不太相合。
心魔身一面仔细观察这一座大碑,一面往识海里给本尊和佛身描述,以便发挥众人所长,窥探出这座石碑的几分隐秘。
这座大碑上可有碑文?净涪本尊先听他说完,才询问道。
没有。心魔身答道,碑面光滑细腻,没有刻纹,也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
这大碑内外......可有衰颓、朽败的气息?
心魔身知道净涪本尊这般问,是想确定这一座大碑会不会是浮屠剑冢里的其中一处剑坟。
没有。心魔身还答道,它甚至连一丝残余的剑意都没有。
净涪佛身沉默多时,一直等到心魔身与净涪本尊都停下来各自思考的时候,才开口说话。
但他开口时候,提的却是一个问题。
心魔身,你且告诉我,你第一眼看见这座大碑时候,想到的是什么?
心魔身思索了片刻,很快答道,我那时其实什么都没想。
净涪本尊和佛身都没再说话,静静地等着心魔身的下文。
不单单是这座大碑,心魔身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慢慢地在识海世界里说道,从我落在这座山谷起,不论是谷中这座大碑,更甚至是山谷里生长着的草叶......我都没有更多的想法。
或者说......
他慢慢地,慢慢地扬起唇角。
那一顷刻间,即便是程九这具傀儡身上深刻的蓬勃剑意,也再遮掩不住心魔身身上的肆意洒逸。
它们映在我眼里,却也只映在我眼里。
他悠悠然地道,在我周围,其实什么都没有。
近的,如此刻同在玄光界里的净涪佛身;远的,似当前身在景浩界妙音寺藏经阁里的净涪本尊,也都在同一时间笑了起来。
那笑容,或是平静,或是宽和,不太相同,却都有着如出一辙的骄傲。
而随着心魔身的明悟,他所在的那处山谷陡然似幻境一般破碎。山谷中的大碑也罢,草叶、山石也罢,都随着幻境破灭。
心魔身稳稳立在原地,冷眼看着周边空间的变化,没有任何动作。
事实上,完全镇压住他周身空间的那股威压也由不得他去做些什么。
等一切变化停止后,心魔身拱手,向前方闭目端坐的三道身影一拜,末学后进净涪,拜见三位前辈。
至于程九这个名号,就不必拿出来贻笑大方了。
原本在殿宇上首闭目端坐的那三位大修真就似是被他唤醒一般,同时睁开眼睛来。三位大修先是往同伴身上看了看,像是交换意见,然后那坐在正中央疑似为首的大修便问道,你不是剑修,理应无缘我浮屠剑冢,如今何以唤醒我等?
心魔身也很郑重,他又拜了一礼,才道,晚辈本也无意窥伺贵宗传承,只是晚辈一位好友前些日子失陷在贵宗剑冢中,晚辈担心,沿道探寻,不意竟踏入贵宝地,打扰之处,还请诸位前辈见谅。只是晚辈那位好友如今依旧没有踪影,还请诸位前辈体谅,指点于我,也好教我早日将好友带走,以还贵宗清静。
三位大修听清净涪的说法,交换了一个目光,又问道,你说,你一位好友失陷在剑冢里?
心魔身答道,正是。
右侧端坐的那位大修问道,你那位好友,可是剑修?
心魔身拱手又答道,是。
待其他两位大修都问过之后,左侧那位大修也问道,净涪小友?
是。心魔身稍稍偏转过身体,正对着左侧那位大修的方向。
那位大修笑了一下,微绽的笑容和煦如春风拂面,轻易就能卸下旁人的防备来。
你那位好友他既是剑修,又在此时剑冢开启之时进入剑冢,足见他与我浮屠剑冢之间的缘法。既如此,那想来再过不久,他便能自己从剑冢里出来的,小友且安心便是。
他先宽慰过一句,随后顿了一顿,又问道,只是,不知小友可清楚我浮屠剑冢的规矩?
净涪心魔身微微点头,也算是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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