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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诚比丘的目光在净涪佛身面上转了一圈,又很快压了下去。
我想留下来。
不求做成太多,起码得将这沉桑界天地的生机稳固下来......
福和罗汉说得很是诚恳认真,极有担当的模样,只是一直紧贴在净涪袖角完全将自己当空气一样的那微风没有丝毫反应。
佛身目光在那袖角不经意地转过,边点头边问道,法师又想法了么?
福和罗汉点点头,他端正着脸色,慢慢说道,我准备在这里起一座佛寺,供奉东方净琉璃佛国之主......如此,该当能够在兴盛佛法的同时,催生沉桑界天地的生机,引领众生重新安定下来。
佛身看了看福和罗汉,目光顺势转过慧诚、慧因两位比丘。
如果说福和罗汉这样的大修已经完全做到了不动声色的话,那么他的两个弟子就多少差了些。
他还是能够在这两位年轻比丘身上得到些确认的。
慧诚、慧因两位比丘都没有太过明显的反应。
大概这不是福和罗汉的心血来潮,而是早早就生出的想法。
这样的话,净涪佛身就能够理解福和罗汉会舍下脸皮谋算菩提树幼苗了。
菩提树幼苗本身的资质以及它与福和罗汉这一人一树之间的缘法,都是原因,但同时,菩提树幼苗与沉桑界天地及众生之间的缘法,也是引得这位罗汉心动的原因。
虽然福和罗汉本人为沉桑界天地出了大力,几乎将自己的一身功果都舍出去了,可谓是功劳甚大。
可是如今这沉桑界天地间,为这天地、众生立下大功的,并不仅仅只有他。
沉桑界本土顶尖的那些玄仙大修尽数覆灭,连本来数量不少的天仙也只余留下个位数,如此惨烈的牺牲,天地与众生如何能做到视若无睹?
逝者已逝,但他们的后辈仍在,弟子仍在,怎么就能将他们统统抛了开去?
而除了沉桑界的这些本土势力之外,净涪虽然没有下场,几乎全程旁观,但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退一步,将净涪撇开,菩提树幼苗的功劳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抹去的。
也就是说,福和罗汉就算于沉桑界天地及众生有大功,可真正扒拉了一遍计较,他却真不是拔尖的那一个。
这天地内外,都有的是能够与他这身功劳媲美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如果福和罗汉早早就动了心念,要在这方世界中开创一门法脉以作修行之用的话,仅凭他身上的这一份功劳,还不够。
他毕竟是个外来者,不是沉桑界本土修士。
所以他需要盟友。
而现下沉桑界世界内外,能够被他拉拢的,也就只有一株菩提树幼苗。
佛身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究竟,他点了点头。
福和罗汉细细看得他一阵,忽然问道,法师呢?法师有什么打算吗?
佛身摇摇头,只是一路行走,暂时还没有清晰的想法。
福和罗汉笑了起来,他道,法师如果还没有个明确的想法的话,不如在我那寺庙里当一尊祖师,如何?
这是邀请?
慧诚、慧因两位比丘听见,各各抬起目光,看了看福和罗汉。
他们两人的视线在福和罗汉身上停留了半响后,又很快转到了站在他对面的净涪身上,接着才重新压了下去。
佛身面上也升起了几分惊色,但惊讶过后,他接着就露出了几分沉思,像是在盘算权衡些什么。
福和罗汉看得清楚,不由得就升起了几分热切。
万一这位真的动心了......
然而佛身还是摇头了。
净涪多谢法师青眼,但净涪自身的修为还是有限,实在不敢承兰若的祖师之位......
这就是拒绝了。
饶是福和罗汉,那一瞬间脸皮也有些绷不住,漏出了几分破绽。
但他很快就收敛了,有些失落地叹了一声,这可真是可惜了......
他看得出净涪不是在推诿,又或是在谋算着什么,而是真心实意地认为自己承担不起这个祖师称号。
也正是如此,福和罗汉才更不好继续。
净涪佛身客气地笑了笑,低垂下视线。
福和罗汉没在净涪这里待太久,很快就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与净涪交换了联络方式。
法师若是路上遇到什么难处,只管寻我,且别客气。
佛身客气地笑着,送了福和罗汉师徒三人离开。
在最后离开时候,慧因比丘忽然停了脚步,转身对着净涪佛身合掌拜了一拜,才匆匆跟上福和罗汉。
佛身回了一礼,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
不论是福和罗汉也罢,他的弟子慧因比丘也罢,都很快离开了净涪的思绪。
他仍只擎了心灯,缓步上路。
福和罗汉的气机完全离开之后,那道微风脱出了净涪的袖角,仍然来来回回地在袖角处转悠,玩得不亦乐乎。
佛身深深看了这道微风一眼,也就暂且作罢,专心沿着官道行走。
只是佛身也没走出多远,就被拦住了脚步。
拦下他的不是凡俗,也不是修士,而是灵湖。
或者更明白的说,是灵湖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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