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吴哲刚说完，棋摊老板已经整顿好棋局。
    抬头又看了看吴哲一眼道：“小兄弟既然知道规矩，那我也不多说了。”
    说完拿出十块钱放在了吴哲的钞票之上，又拿了块醒木压住，抬手说到：“请！”
    这里要说一下赌棋规矩：摊主摆局，挑战者押注，赌注由挑战者决定。把赌注放上面，摊主同意挑战，则拿出相同赌注，并拿东西压住赌注，表示认可。
    而挑战者可以挑棋局的红方或黑方，黑不走先，都默认执红先行，而摊主一般也会把红棋一面摆放在客人那面，让其先行。
    吴哲也明白棋摊老板这声“请”的意思，是让他挑黑红了。
    吴哲看了眼棋局，对摊主摆了下手道：“不用，就这样，换位置还麻烦。
    “鸿雁惊寒”局而已，虽然是这名局的变种。但难不住吴哲，不论执黑执红，对吴哲都一样。
    什么是叫鸿雁惊寒局”？就是双方各自小兵都已经杀入对方中宫，直逼各自对方将帅，棋盘上双方都有单車，双炮，带小兵。
    吴哲起手直接车三进八，换车。摊主一惊，上来就这么猛，退了一步，让开。
    吴哲炮三平六将军，继续猛攻。五个回合下来，将死，吴哲胜。
    摊主抬头仔细看了少年一眼，沙滩裤加体恤，脚上还蹬了双人字拖。脸蛋青涩，半大孩子。人虽小，棋却下的很好。
    就对着吴哲道：“这局你赢了，小兄弟好棋艺。还继续下吗？”
    吴哲对着钱的方向一努嘴道：“下啊！赌注就二十了，我也懒的拿回来了。”
    摊主一听这话，心里一乐。继续摆起刚才那局来，心想“刚一开始退了一下，被你步步紧逼到死，这次可没这好事了。”
    吴哲起手还和刚才一样，老板这次学乖了，硬刚。可五回合后傻眼了，又将死了。
    摊主看着吴哲脸上那温和的笑容，还就不信邪了。自己靠这棋局混饭吃的，竟然下不过一个半大小子。
    又问吴哲道：“继续吗？”
    吴哲还是对着赌注一努嘴道：“继续。”摊主会意，又拿了四十放上。
    这次摊主不敢再摆“惊鸿寒燕”了，拿出自己压箱底的“零雨东征”局。
    吴哲也不二话，仍然执红先行。结果还是五回合，将死。
    摊主傻眼了，死死盯着棋盘，脸上汗都下来了。
    这局还能这么解，自己研究这局残局十几年了，别说没见过这走法，就连想都没想过这走法，对于压箱底手艺，老板还是对自己很自信的。可才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回过神来，摊主对吴哲一拱手道：“小兄弟厉害啊！连续两手送吃，却只是为这最后的图穷匕现。老哥我佩服。”
    说完收起棋子，就要倒扣棋盘。（注：赌棋里倒扣棋盘，则表示被打服，认输了，今天也不会再与人对局了。是种很折自己面子的做法。）
    吴哲一翻手，就扣住了棋摊老板的手，不让棋盘落下，站起来道：“这位大哥严重了，不至于这样。侥幸而已。”
    说着就送开了手，摊主也松了口气道：“老哥哥我可真不敢和你下了，在下马三，小兄弟怎么称呼？”
    吴哲对着摊主马三道：“马老板你好，我叫吴哲。”
    马三又对吴哲一拱手道：“吴兄弟，你这棋艺我实在佩服，想和你交个朋友。也想请教下刚刚几局棋的走法。
    吴哲对马三道：“交朋友没问题，你叫我阿哲或小哲就好，我呢也叫你声三哥，你看行不行？至于棋局好说。”
    马三高兴道：“行，你能叫我三哥开心还来不及呢。”
    说完拉着吴哲就要重新复盘。
    吴哲摆了摆手道：“三哥你等等，今天我还有事，下次在交流棋局，你看行吗？”
    马三立马道：“行，阿哲你就先办事，要我帮忙吗？在城中公园这片我马三还是有点面子的。”
    吴哲指着棋摊上的钱对马三道：“这钱，三哥你看……”
    “自然是阿哲你的了，无论如何，这多寿楼的规矩不能破。没规矩不成方圆，这规矩破了，以后就没生意了做了。”马三一脸正经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哲把钱收了起来。
    对着马三道：“那三哥再见了，我先去办事。”
    吴哲起身就要离开，马三顺口回道：“那行，对了，兄弟你要办什么事啊？”
    吴哲轻松一笑道：“扫场，把这里都打一遍。”说完也没等马三反应，又去了一处空着的棋摊。
    马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哦，扫场，打一遍。操！吴哲这是奔着横扫多寿楼来的，俗称：踢场子。”
    马三一下惊了起来，怕刚认的小兄弟吃亏，赶忙跟过去看看。
    一样的风格，一样的结果。五回合将死。
    等马三到吴哲身边时，吴哲已经打完三局，收起桌上那八十元钱，看到马三。
    对着马三道：“三哥你不看摊子了啊！怎么还跑过来了。”
    马三瞪了眼吴哲道：“还不是担心你小子”。
    马三怕吴哲年级小，愣头青。钱赢多了，被人抢了。毕竟这边三教九流的人多，混社会的也大有人在。他在旁照看着，至少会给点面子。
    吴哲也清楚马三在想什么了，虽然他不怕，可人家关心他，吴哲还是心怀感激的。
    于是对马三道：“麻烦三哥了，放心，我有分寸的，每个摊子我只下三盘。”
    马三也送了口气，连忙道：”那还好，那还好。”也不回自己摊位了，就跟着吴哲。
    吴哲也不多话，继续找家棋摊练呗。
    一个小时后，所有残局摊主都在愣愣打量还在下棋的吴哲。
    五十多个残棋摊主，无一幸免。都是三局，五步将死。
    每个摊主都是损失七十，钱不多。一开始没什么，每年碰见的高手多了去了，有输有赢也正常。
    可刚好到饭点，三五人这一吃饭，一聊，不得了。都碰到这情况了。
    这消息越传越快，没多久就传遍了多寿楼。
    有马三想熟的过来问马三情况，马三反正已经木了。
    要知道这么些个摊主，每人都有手压箱底手艺在，要不然在这也立不住脚。可都被吴哲砍瓜切菜般收拾了。
    时间越久，马三对吴哲越发佩服，别看年龄小，却沉稳内敛。赢了棋也从不居高临下，有时还会和摊主聊两句，指点下。
    更让马三服气的是吴哲让马三帮着收钱。让一个第一次认识的人保管钱。
    这会别看每个摊才赢七十块钱，可吴哲沙滩裤里也塞不下了。干脆全给了马三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