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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守定阳的是崔晏堂兄崔显,雕阴战事吃紧,一部分兵力赶往支援,城中不免空虚,所以怀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定阳。
她领兵进城时,犹觉尚在梦中。
谢珺麾下那两名部将一人重伤,一人瘸了腿,但两人还是强撑着将崔显一家绑缚车前亲献于她,这才肯下去疗养。
怀真敬佩他们的悍勇忠义,命梁侍中代为嘉奖,又派随行御医亲自去看伤。
辛都督带人清理战场,负责善后,赵家姐妹和众武婢亲自护送她入府衙巡视。
崔显一家数十口自然也被押上了中堂,由怀真亲审。
无论是否出于真心,当初崔晏执意要与朝廷议和已经招致族人不满,包括叔伯兄弟等。
唯有崔显与他自幼亲厚,便不顾父兄反对,执意与崔晏为伍,一则是兄弟情谊,二则是定阳位于边界。如果雍伯余拿下中原,势力范围向外扩展时,定阳首当其冲要遭殃。
但世事无常,未等崔氏内部商议好援军事宜,朝廷守军就溃败了,河洛沦为反贼和叛贼的战场。
而被朝廷放逐的谢家幼子,竟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并伙同陇山贼匪追着崔晏不放,不仅夺了他的据点泥阳,还截获了姗姗来迟的和亲队。
听说他曾与长公主有婚约,所以抢亲的话可以理解。
崔显和幕僚们原本合计着他应该会先护送凤驾回驻地,好生安顿或完婚后再想东征事宜,哪想到他竟停驻在泥阳,崔晏回到雕阴的消息刚传出去,雕阴便被大军围困。
更想不到的是,本该留守在泥阳,由重兵保护的长公主,居然带人杀到了面前……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实在令人崩溃。
“你们家的事,由谁做主?”怀真见崔显虽然一表人才,但跪在堂下胆战心惊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一家之主,还不如旁边的夫人沉稳从容。
“回禀殿下,家事由妾身做主。”开口的是夫人。
怀真打量着她,见她神容仪态颇有几分熟稔,不由叹道:“你是王家人?”
夫人坦然道:“正是,妾身与□□王夫人出自同宗。”
□□王夫人,即庆阳王妃之母,看来还是王氏正统。
“那可真不巧,王家与我八字不合。”怀真颇为遗憾道。
“把孩子们带过来,给我瞧瞧。”她饶有兴趣地望着堂下婢妾们所领的孩童。
崔显神情微愕,“您要作甚?”
夫人也面露悲苦之色,妾室们早就噤若寒蝉哭成了一团。
赵雪柏衣衫染血,满面凶煞,还没走过去,几个小的就已经哇哇大哭着往乳母怀里躲,她实在不忍为难无辜幼童,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除了崔郎和夫人,其他人都先带下去吧!”怀真见夫人容貌气质都是闺中翘楚,且在家中又有话语权,但崔显居然还有一堆妾室,又见六个孩童中并无一人肖似夫人,便猜到孩子们应该都是姬妾所生,若强行带离势必会引起恐慌,但只要母亲随同,或可安抚。
十余名姬妾连同孩童乳母一起被带了出去,最后只剩下崔显夫妻。
“臣愿将定阳拱手相让,只求殿下开恩,放过臣的家小。”崔显脸色灰白,叩头道。
夫人神色惨淡道:“夫君当日非要追随世子时,可有想过今天的后果?覆巢之下无完卵,求她有何用?大不了引颈就戮,崔家和王家会为我们报仇的。”
怀真点头赞许,忽地拍案道:“好胆识,好志气,来人,把他们砍了,首级送去庆阳。”
“是!”赵霜松猛地一顿手中铁枪,怀真都给她震得打了个哆嗦。
崔显夫妇满面骇然,夫人倒还勉强能保持镇定,崔显却已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门外羽林卫大步进来,一左一右挟起二人便要拖出去。
崔显拼命扒着地板,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身上再没了世家子弟的矜贵,只一味地拼命求饶。
怀真起身道:“留你有何用?我要城不要人。”
“殿下且慢……臣有一计……”崔显已经到了门口,正徒手扒着门框,声嘶力竭地高喊着。
怀真正要转去后堂,见此顿住了脚步,回望着他道:“叛臣就不要称臣了,你想说什么?”
“臣……草民有一计,可助您擒获崔晏。”崔显颤巍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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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战告捷,怀真便有些技痒,想将高奴一并拿下,却被梁侍中劝住了。
“殿下还是先守住定阳吧,就算攻下高奴又如何?到时候得分出军队去镇守,还得防着崔家反攻。咱们的目的并非攻城略地,还是擒杀国贼崔晏。”
怀真只得作罢,一心筹划着瓮中捉鳖。
期间谢珺时不时便有书信送来,并非军情密报,都是些日常问候,她心中气犹未消,便不欲理会。
雕阴战况远比预想的激烈,庆阳和吴旗分别派兵驰援崔晏,谢珺久攻不下,竟陷入了僵持。
怀真据守定阳,气定神闲,最终还是没有听从梁侍中的劝诫,派辛都督攻下了高奴,又将崔显夫妇收为己用,一时间春风得意踌躇满志。
“定阳并非风水宝地,殿下屈尊在此,未免有些委屈。”王氏献计,“何不速战速决,早日拿下庆阳?如今整个北地,恐怕只有庆阳王府才配得上您。”
“我有这胃口,奈何没这实力。”怀真躺在摇椅上,仰望着头顶的葡萄架,繁茂的叶片间已经结出了绿豆大小的果子。“再耗下去,恐怕中秋节也得赖在你们家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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