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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可是他心里又觉得很痛快,好似有什么东西跟着她的号叫声一起宣泄了出去。
    白僵号得累了,慢慢地停下。
    “这是哭?”
    白僵道:“僵尸不会哭,我只是假装我在大哭。”
    清风捧着石粉,挤眉弄眼了一会儿,突然仰头,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啸。
    地又震了震。
    清风怕石粉撒了,很快停下来,摇头道:“我哭不出来。”
    “不懂更好。”白僵看着加起来近二十个的锅碗瓢盆,问道,“你打算怎么端回去?”
    这也是清风头疼的问题。容器太多了,一起端肯定不行,一样一样端,又怕弄丢了。“你可不可以帮我看着?”
    “你等等。”白僵飞奔着跑开,又很快回来,手里竟然是一个手推车,“工匠留下的,我见着好玩,就留下了。给你。”
    清风满脸感激。
    同样失去了身边重要的人,他们的距离无形中被拉近。
    运输的问题解决了,但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清风道:“我没地方住。”
    白僵怔忪道:“飞僵把你赶出来了?”
    “我不想回去。”
    “也好。”白僵心里恨飞僵恨到了极点,巴不得多一个人站到自己这边,“反正这里有很多假墓室,你随便找一个住。”
    清风点点头。
    “不过假墓室多多少少被破坏过,又没人打扫。”
    “我想到住哪里了。”清风推着车穿过石柱林,发现地宫又变成了他熟悉的那个地宫。但路熟悉了,感觉却再也会不去。
    他选择了第一次遇到雍怀的那间假墓室,凿开的洞口漏风,棺材板半开,地上还有几片雍怀衣服的碎布条。他从喉咙里拿了块抹布出来,将墓室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然后对着推车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啦。”
    他打开棺材,将雍怀尸体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倒进棺材里,想捏个人形出来。可是石粉太散,无论他怎么弄,始终像连绵起伏的山丘。
    清风趴在棺材里,苦闷地说:“怎么办?你能堆出龙鳞和尾巴,我却连你的脖子都堆不好。”他去找白僵想办法,白僵想了个馊主意,让他刻个人形木雕,把灰填进去。
    于是,清风龙生的规划又多了当木匠这一项。
    简单地处理完雍怀的灰,他跑回二毛的墓室找阿思、阿想和小晴的尸体。
    二毛正对着三具尸体发呆,看他跑来要尸体,很不情愿地说:“不行,我必须要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在我的墓室里。”
    清风道:“两个被吸血花吸了血,一个被机关里的匕首射中。”
    “不!”二毛抠着鼻子,“不可能这么简单。我觉得,应该是女的给其中一个男的下毒,然后被那个男的发现,把她插死了。你看他们的脸色,绝对是中毒的症状!”
    尽管心情很不好,可清风仍然虚心求教:“那另一个男的呢?”
    二毛两条眉毛纠在一起:“一男一女是殉情,两男一女明显是情杀!我知道了,一个男的看到女的和另一个男的偷情,所以愤怒之下就下毒……不对,为什么是两个男的被毒死呢?难道……难道是女的看到两个男的在……愤怒之下,偷偷地下了毒却被发现,然后被捅死了。”他鼓掌:“太有道理了!”
    清风趁他兴奋之际,飞快地扛起两具尸体放在推车上,肩膀再扛上一具,头也不回地跑了,然后找了三个假墓室,分别安置他们。安置小晴的时候,他记起自己曾发现她胸前藏了东西,伸手去摸,竟摸出一个小布囊。他认得是小晴挎着的那个,不由好奇地打开。
    布囊里放着两份干粮、两个瓷瓶、一块干净的手绢、一张地图。
    清风闻了闻瓷瓶,只觉味道有些怪异,顺手收了起来,再翻开地图,正是二叔给她的那张,上面的图案他都见过。正觉无趣想要收起,却发现地图背后竟然还有线条,只是线条很少,东一条西一条,像是胡乱蛏先サ摹
    清风想了想,将它举在灯前。
    地图纸薄,当正反两面重叠时,就能看到那些线条正好与地图正面的某些墓道和墓室相重叠。
    “难道是另一个地宫和这个地宫重叠时的地图?!”
    清风抓着地图的手紧了紧。是了,紫僵既然知道另一个地宫的存在,一定会想办法将它也画下来。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他可以将这两张地图画完。这个念头让他心跳莫名地加速。他有些心慌,飞僵要是知道他的念头,可能要杀他;可是他又有点兴奋,尤其想到飞僵会发怒。
    他甩了甩头,甩开这些奇怪的情绪,将东西放回布囊里,背在身上,然后帮小晴整理好衣服,盖上了棺盖。
    他原本还想找回雍怀师父和三师叔的尸体,可惜他们在另一个地宫里,随着地宫机关恢复原状,他们的尸体也消失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他回到自己的新家,只有和雍怀的点点滴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初相识,共患难,生死别……每个细节都那么清晰,他伸出手,想摸着什么来模拟雍怀的体温,可摸什么都不是。
    然后他想起他忘记跟雍怀说一句最重要的话。
    他很坚定,因为,雍怀是独一无二的。
    心里的揪痛突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靠着棺材,看着两滴大水珠落在自己的手心里,晶莹剔透。他戳了戳水珠,发现有些温热,竟有些像雍怀的温度,贪恋地摸了一会儿,感觉又没了。
    他不甘心地打开棺材,看着棺材里的灰,哀怨地说:“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那个‘如果’要怎么实现?”原本只是抱怨,可想得久了,就成了炭火,一会儿烧他的脑袋,一会儿烧他的心,让他坐立不安。
    他终于忍不住跑去问白僵。
    白僵正抓着一把木梳坐在棺盖上发呆,看他进来,眼珠都没晃一下。
    “你知道一个人死了以后会变成什么吗?”
    “僵尸。”
    “如果不变成僵尸呢?”
    “灰飞烟灭。”
    清风摇头道:“不会。雍怀说会带我看花、游泳、堆雪人。”
    白僵疑惑道:“他不是死了吗?”
    清风固执地相信着:“他说过的。”
    白僵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紫僵会不会没死?
    可能僵尸怕阳光只是传说,可能他没有被暴晒成干尸,可能他受了点伤躲了起来。自己不是也一直这样想着吗?
    所以不愿去洞口。不死心,不认命,卑微地乞求着奇迹,却在清醒时更加痛苦。
    其实她和他都应该明白,蒙着假象的希望,就是绝望。
    “他骗你。”白僵冷着脸,逼着自己戳破他的泡沫,也戳破自己的泡沫,总要有人动手的,“你看着他死,死得这么彻底,尸骨都成了粉末,连变僵尸都不可能。”
    清风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看着她,觉得头有点晕,短短的距离,却开始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白僵继续下猛药:“他尸体化作的灰就在你那里,怎么回来?用水和灰吗?”
    清风手指抓着她的棺材板,指甲深深地嵌进去。
    “住口。”
    白僵惊愕地看着白发张扬、双眸赤红的清风,就像看着一个三岁幼儿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拔高成三十岁的成人。
    他身上的龙威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棺材里的绒球怪不安地跳动着。
    清风突然冷静下来:“我会等。”
    白僵张了张嘴,嘴角讥讽地掀了掀,又迅速垮下:“永远等不到呢?”
    清风道:“要等到永远才知道。”
    “……”
    当一个人要执着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
    当一条龙要执着的时候,十个僵尸都说不服――何况,这个地宫只剩下四个僵尸。
    清风将指甲从棺材板里拔出来,弹掉木屑,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新家。
    墓室亮着灯,光斜射到棺材里,半明半暗。
    清风趴在棺材上哭了一会儿,又起来抹着眼泪对棺材说:“她不相信你,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他绕棺材一周,重复地说着相信,直到满室都是相信的痕迹才安心。
    白僵原以为清风至少要几天才能恢复活蹦乱跳,可到第二天,他就没事人一样地出现了,照常和绿僵、二毛说说笑笑。
    她本是担心他执迷不悟,现在又恼怒他薄情寡义,听了会儿就找机会对着他发作一番,拂袖而去。
    二毛大脑缺根弦,抠着脚丫摸不着头脑。
    绿僵幸灾乐祸:“她喜欢紫僵,可紫僵死了。”
    二毛瞪他:“紫僵死了,你高兴什么?”
    绿僵僵住,他本长着颗损人不利己之心,幸灾乐祸是本能,再仔细想想,又觉得兔死狐悲,高兴归高兴,也要提防自己步后尘。这么一想,又觉无趣,跟着走了。
    二毛本想他们走了,正好和清风深入探讨那两男一女的离奇死亡事件,谁知一眨眼,清风也不见了。
    清风每到傍晚总要去洞口走走。
    原因无他,雍怀便是那个时候来的。
    开始等一两个时辰,后来三四个,后来五六个……再后来,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只是入睡清醒,睁眼闭眼,就在那里。
    白僵来劝过他几次。
    清风每次都坚持说:“他会来的。”
    久了,白僵来了也不劝了,只是陪着一起等。
    她的理智知道不会来,心里竟隐隐期盼。或许一个奇迹的发生能够送给她期待另一个奇迹的希望。
    年复一年,年复一年,奇迹始终没有发生。
    再久了,白僵不来了,只有绿僵偶尔来嘲讽嘲讽,二毛偶尔来唠嗑唠嗑。
    再久再久,清风头上的角重新长好了。
    有一日,二毛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还等什么?”
    清风被问得一怔,呆呆地看着他。
    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反问道:“我在等什么吗?”
    时间是根药杵。
    人在罐中,碾磨成粉,经风一吹,天地无痕。
    第七章 内斗!一个比一个阴险!
    山色青灰。远处三个高直的烟囱喷着冉冉的黑烟,烟遇风散开,弥漫在云层各处,云色灰青。一条长河沿着公路由东而西,水色乌绿,倒像山和云混淆在一起的颜色。
    两辆面包车一前一后地开到山脚下,门一拉开,每辆车上都下来四五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前一辆车带头的是个穿咖啡色格子衬衫的矮胖老头,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大钞丢给司机:“老王!谢啦!”他笑嘻嘻地敬了个礼。
    司机将钱塞进口袋,跟着嘿嘿笑:“又是笔大买卖吧?”
    矮胖老头佯作忧愁地叹气:“哪能呢。干我们这一行的,十去九空,就是碰碰运气!”
    司机心想碰运气能把这一行风头最劲的几家都喊上?矮胖老头虽然没有自我介绍,可一个“张”字拿出来,他心里就有数了。
    张家的宝贝老爷子张放,这个人二十年前就响当当的,五年前归隐,天天养花养鸟养生有些时候了,没想到还会重出江湖。中年人更不用说,本地大鳄孙家的当家――孙文雄。另一对野兽美女组合的男女多半是司马家家主司马诚恳和司马夫人,就他们夫妇能让张放这个辈分的人说话都客客气气的。另外几个后生眼生些。
    司机他们主要负责接送,所以人送到后也不多说,招呼同伴就走。
    张放看着两辆车消失在地平线之后,脸上的笑容才收起来,对着余下的人道:“诸位都是这一行身经百战久负盛名之士,我张某有幸受孙老弟之邀与各位合作,荣幸之至。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四家是第一次合作,还是要有个章程!丑话说在前头,后头才不伤诸家感情。”
    穿着黑皮夹克,两耳挂满银环,发如刺猬的年轻人站在孙文雄身边,笑嘻嘻道:“张老,我们这里就数您辈分大资历高,都听您的呗。”孙文雄将这么重要的表态机会交给他,显然很是看好这个家中晚辈。
    张放正要谦虚几句,就听旁边一个国字脸的大汉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这样不好!各家有各家的规矩,张老总不会全都知道。我看还是商量着来民主些。”
    张放呵呵笑了两声。司马诚恳是出了门的刺头,被他刺了最好自认倒霉,真较上劲,他能把面子里子一起摔地上跟你蛮干。
    司马诚恳看向两个下车之后就没说话的年轻人:“孙家和张家都发话了,你们楚家又怎么说?”
    楚家两个年轻人长得不错,不像孙家后生打扮得花里胡哨,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背着普通的登山包,手插裤袋,吊儿郎当地站着,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口香糖;一个穿着草绿色t恤,斜背挎包,说话的时候左边嘴角会出现一个小梨涡,十分显嫩。
    穿绿t恤的年轻人见嚼着口香糖的黑衣年轻人不说话,谨慎道:“诸位都是前辈,我们没有意见。”
    司马诚恳瞪他。这样的废话不如不说,还省点口水!
    张放冲身后一胖一瘦两个晚辈看了一眼,瘦男立刻上前一步道:“孙家是召集人,我们听孙家的。”
    司马诚恳的眼睛扫过刺猬头青年和孙文雄,冷笑道:“孙家张家同气连枝,情感动天啊。我和楚家真荣幸,千里迢迢地跑来给你们两家当感情的见证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五岳剑派来这里开座谈会呢!”
    …………
    气氛冷至冰点。
    司马诚恳身后突然伸出一只白嫩细腻的手揪住他的耳朵,斥道:“昨晚你说没心情,我看你的好心情都用来看《笑傲江湖》了吧?是不是又熬了一通宵看你的任盈盈啊?”
    司马诚恳刚刚还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此时只能乖乖地伏低做小:“老婆,轻点儿,这么多人在看着呢!”
    “噗!”刺猬头青年率先笑出声,其他人也跟着呵呵了两声,气氛稍稍缓和。
    张家瘦男借坡下驴:“司马先生喜欢看《笑傲江湖》事小,喜欢看《笑傲江湖》中的美人事大,司马夫人平时要多顾着点啊。”
    “放屁!”司马诚恳勃然大怒,差点冲上去。
    司马夫人用手臂缠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安分点!”
    张放出来打圆场道:“遇事商量是对的。但四家是偶数,万一大家意见相左又相持不下,那不是没完没了?我看这样,孙家是召集人,又有地图,万一遇到二二这样的僵持之局,还是以孙家为主。”
    他身后的胖瘦两男都点头称是。
    孙文雄道:“既然张老这么说,我就腆着老脸做一回东道主吧。”
    司马诚恳还想再说,被司马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
    张放见诸人都没意见,看了看天色道:“时近午时,我们各自吃点东西休整休整就上路吧。”
    四家分四处休整。
    司马诚恳坐在最靠山的里面,冲着司马夫人不服气地哼哼:“张家和孙家这不是明摆着狼狈为奸欺负人吗?当初老孙说是三家平起平坐我们才来的,现在张放和孙文雄一搭一唱算什么事?要不是杀出个楚家,我们这亏就吃大发了!”
    司马夫人抬起手指戳着他的脑门儿:“就你知道?就你一个聪明人?我看楚家出现得很蹊跷。你没见孙文雄见楚家两个小子赶到时那表情,活像见了阎王。”
    “孙文雄见谁不那样?”
    司马夫人凑近他,压低声音道:“我私下打听过,孙文雄手上的这张地图就是孙家传说中的长生图。”
    司马诚恳眼睛瞪得滚圆:“修炼长生不老术的书?”
    司马夫人道:“呆瓜!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长生图是一张地宫地图。听说孙家几代折了不少人在里面,他们祖先怕断子绝孙,不得不立下规矩,只有精通机关和除魔道法的后人才能使用长生图。”
    司马诚恳喷笑道:“噗!除魔道法!真亏他们祖宗想得出来,怎么不干脆让他们集齐七颗龙珠召唤神龙?这年头还有谁学什么除魔道法?!有枪有子弹的,怕什么!”
    司马夫人翻了个白眼。她自认是个冰雪聪明机灵剔透的人,怎么当时眼睛就被眼屎给糊住了,嫁了这么一个二货!“司马家擅长什么?”
    “疼老婆啊。”司马诚恳得意道。
    “……”
    “我不疼你吗?”
    “认真点!”
    “机关?”
    “据说张家会一些失传的道术。我们两家加起来不是正好符合了孙家祖宗的条件?”
    司马诚恳恍然大悟。
    司马夫人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张放,年过六十,老当益壮。孙文雄年近五十,已经没多少机会了。若非万不得已,他绝不会与我们分享长生图。只是这万不得已的背后,还有万万不舍,我们千万要提防。”
    “老婆,你怎么啥都知道?”
    “因为你啥都不知道。”
    “嘿嘿,我知道听老婆话还不够么?”
    司马夫人要笑不笑地瞪了他一眼:“这里唯一的变数就是楚家,他们没有收到孙文雄的邀请,应该是听到风声凑上来的。”
    司马诚恳道:“孙文雄怎么不拒绝呢?”
    “明处的敌人总比暗处的敌人好对付。”司马夫人道,“我不知道孙文雄怎么想。要是我,我也愿意把人带在身边,至少时时刻刻看得见,提防起来也方便些。楚天阴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他两个养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听说之前楚晓海一个人跟着万三通一帮子人出去,最后就他一个人回来了。”
    司马诚恳倒吸一口凉气,再看那个小平头年轻人时眼神都不一样了:“都被他干掉了?”
    “不好说,”说是这么说,但听语气,她也认同丈夫的看法,“大弟子楚焰更神秘,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山西无名墓里的三颗舍利子就是他单枪匹马拿出来的。”
    司马诚恳又吸了口凉气:“山西无名墓?我听说好多同行都折进去了。”
    “所以别看他们两个年轻,说不定我们这群人里最强的就是他俩。”司马夫人沉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别傻乎乎地当出头鸟。”
    司马诚恳咕哝道:“老子是有血性的汉子!不当缩头乌龟。”
    “你的血性能表现一点在别的地方吗?”
    “……”
    他们身后不远处,张家三人依照左起从瘦到胖,右起从胖到瘦的顺序默默地坐着吃干粮。
    孙文雄带着一包巧克力走过来,递给瘦男:“我家小朋友的零食,不嫌弃就尝尝,天气冷,吃巧克力保暖。”
    瘦男笑着接了。
    孙文雄对他道:“阿军过年就三十二了吧,还没找媳妇呢?”
    张军笑道:“干我们这一行,一年到头东奔西跑,哪家姑娘敢嫁啊?”
    “怎么不嫁?这么好的小伙子。你的事就包在我身上,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保准给你找个漂亮的好姑娘生个漂亮的胖小子!”孙文雄拍着胸脯。
    “那我的终身幸福就全赖孙爷成全了。”
    张放笑骂道:“你个没出息的!”
    孙文雄又看向他身边的胖子:“怎么样?建业要不要一起包了?”
    张放道:“他不愁,他有个青梅竹马,好着呢。我打算回去之后挑个日子给他们定下来。”
    孙文雄笑呵呵道:“建业好福气,有张老时时刻刻记挂着。”
    张建业憨憨一笑,圆乎乎的脸皱起来倒与张放有五成相似。
    张军垂头吃巧克力,看不清脸色。
    几个人说说笑笑好一会儿,孙文雄才回到刺猬头青年身边。
    刺猬头青年低头遮掩着眼底的不屑和讥嘲,冷笑道:“一群二百五。”
    孙文雄皱了皱眉:“收敛点。”
    刺猬头青年抬起头,又是一脸乖顺的表情。
    孙文雄压低声音道:“楚家那两个小子你要盯住了。楚老鬼最喜欢背地里搞阴谋放冷枪,指不定叫这两小子怎么使坏呢。飞扬啊,不要以为你在孙家同辈之中没什么对手就目中无人,这两个你就未必及得上。”
    孙飞扬牙关紧了紧,温声道:“我知道。”
    与其乐融融的另外三家相比,楚家的两个人就像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夫妇。
    一个默默地吃东西,一个静静地打盹儿。
    楚晓海吃完手里的压缩饼干,掸了掸饼末子站起来,转身看向闭目养神的楚焰。原本还睡得一脸安稳的楚焰在一瞬间睁开眼睛。
    “哥还是那么警醒。”楚晓海道。
    楚焰嚼着嘴里快化了的口香糖,似笑非笑道:“要防着你背地里捅刀子,不警醒点怎么行?”
    楚晓海苦笑道:“哥,你别消遣我了,就我那点造诣,哪里敢捅你的刀子?”
    楚焰坐起来,冷嘲道:“那以捅刀子为目标,努力啊。我看好你。”
    楚晓海身体僵了僵,很快放松下来,恢复人畜无害的样子:“别开玩笑了,哥,这一趟我们可要精诚合作。张放老辣,孙文雄隐忍,司马诚恳是直肠子,可他老婆外号凤辣子,心思细腻,头脑灵活,有她在,其他人休想在司马家讨便宜。和他们几个人下地,时时要提防背后的刀子,比打僵尸还辛苦。”
    楚焰从瓶子里倒出一粒口香糖咀嚼,随口道:“凑合吧。”
    楚晓海立刻拍马屁:“哥艺高人胆大,当然无所畏惧。”
    楚焰道:“多谢你培训得好。”
    楚晓海:“……”
    ++++++
    张放看看手表,差不多十二点半的时候终于站起来朝其他三家看了看。
    孙家、楚家两拨人跟着起身。
    司马诚恳磨磨蹭蹭地不想起,被司马夫人狠狠地踹了两脚,才万分委屈地跳起来。
    张放道:“进吧?”
    孙文雄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精致得像古时的名家名作。
    张军凑过去,一双眼睛状若不经意地溜了两圈道:“这地图起码上百年了吧?应该近十几年重新装裱过。”
    孙文雄道:“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本来谁也不敢动,后来看实在不成样子了,老爷子才亲自动的手。也就是十八年前的事,那时候我刚出茅庐,还在旁边观摩哩。”
    张放伸手捏着地图一角,佯作端详手艺,啧啧称赞道:“孙老爷的手艺那是不消说的,我要多学习学习才是。”
    司马诚恳嗤笑一声,被司马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孙文雄等众人都看过地图之后才将地图收起来,然后在最前面领路。
    张放率弟子跟在后头,楚家兄弟居中,司马夫妇断后。
    司马诚恳对着自家媳妇儿小声非议道:“孙文雄脑袋得了破伤风,搞这么张古董地图来,他也不怕磕着碰着亏了?”
    司马夫人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他是为了博取我们的信任。以张老的多疑,他要是拿一张自己画的地图来,肯定会被怀疑留了一手,到时候张家与我们统一战线,吃亏的是孙家。现在拿一张古董出来,大家都确认过没动手脚,心里才不会有隔阂。总不会有人怀疑他们十八年前就准备算计我们了吧?”
    司马诚恳恍然大悟:“啧,姓孙的花花肠子还真多。”
    楚晓海和楚焰走在他们前面五六米远的地方,耳朵一直没闲过,一会儿听听前面孙文雄和张放话里藏话的试探,一会儿听听后面司马夫人对司马诚恳的教育。楚晓海道:“司马诚恳一辈子没做什么好事,就讨了个好夫人。”
    楚焰睨着他道:“你羡慕不来的。”
    楚晓海被他讽刺久了,忍不住生出一丝火气:“哥,你这话就不厚道了,指不定我红鸾星动,就有这么一个漂亮聪明贤惠的好姑娘看上我了呢?”
    楚焰道:“司马夫人的父亲是司马诚恳的朋友,过世时司马夫人正在海外留学,只能把所有遗产托付给司马诚恳,由他转交司马夫人。”
    楚晓海怔了怔道:“他给了?”
    楚焰轻笑一声。
    楚晓海脸皮厚,知道他嘲笑自己遇到同样的事绝不会把到手的东西再送出去,也不恼,淡淡地说:“你怎么知道司马诚恳不是故意装老实来讨美人欢心?”
    楚焰道:“给你一个机会,你敢用这种手段吗?”
    楚晓海:“……”他舍不得。
    楚焰道:“不怪你,要怪就怪七岁的你。”
    楚晓海:“……”七岁的他不也是他?
    楚焰道:“你的人生格言不是‘有便宜不占,誓不为人’吗?”
    楚晓海苦笑道:“中二期的事,哥还提来做什么?”
    楚焰好心情地回答道:“恶心你啊。”
    楚晓海:“……”他干脆快走两步,和孙飞扬套近乎去了。
    +++++
    与孙文雄同行的都是行家高手,就他们来看,孙家给入口做的掩护实在简朴得令人发指。
    司马诚恳一见就笑了:“好久不见这种给死人裹一裹就能埋的万能席子了。”
    张军弯下腰,捏着席子边角看了看道:“最多也就两三年吧。”
    其他人闻言心里一沉。难道两三年前就有人来过?!
    孙飞扬干干的笑声响起:“这里要是这么容易破,这张地图也不会被保存这么多年了。”
    司马夫人道:“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孙爷,保密到现在也该给我们透个底了吧?”
    孙文雄面色凝重道:“不瞒大家,这张地图是祖上从一个工匠手中辗转得到的,可惜那时工匠业已过世,家中付诸一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数百年来,我孙家靠着地图来过数次,但
    深入腹地的都没有回来。我不怕晦气地说一句,我今日来此,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句话我在邀请诸位时也提醒过。这里到底有多险恶,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我不比诸位知道得多,我唯一知道的是那个工匠出售地图时说过,这里有‘不死’。”
    不死?
    是不死的怪物,还是长生不死的秘密?
    司马夫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想:莫非这就是长生图名字的来历?
    张放哈哈一笑道:“这些孙老弟早就说过了,我们心中有数。干我们这一行的,谁不将生死置之度外?”
    其他人都附和着笑起来。
    孙文雄从随身包里拿出一辆遥控车,上面插着一部手机。他打开视频通话,将遥控车缓缓吊下去,遥控车的车前灯一亮,墓穴下方的景象便一览无余。
    其他人将脑袋凑过去看孙文雄手上的手机屏幕。
    黑漆漆的地道好似无限长,足足走了十几米都没到头。
    +++++
    此时此刻的地宫当然还是原来的地宫,守墓怪的活动也还是原来的活动,可参与唠嗑和数家当的只剩下两只。
    绿僵说:“看,我的花瓶。”
    二毛抠着鼻子,疑惑地问:“这不是昨天那只吗?”
    绿僵道:“我擦了擦。”
    “……”
    绿僵叹气道:“紫僵的遗产都被白僵霸占了。我们没有新货源,每天说来说去都是这几个,怪没意思的。”
    二毛鼻子也没心情抠了,跟着叹气。
    绿僵道:“长此以往,我们这个地宫算是败落了。”
    二毛眨巴着眼睛:“你还盼着有人闯进来?”紫僵死后,白僵半死不活,雍怀死后,清风痴痴傻傻,擅闯者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他心有余悸。
    绿僵冷笑道:“不然哪来的收入?”
    “他们身上能有什么值钱东西?”二毛惊奇地问。
    绿僵道:“我们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二毛道:“陪葬品啊,这些可是古董,就算以前不值钱,搁着搁着也就值钱了。”
    绿僵道:“他们身上的东西搁着搁着不也值钱了吗?”
    二毛呆呆地呢喃:“我怎么没想到?”
    绿僵得意道:“哼!智慧的脑袋不长毛!你应该剃毛了。”
    二毛:“……”
    咣当。
    声音不响,却很惊人。
    二毛直接跳起来:“她又发脾气了。”
    绿僵直接往外跑:“她每次发脾气就摔别人的东西!”
    二毛尖叫一声,道:“刚刚的声音好像我的尿壶!”
    两只僵尸一东一西,奋力往自己的墓室跑去。
    白僵就站在二毛墓室门口,等着他自投罗网。
    二毛刹住脚步,硬着头皮走过去道:“你不能砸我的尿壶。”
    “你用得着么?”
    “它是我的收藏品!”
    白僵将手里的碎片给他:“藏好。”
    二毛:“……”
    “我要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二毛眨巴着眼睛。
    “紫僵的那本日记!”白僵磨牙。
    “没找到。”
    “……”
    “……”二毛扭头就跑。
    白僵击掌。
    无数个绒球怪从四面八方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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