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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就是,呃,如果你,嗯,很要好的朋友在做一件很不道德的事,你如果阻止他会影响你们感情,他可能不会听,也不会停止他的行为,那你会怎么做啊?”
辰良道:“换个方式阻止他。”
辰瑞焦急地道:“怎么换啊?”
“如果他的行为损害了他人利益,就提前暗示他人小心。”辰良也不知辰瑞具体指什么事,就随便举了个例子,没想到辰瑞豁然开朗,高兴地说:“我知道了,哥,太谢谢你了,这问题困扰我好久,终于解决了。”
辰良道:“嗯,解决了就好。”
“哥,我忙去了!”辰瑞匆匆挂了电话,隔一会又打了过来,“哥,能不能给我黄医生的电话,我找她有点事。”
拿到黄医生号码后,他打了电话过去,说想找陈老先生的律师。
联系上了律师,他一扫平时的不正经,认真严肃地说:“你要小心,爷爷的股权会被变更,你千万别透露出去是我说的,我这是内部消息,好了,我就说这么多,挂了啊。”自从上次偷听到陈厉克和秘书的谈话后,他良心就非常不安,几次想做点什么,却不知能做什么。那时候哥哥和邱瀚宇正好忙开业的事情,他也不好打扰,以致拖到了现在。幸好陈厉克也忙着对御龙大酒店做手脚,也担心陈老先生精神状态还好,会发现,一直没动手。
律师是精明人,听出了辰瑞的意思,当天探视时,立刻把情况跟陈老先生说了。
陈老先生今天气色还不错,听到这爆炸性的消息,整张脸都变了。
“逆子、逆子!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安分,你……你一定要帮我守着我的股权,绝不能让他拿走!还有,”陈老先生喘着气,难受地道,“你问他,他这么冒险告诉我,是想得到什么?”
☆、53第 53 章
“我什么都不缺, 我这么做只是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已, ”辰瑞听到律师转述的话,回答道, “这是我哥教我的, 以前我也做过坏事,是哥把他拉回来的, 他说过,人可以犯错, 但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一旦对不起了, 那错误将会继续下去,没有改正的机会了。我会提醒爷爷, 也是因为我哥的提点, 但不要问我, 我哥想要什么啊, 我哥最想要的, 别人都给不了。”
陈老先生听到这些话,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问律师:“辰良最想要的是什么?”
律师说:“一个幸福、完整的家。”
陈老先生看着找人调查的辰良资料, 动容了。
陈厉克病情很不稳定,时好时坏, 他被病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体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递减, 他已经感觉得到, 生命之火正逐渐熄灭。他很急躁,老头子还没死,股权还有一半在老头子手里,久华的产业还不完全是他的,而辰瑞要学的东西太多了,短时间内根本消化不了,他都恨不得把辰瑞的大脑取出来,安上自己的大脑。
陈厉克又咳嗽了,他很痛苦地抓着被单:“股权变更办理得怎样了?”
秘书低垂着头,声音低不可闻:“还在办理当中。”
“废物!”陈厉克厉声一喊,面色霎时一白,又咳了起来,缓了很久才痛苦地道,“你……这么多天了,居然还没办得,你说,你都干什么去了!”
“办理需要点时间,我尽快抓紧。”秘书头更低了。
陈厉克一拍床板,怒道:“抓紧、抓紧,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咳咳。”他痛苦地捂着唇,剧烈咳嗽起来,秘书递给他一杯水,他愤怒地推开,指着秘书的鼻头吼,“明天、明天我就要办好,办不好你就给我滚蛋!”
秘书绷着脸,拳头捏紧了。
第二天秘书还是没带来好消息,甚至连医院都不来了。陈厉克开始产生怀疑,让另一手下去查,惊人地发现了真相。
原来老头子不知怎么发现了他动的手脚,阻止他进行股权变更,所以迟迟都办不下来。
将死之人心理会变得特别敏感,总是会疑神疑鬼,陈厉克也不例外。股权变更的事,他只告诉了秘书,其他人都不知道,而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了问题,秘书又疑似拖时间不解决,还不出现了,他哪能不怀疑?他甚至怀疑秘书就是老头子安插在他身边的内奸,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怒不可遏,秘书是他最信任的人,现在却成了最有可能背叛他的人,他还能信任谁?还能将产业托付给谁?
脑海晃过一张笑脸。陈厉克眼底一亮,辰瑞,还有辰瑞,他一定能帮自己!
辰瑞被陈厉克从学校叫了回来,说要让他立刻接手家业,然后暂时休学,完全接手后再回去上学。所以现在,辰瑞坐在了陈厉克床前,安静地聆听陈厉克的教诲。
这是秘书失踪的第三天了,陈厉克从刚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急躁,心理状态发生了极大转变。股权无法变更,就意味着老头子会将本该属于他的产业变更给别人,这外人可能是路人甲乙丙丁,可能是他的敌人,甚至可能是辰良,他很不安与惶恐。
他已经不满足于股权了,他还想要更多、更多的物质――钱和权。
股权有一半在老头子手上,权就拿不到手,那只有钱,赚更多的钱,用钱解决所有事情,包括收买他人。
想要钱的剧烈膨胀起来,他简直疯了,赤红的眼里只看得到钱,他紧紧握着辰瑞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掐断辰瑞手骨。
“钱,赚更多的钱。”陈厉克憔悴得如同一具干枯的白骨,但他提到钱时,眼睛却亮得如同启明星,光辉闪烁,“只有钱,才能让久华生存下去。你听着,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让久华困落到别人手里,这是我的产业,是我的,你是我的儿子,我把我的产业给你,你一定要保护好。”
辰瑞不敢多说话,生怕自己说漏嘴,听话地拿出笔记本记陈厉克的话。
“听着,赚钱最快的就是高利贷,还款期限要短,利息要高,要借给大公司……”
陈厉克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上午,辰瑞离开病房时,脑袋是懵的,“钱”这一个字就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反复回荡。
他很不安,高利贷是违法行为,陈厉克这么做是知法犯法,他不该听陈厉克的。可是就在刚才,他听到陈厉克跟人打电话,居然一口气报出十来个竞争对手公司的名字,说务必要想尽一切办法,整垮那些公司。
他动摇了。这个公司还不完全是他的,他不能全部掌控,只要还有别人参与管理的一天,公司就会按照陈厉克的指示,损害其他人的利益,然后就会出现下一个御龙大酒店。文达财力物力充足,能挺过去,但其他公司未必能。
他想起邱瀚宇曾说过的话,让公司倒闭的方法,欠外债、给不起员工工资等等,这倒闭的根源不就是钱么?
他颤抖起来,他知道这个想法很疯狂、很可怕,哥哥一定不会赞成他冒险,所以他不能告诉哥哥。哥哥说的,不能对不起良心,他宁愿不要久华的产业,也不要助纣为虐。
陈老先生这里也在交代遗言,他越来越虚弱,昏迷的时间比醒来时间还长,律师见他的时候,他双眼已经聚不起焦了,但他头脑还在运作,他以很慢很慢的速度说着遗言,让律师整理好念给他听。
他安心地在遗嘱上签下了字,疲惫地问:“那小子……死没有?”
律师不答,无力地摇了摇头。
陈老先生眼底的光亮了起来,陈厉克还活着,他又怎么能先走一步?那小子想夺走他所有东西,他如果先走,他将一无所有。他一定要坚持到听到陈厉克死讯的那一刻,一定!他需要活下去的动力……咖喱饭,对,他最喜欢吃的饭菜。
“让他送咖喱饭来,一定要做得好吃……”陈老先生抖着手,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律师问他:“你要不要见他?”
“不见,我不见,”陈老先生强调道,“千万别让他见我。”
律师把陈老先生的意思传达给了辰良。
辰良陷入沉默,其实他之前每天都有送饭菜来,一开始还给送,后来因为陈老先生身体问题,医院只让他吃医院配的营养餐,不给他吃辰良的饭菜了。
但辰良每天还是坚持不懈送来,他固执地想,或许今天陈老先生病情就好转,可以吃他做的饭菜了,可最后结果都不如意。因为送不到陈老先生嘴边,陈老先生便以为是自己赶走辰良,所以没得吃。
陈老先生现在的病情,不适合吃咖喱饭,辰良只能根据医院提供的营养谱,熬了一碗汤送去。
喝到美味的汤,陈老先生顿时双眼放光,嘴里发出激动的喘气声,他感觉自己活了过来,生命之气在体内流转。
陈老先生病情好转,陈厉克也不甘示弱,坚强地挺下去。
父子俩靠着要比对方晚走一步的理由坚持了一天又一天,但他们的生命之火终有熄灭之时。
九月的秋风捎来萧索的气息,他们的生命线亮起了红灯。
同一天,几乎同一时刻,父子俩病情告急,因为这一天,辰瑞完全接手久华产业,陈老先生吃上了人生最后一顿咖喱饭,心里再无牵挂。
撑那么多天,已经是极限了。后事已交代清楚,也不必怕对方算计,该安心地上路了。
辰瑞跑去见陈厉克最后一面,辰良在icu外,焦急地走来走去,黄医生和律师进去探望了,很久以后,他们步履蹒跚地出来说,陈老先生已经失去意识了,现在全靠心脏起搏器维持最后一点呼吸。
“去看看他吧。”黄医生哭红了眼,将防护服递给辰良,“最后一面了。”
辰良的血液霎时凝固。虽然早知结局,但真正经历时心情还是很沉重。
邱瀚宇陪他进去了。
冰冷的起搏器贴在陈老先生胸口,规律地起搏,陈老先生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憔悴得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辰良沉痛地望着心电图上微弱的数值,靠在邱瀚宇怀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请问您是他的家人吗?”护士过来询问辰良。
辰良眼睛红了,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护士带他到隔间里,很遗憾地告诉他:“病人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如果心跳没有恢复,我们将考虑放弃抢救。所以请问一下家属的意见。”
辰良抬头望着天花板,无声地点了点头。
邱瀚宇搂紧了他,对医生说:“他意思是同意。”
辰良不能说话,如果一说话可能就会情绪失控了。辰良那么多年都没有亲人,好不容易有一位让他挂念的亲人,最后却是这样悲剧结尾,辰良哪里承受得了。
护士带他们去见了最后一面,辰良崩溃了。
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握住了陈老先生的手,沉痛地喊出了他藏在心底很久的称呼:“爷爷!”
那一刻,陈老先生竟然睁开了眼,回光返照。
他一点一点地扬起嘴角,目中含泪,露出了人生最后一个笑容,无声地用唇形说:“好孩子。”
然后他带着笑,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