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
    小胖子走后，南柯起身来到窗前，手里捏着奏折。
    “陈小二，选择了皇帝吗？”南柯说着，语气有些莫名。
    从那一道施恩于诸王的推恩令发布开始，她便料定了小胖子身后有人指点。
    只是她没想到，背后指点温源的人, 竟然是陈小二。
    南柯望着坤乾宫院子里，那株枯黄的独立梧桐老树，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后一声轻叹，
    南柯默默的转过了身，回到案几前, 继续开始批阅奏折。
    日落而息，夜色笼罩。
    坤乾宫中，烛火早早被进来的太监点亮，南柯伏案而坐。
    朱笔舞动，在一份份奏折上留下批注。
    地上洒满大片的奏折，都是被批阅好的，她不喜欢整理，这些稍后自会有太监处理。
    “啪。”
    “总算是完了。”
    她轻轻合上最后一本奏折，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轻轻呼了一口气。
    “太妃，该休息了。”这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说道。
    “什么时辰了？”南柯问道。
    小太监躬身道：“回太妃，已经到亥时了。”
    闻言，南柯站起身，看了眼窗外的月光，道：“把这些奏折整理好。”
    说完，径直走出了大殿。
    一路借着月光走在通往高塔的走道上，南柯心中却是在思索着。
    “温源说的不错……”
    “如今诸王自顾不暇, 这是个彻底掌控朝堂的机会。”
    “内阁的提议确实是一个机会，但这也意味着我多年布局都将白费。”
    说着, 南柯驻足看着夜空，长叹一声，
    “陈小二啊陈小二，你若是早来京都几年该有多好……”
    摇摇头，南柯收回思绪，“废相，此事太大，要么不做。”
    “一旦做了就要有万全的准备，然后以雷霆手段肃清朝堂。”
    “如此，等一切反应过来之前，大局已定，也没有人能说什么。”
    一路想着，南柯已经来到了高塔之上，躺在柔软的躺椅上。
    南柯面前古镜悬浮。
    很快，古镜镜面上，宛若湖水般一阵波澜荡起，出现白马书院的景象。
    ……
    白马书院。
    慕容摘的小院茅屋中，
    陈富贵手捧一卷古书，不时的提笔勾勾画画。
    灯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投在屋内墙壁上，他眉头紧缩，语气低沉：
    “这世上赢的，多半都是薄情人。”
    嗯！这句不错！陈富贵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提笔“唰唰唰”几下，写在一本空白书籍中。
    翘起来的书籍封面上，写着一行大字：
    ——伯空语录。
    “……其实我对谁都不好，就对你好，而你恰恰相反。”
    陈富贵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捏着古籍，侧面站在窗前。
    月下，他下巴微微抬起，语气低沉。
    片刻后，似乎是找对了感觉，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最初不相识，最终不相认，如诗亦如是。”
    嗯。这个也不错。
    陈富贵微微眉眼低垂，神色抑郁。
    确定了什么姿态说什么话，找对感觉后，提笔就要记录下来。
    忽然，他眉头一蹙，然后缓缓放下笔，低喝一声，“镜花水月。”
    青气浮动，眼前的洗笔池中波光闪闪，画面颤动着。
    南柯的身影出现在水面上。
    “拜见太妃！”陈富贵对着南柯躬身一拜，起身道：“不知太妃找我何事？”
    “师弟，我决定废除盛阳王朝的丞相。”
    听到南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陈富贵第一反应便是南柯打算单纯的罢黜柳宫裴跟公仪修。
    于是皱着眉头，道：
    “柳宫裴跟公仪修的势力盘根错节，如果贸然废除他们二人，不利于朝堂稳定发……”
    “我是说，从此以后，盛阳不需要丞相！”
    陈富贵话还没说完，就被南柯挥手打断。
    而听到南柯开口就是要废除丞相这一官职，陈富贵顿时懵了一下。
    “太妃，你说的可是真的？”陈富贵想要再次确认一下，自己没有听错。
    南柯瞥了他一眼，起身道：
    “今日，我听到这样一段话……”
    说着，南柯便将‘内阁制’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完南柯讲述的陈富贵，怔在原地久久不曾说话，半晌后，这次深吸了一口气，道：
    “敢问太妃，这是何人所想？”
    南柯看了眼神情激动的陈富贵，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
    “你觉得，在盛阳可以施行吗？”
    见南柯不愿意多说，陈富贵也不再问，低头沉思片刻后，道：“内阁一旦设立。”
    “对皇权和对朝堂的掌控无疑是最有利的。”
    “但恐怕不会顺利！”
    说着，陈富贵语气微微一顿，道：“白马书院可以支持，但曾经那些白马书院一系的人……”
    南柯明白陈富贵的意思。
    “依你之见，何时开始施行最好？”
    陈富贵略一沉吟后，抬起头，眼底罕见的没有忧郁之色，而是一抹寒光，道：
    “十日后！”
    南柯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十日后便是秋试！
    秋试可以乘机选拔一大批新的官员，而那时，就是她大规模的给朝堂换血的时候。
    “动作一定要快，必须要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说着，陈富贵又跟着道：
    “此次秋试，不为选拔干才，只要绝对的忠心，可以审时度势之人！”
    “之后等一切稳定后，再从中逐一淘汰！”
    “等天下儒修都接受废相这一事实后，再从科举中，挑选真正的干才！”
    听完陈富贵的一番话，南柯点点头，道：“就按你说的般。”
    话刚说完，南柯又继续道：
    “这几日你便发动一下白马书院一系的力量，看看有哪些人能接受，哪些人不能接受。”
    说着，南柯语气微微一顿，道：“不能接受之人，整理一份名单，交给乙组的绣衣御史。”
    “既然动作一切要快，那就不能有任何绊脚石。”
    陈富贵点点头，古人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已经答应了老师要支持这位师姐。
    那他就绝对会全力支持！
    ……
    一连几日，京都都很平静。
    朝堂中，左相柳宫裴和右相公仪修依旧默默发展着身后的派系势力。
    开始层层布局刚刚崛起的儒道！
    诸王，则是陷入推恩令的风波中，自顾不暇。
    江湖诸派、天下妖族也依旧如一，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但随着秋试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察觉到不对。
    陈府。
    陈长寿的书坊之中。
    “小二，朝中局势越来越混乱了，但太妃和陛下，却好似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一般。”
    “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看着皱眉沉思的陈长寿，陈小二则是心底微微一叹，暗暗道：
    “那是因为这盛阳朝廷将引来大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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