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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一章一个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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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名武岳境巅峰的修士轻松被杀的事传开之后,扑通来了的故事就迎来了升级版。
    这件事带来的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赋神境的修士未必敢来找林叶。
    能轻松碾压一位武岳境巅峰的修行者,就说明林叶的实力应该已不是赋神境初期。
    娄樊地大物博,表面上来看赋神境修行者的数量还不及大玉,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缘故,其中一个缘故就可能是娄樊朝廷有意隐藏。
    比如身为娄樊帝君神卫的楼台家族,自始至终对外宣称都是只有一名赋神境修士。
    可实际上,楼台家有两个,朝中比较有分量的人,大多听过这个传闻。
    而真正知道楼台家有两位赋神境修士的其实只有那区区几人,但这足以说明娄樊的赋神境修士数量不一定比大玉少。
    多归多少归少都可以放在一边,敢和同级别的修士去生死相搏的肯定不多。
    所以当林叶在娄樊境内的独行已经超过百里之后,依然没有一个分量足够重的人来阻拦他。
    这百里,林叶走的并不快。
    从一刀斩了那座残缺也破小的边关之后,林叶进入娄樊就一直没有走快过。
    像是一个不懂修行的凡人一样,靠着一双脚一步一步的走向未知。
    从边城到曲野城,从曲野城又到了神鹿城。
    和曲野城不一样,神鹿城是娄樊境内很有名的一座大城,就正如在大玉之内有五座超一流的大城一样,在娄樊境内也有这样的超级大城。
    神鹿城的规模大小和大玉的云州比起来也不会输,而且在人口数量上要比云州还要多。
    神鹿城内当然不是只有二百名娄樊守军,也不可能只有一个读书人,还不可能只有一个宗门,但依然没有人主动出城来拦截林叶。
    他们会拦截林叶,但用的不是江湖上的法子。
    在神鹿城的城墙上,已经加装了比过去多一倍的重型防御武器,虽然不及大玉的排弩,但威力也足够大了。
    为了应对林叶的到来,神鹿城甚至还组建了一支由两百人组成的弓箭手队伍。
    这两百人,和曲野城那两百人可不在一个层面上。
    这两百人最低也是拔萃境四芒,他们用的也是特制的弓箭。
    两百名拔萃境的修士,用特殊的弓箭,目标只是一个从大玉来的不受欢迎的客人。
    除此之外,神鹿城中所有武岳境的修士都被集结起来,他们负责在关键的时刻狙杀林叶,为此他们也做足了准备。
    神鹿城的城主念渡本身就是一名武岳境的修士,只是未到巅峰。
    他的城主府里有一把祖传的神弓,在娄樊的兵器谱上,位列强弓排名第一,这把弓名为裂日。
    武岳境三芒的念渡,拉不开这张弓。
    要是放在以往,别说是把这张弓借给别人使用,就算是求着念渡,念渡也不会随便拿出来让人看。
    这张弓,非武岳境巅峰的修士不能拉开,而这张弓的真正威力,非赋神境的修士不能发挥。
    所以,这其实是一把废物弓。
    因为拥有神弓的念渡拉不开弓,武岳境巅峰的修士能拉开但发挥不出其真正威力。
    以至于这神弓到底威力如何,念渡自己也不知道。
    林叶在才刚刚能看清楚神鹿城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对劲。
    其实林叶在到这之前一直都在猜测娄樊人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他,比如调集一支真正善战的军队。
    赋神境修士的名字里有个神,也依然不可能真的是不死不灭的神。
    如之前在冬泊战场上那样的铁浮屠重骑,用来对付林叶的话,林叶大概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选择避开。
    但,娄樊人显然没有第二支铁浮屠了。
    距离神鹿城大概四五里的地方林叶停下来,举起千里眼往城墙上边仔细看了看。
    “隆重。”
    林叶看了一会儿后,自言自语。
    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重弩,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密密麻麻的修士,还有密密麻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娄樊太大,大到林叶从曲野城走到神鹿城,消息也还没能传到都城去,所以这已经是神鹿城当地能拿出来的最高规格的接待了。
    林叶觉得欣慰,最起码娄樊人在态度上对他是很认可的。
    而此时,念渡站在城墙上也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玉人。
    一袭黑衣,戴着个斗笠,单臂抱着一把无鞘长刀,另一只手举着千里眼在往城墙这边观察。
    来了!
    念渡激动起来。
    “准备!”
    念渡举着千里眼大声喊道:“所有人做好准备,那个混账玉人已经到了!”
    他激动中夹杂着紧张,而城墙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单纯的紧张。
    “那个家伙停了!”
    “他在干什么?”
    “是在,挥手?”
    “这算什么,和我们打招呼?!”
    “这个可恶的玉人,这是在羞辱我们!”
    “只要他敢靠近,就用我们的神威重弩将他轰成一片碎渣!”
    “胆敢如此轻视我们神鹿城,必让他有来无回。”
    一群人用大声的呼喊来为自己打气,也在为身边的人打气。
    然后他们发现,事情变得不对劲起来。
    林叶挥手,不是打招呼。
    而是,告辞。
    林叶竟然......扭头就走了。
    “这个懦夫居然逃了?!”
    有人大喊大叫。
    似乎是发自骨子里的鄙视。
    他们觉得林叶简直就是一个毫无血性的懦夫,林叶都已经到了神鹿城为什么不像是在边城的时候一样直接杀过来?
    可不管他们怎么咒骂也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林叶真的走了。
    “他......竟然真的走了?竟然放弃了咱们神鹿城?”
    “是被吓跑了吧。”
    “如果他是被吓跑了,那岂不是说明我们赢了?!”
    “是的,我们赢了!”
    城墙上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声音大的好像可以把已经走了的林叶吓得屁滚尿流。
    “快,派人宣扬出去!”
    念渡兴奋的喊着:“让所有人知道,那个玉国的赋神境修士被我神鹿城吓走!”
    “城主大人,不是被吓走,而是被我们击败,他仓皇逃窜了。”
    “对,你说的没错,他是被我们击败了,他输了。”
    念渡转身往回跑:“我要亲自去写信,尽快派人送去都城,向朝廷告知,那个玉人被我神鹿城击败后逃窜。”
    如果林叶知道他们戏这么多的话,可能心情会比现在更好些,哪怕,现在的他心情已经不错了。
    和林叶预想的一样,娄樊国内的赋神境强者不敢随随便便的直接来向林叶发起挑战。
    到了那个境界的人,其实更怕死。
    他绕开了神鹿城,继续朝着娄樊都城的方向前进。
    也许是走的有些枯燥,他还雇了一辆马车,车夫虽然也听说了一个玉国修行者闯入娄樊的事,却不认为这个雇车的人就是那个玉人。
    那么强大的修行者,还需要雇车走?还需要雇他的车走?
    这是一辆没有车厢的马车,大车上也没有什么很舒适的座椅,因为林叶给的银子足够,车夫特意在马车上铺了一床新棉被。
    所以林叶可真是太舒服了。
    这床新的被子被太阳晒的很蓬松,躺在上面甚至随时都能闻到太阳的气味,今天的,所以很新鲜。
    “你......是从玉国来的吗?”
    车夫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因为这个雇主看起来确实不像娄樊人。
    “我是从冬泊来的。”
    林叶回答的很认真。
    车夫显然松了口气。
    林叶问:“为什么你觉得我是从玉国来的?”
    车夫说:“现在都在传,说有一个从玉国来的很厉害的修行者,打算一口气杀到都城去,据说已经杀死了很多人。”
    林叶道:“不合理,就算那个从玉国来的修行者真的很厉害,难道你们娄樊就没有一样厉害的修行者?而且,应该不止有一个才对。”
    车夫道:“就是啊,可是还没听说我们娄樊的强大修行者把那个玉人杀了。”
    林叶道:“那他的运气可真好。”
    车夫点了点头:“是挺好的,可能,是因为我们娄樊的修行者路程太远了,还没赶到呢。”
    林叶点了点头后问道:“那,如果你遇到了那个玉人,你会选择出手吗?”
    车夫道:“我又不会修行。”
    林叶:“可那个玉人已经到了你家里,难道你不该把他赶出去?”
    车夫道:“他没到我家里,他去的是曲野城。”
    林叶点了点头:“这可真是实情。”
    车夫道:“就算到了我家里,那个玉人也未必会对我动手,我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我和玉国没有什么仇恨。”
    林叶问道:“可,娄樊和玉国之间有仇恨啊。”
    车夫道:“你个冬泊人,管这些做什么?”
    林叶道:“那好吧,我换个问题......娄樊和冬泊之间也是有仇恨的,而且我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很厉害的修行者,为什么你不赶我走?”
    车夫回答:“因为你给钱了。”
    林叶想了想,点头:“这可真是实情。”
    车夫道:“你说的那些仇恨啊,其实我真的没有感觉到,就拿你们冬泊来说,几百年前,和我们还不是一家人?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仇人。”
    林叶道:“那如果冬泊人打败了娄樊,冬泊人成了这里的皇帝呢?”
    车夫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林叶,他没回答,因为这个问题,真的是太过于愚蠢。
    林叶不死心,他继续问:“那如果是玉人打过来了,玉人做了这里的皇帝呢?”
    车夫犹豫了很久,然后回答:“我会拿起我家里的弯刀,杀死玉人,或是被玉人杀死。”
    林叶问他:“那你刚才不是说,你不理解为什么两国之间会有仇恨吗?”
    车夫道:“我不理解,但玉人来了,那就是我能看到的仇恨了,这是我们娄樊人的家......”
    他看向林叶:“就比如你,你是冬泊人,你来做客,按照娄樊的规矩,雇车也要花钱,那我为什么要砍死你?可你若是来抢我家园的,我为什么不砍死你?”
    林叶点头:“很不错。”
    他再次问出一个问题:“那,如果是玉人来做客呢?”
    车夫道:“如果我是做官的就好了,我一定能很正确的回答你的所有问题,但我不是,我只是一个车夫。”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做了补充。
    “但,作为一个车夫,如果玉人是来做客的,而且是按照娄樊的规矩雇车也要花钱,我想,我也不会想砍死他,我为什么要砍死他呢?”
    林叶笑了笑。
    他说:“玉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车夫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没理解林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多简单的道理啊。”
    林叶躺在马车上,闻着新鲜的阳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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