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锦上添花
各种议论和赞叹声不绝于耳,在另一边作画的凌晨宇脸色几番变化,强忍着没有转过头来偷看,待他艰难地画完最后一笔,崔维桢已经结束了。
他才看到崔维桢的画,就怔住了。
前阵子崔维桢声名鹊起,凌晨宇时常听到听到身边人讨论他,心中反感愈胜,还没有真正地看过他的画,就道听途说,嫉妒地定下了结论,觉得所谓的独创流派,只是夸张之言。
现在一看,才知道他的观念是错的,崔维桢是真的独创了流派。
崔维桢的画,虽然也被称为工笔画,但是画法明显和传统的不同,宣纸铺展在眼前,没人认为这是一幅画,而是另外真实存在的风景,让人有种走入画中的冲动。
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所有人都叹为观止,看向崔维桢的目光愈发崇拜和敬佩。
小迷弟们已经忍不住询问崔维桢的作画工具有什么玄机,“这是什么笔?怎么看着与我们用的不同呢?”
崔维桢看了叶蓁蓁一眼,脸上带了一丝笑容,“此乃内子所作,各位不妨问她。”
什么?居然是崔维桢夫人制作的?
士子们还有些矜持,楚凝嫣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叶娘子,这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崔维桢的作画工具放在后世其实一点也不出奇,是叶蓁蓁仿照油画笔制作的,他们想要个由头,叶蓁蓁总不能说是凭空变出来的。
她只好说道,“你还记得我送给你的脂粉套装中,附赠了一套化妆工具吗?我向来喜欢钻研这些,譬如粉刷、眉刷等等,从中有了画刷的灵感。画刷并不算是我的主意,维桢作画时已经有了雏形,我只是负责改进而已。”
别人还是一头雾水,楚凝嫣已经是恍然大悟,有认识的女眷听说有新的化妆工具,立马忍不住了。
“叶娘子的化妆刷是怎么样的?楚娘子,你们可曾随身带着?”
这倒是有的。
女眷们出行,马车上不仅准备了换洗的衣物,连补妆的工具也是少不了的。那套化妆工具实在稀奇好用,楚凝嫣爱不释手,去哪儿都带着。
她连忙差遣婢女去车上去来,不多一会儿,就捧回来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一套大大小小、形态各异、功能不同的化妆刷正式呈现在诸位女眷面前,楚凝嫣让叶蓁蓁普及各种功用,所有女眷的眼睛都亮了。
她们从来都不知道,化妆居然有这么多讲究。
风玉冉为首的那群人不好意思开口,以莫晴薇为首的人就方便多了,纷纷开口索要,叶蓁蓁自然是大方应下,又与一群高门女眷建交。
如此,算是在京城社交界打开了局面。
叶蓁蓁的化妆刷随着崔维桢画作闻名,慢慢地,背后的渊源也被有心人挖出来,对于风流文人来说,此乃佳话,便把化妆刷和画刷齐齐命名,成为丹青笔——匀红点翠,活色生香,正该契合了两种画刷的效果。
也正是因为,丹青笔多添了几分女儿脂粉的旖旎和缱绻,被历代文人传颂,又因原创者崔维桢和叶蓁蓁两人流传后世的爱情故事,丹青笔更是被奉为忠贞不渝的象征。
当然,此乃后话,暂且不谈。
崔维桢知道叶蓁蓁因为出身的缘故备受歧视,有心替她造势,不仅把画刷的功劳归根与她,还继续给她锦上添花。
“我之所以能创此画法,亦是来源于内子的传授,她最擅长的是素描,这是临西县人都知道的,我因此启发,才有今日之功。”
在场的士子和女眷都怔住了,没想到不仅画笔和叶蓁蓁有关,连画作也与其有关联,这是什么惊才绝艳的大才女?
不是说她只是出身平凡的乡村野妇吗?寻常的乡村野妇也有这般见识吗?
不过崔维桢既然敢说出来,就说明这是有据可依的,若只是纯粹造势,被有心人考证揭发出来,只会成为丑闻。
于是大家都相信了,再看叶蓁蓁时,目光已经变得不同。
风玉冉紧紧地攥住双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
作为与其切磋画技的凌晨宇,神色最为难堪。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被人彻彻底底地忽略,所有人眼中都没有了昔日的探花郎凌晨宇,只有新起之秀崔维桢。
崔维桢成为众星捧月的存在,而他的画作却乏人问津,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在此之前,他的画作一幅难求,方才诗会时有人求他作画,他都要故作矜持不愿下笔,现在呢?那位苦求不得的士子去巴结崔维桢了!
他的面容因为嫉妒和难堪,变得扭曲和狰狞。
不过是一个不知从哪个山旮旯冒出来的沽名钓誉之辈了,他凭什么享有荣誉!
楚凝嫣余光瞥了一眼,心中解气,顿时幸灾乐祸地说道,“诸位,凌编修和崔公子切磋画技,一比高下,大家还没给结论呢,这两幅画,到底是谁的更精妙?”
这还用说吗?
只看人气就知道了,自然是崔维桢得胜了。
凌晨宇的所作的工笔画确实不失为一幅佳作,但这样的画法太过寻常和雷同,十幅的仕女图有七八幅是如此画法,难免审美疲劳,有珠玉在前,大家又怎么会追捧他的作品呢?
于是大部分人站在崔维桢这边,当然,也有一些碍于他权势的人表示对凌晨宇支持,即便如此,人数也比不过崔维桢的。
凌晨宇落败,显而易见。
崔维桢拱手,“凌编修,承让了。”
“我不服!”
凌晨宇大失气度,高喊起来,“崔维桢你笼络人心,导致评定有失公允,这个评定结果并不公平,我不同意!”
他像是憋足了气,面红耳赤,再无翩翩佳公子的气度,被崔维桢一衬托,反倒像是跳梁小丑般丑陋。
无论结果如何,他这番做派实在惹人反感,已经不少人露出鄙夷之色了。
崔维桢像是早有预料似的,神色从容,清声问道,“凌编修既然不服,又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