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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很小,席知恒还是听见了,凉飕飕的眼神刮过来,无声施压,李子哲立马改口:“我是说,趁早和茹景道歉,女孩子是需要哄的,不然跟别人跑了有你后悔的。”
席知恒对李子哲的前半句话认同,听完后半决则是疑惑地看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张家摆家宴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李子哲因为人在燕城,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周末茹景回老宅,肯定会被亲戚一顿问候,尤其是婶婶,成天操心她的人生大事,免不了又给她一顿相亲。”
一提到张茹,李子哲都有些头疼,毕竟他自己也是单身人士,这过去吧……也会被她说教的,所以他能逃则逃吧。
席知恒眼帘微抬,深邃的双眸浸染着比窗外夜色还浓的黑,唯有瞳仁那一点亮光像夜空中最亮的星,熠熠生辉而高不可攀,清远得谁也无法靠近。
紧随而至的便是一股寒气,在窒闷的空间慢慢铺陈开来,李子哲跳开两三米远,拢了拢自己的外套,“点到为止,你抓紧机会咯。”
席知恒背对着他不言不语,李子哲不管,反正他说得够清晰明了,露出个好自为之的表情后,拍拍屁股走人。
席知恒立于落地窗前抄兜而立,神色莫测地俯视窗外风景,车如蚍蜉,在蜿蜒灯带中畅游,来来往往不停歇,不知去向,也没有归途。
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两秒,他掏出来,翻出熟记于心的通讯号码打过去,嘟嘟声响了两下,挂了。他又打过去,这回是关机了。
席知恒垂首,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转头发消息让卫琬延迟明后天的出差。
……
周末又是一个艳阳天,悬在头顶的太阳炽烈得人刺目,张家老宅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巍峨矗立,也挡不住烈阳穿破层层树叶落下斑驳光影,茹景让司机提前停了车,她一个人走在长而宽阔的马路上,迎面是凉爽的微风带着青草气息,沁人心脾。
茹景起了个大早,草草收拾了一番就启程,念着时间尚早,老宅又是在郊外,她才提前下车出来走走,顺道呼吸下清晨的新鲜空气。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热闹,少了快节奏的生活方式,置身于自然界的怀抱里,对茹景来说是另一种享受。
老宅的地理位置虽偏远,论风景数一数二,除开这一块的住宅区,附近走两三公里就是燕城著名的因缘山,风景秀丽独美,不少人挤时间去爬山登顶看日落,亦或是凌晨登山看日出。
茹景在上学那会儿暑假窝在家里,时常干的就是这几件事儿,以至于她年纪轻轻就觉得自己过上了养老生活,张茹女士偏要美名其曰陶渊明式生活。
现在重新踏上这片土地,茹景倒是认可几分张女士的话,她独自走在宽敞的马路上,耳边是喋喋不休的蝉鸣鸟叫,被风卷起的落叶又被吹起又落下,她饶有兴趣地东看看西瞧瞧,半眯起眼睛笑得灿若骄阳。
周末不是工作日,茹景穿得也休闲随意,套了件修身白t配高腰百褶裙,一双又白又细的长腿比日光还晃眼,扎在脑后的马尾随她的动作摇摇晃晃,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青春朝气。
梁卿柔同侄子坐在车后座,目光所及之处,看到车窗外的靓丽人影,愣了一下,旋即让司机停车。
过往的车辆不多,忽然有车在自己身边停下,茹景的脚步也下意识停下,歪头去想透过车窗去看,能和她一样早到的是哪路亲朋好友。
“茹景,你怎么没让司机送你到门口呀?”梁卿柔从摇下的车窗探出半个脑袋,“外面热,你快进来坐,我送你过去。”
“梁阿姨?”茹景脸上轻快的表情僵了一秒,疑惑地看她的同时,眼角余光不自觉越过梁卿柔去看她旁边的人。
车窗只降下一半,茹景能看到的只有一个坚毅的下巴和绯红的唇,再想往上看就看不见了,但她可以确定梁卿身旁坐的是个男人。
他下巴上的青色胡茬冒出来了。
茹景没过多关注,她不感兴趣,更稀奇地是梁卿柔怎么来这儿,“您这是……”
梁卿柔温温柔柔报了个名字,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茹景你也在。”
那名字茹景很熟悉,是她的小舅妈,一天到晚混在自己的富婆商圈,高调得不行,但偏偏和张茹女士的关系极好。
茹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梁卿柔的神情,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同样回以一个浅笑,“我回自己家,在不也很正常么。”
上次在沈周逸骗她去小鹤楼吃饭,实则相亲的事茹景还没放下,导致她对沈周逸这一家子态度没了先前的和善,说话不由自主就想刺一下,免得外人当她是没脾气的皮球好拿捏。
梁卿柔笑容不变,“也是,走进去还有一段距离,让梁阿姨稍你一程?”
茹景客客气气:“谢谢,不用了,时间还早,我晨练一下。”
梁卿柔被拒绝了也没什么情绪,仍旧是温柔的,“那好,我就先过去了,晚点见。”
茹景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离马路边远了些,朝梁卿柔挥手,眼尾的余光在车窗合上时,瞥见梁卿柔身旁的男人唇瓣噙着似有若无的淡笑。
茹景没看错的话,那男人似乎是在对她笑,莫名其妙的。
她抱起自己的胳膊搓了搓,慢悠悠走在路上。
背在身后的斜挎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下,茹景嘴翘得比鼻梁还高,不情不愿地从包里摸出手机,点亮屏幕就是席知恒发来的消息:【你人在哪儿?】茹景哟了一声,自言自语:“不是挺能耐的吗,半夜都能找到我住址,撬门进来,今天还不知道我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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