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数九寒天。
    俗话说，三九四九，冻死老狗。
    宁城虽然临海，却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冬天最冷的时候，气温能降到零下十几度。
    天气越是寒冷，医院的病患越多。
    特别是有基础病的肿瘤患者，往往在这种天气影响下，会加速病情发展。
    因此，肿瘤外的病床，包括走廊上的加床，依旧是人满为患。
    高咏在周一全院例会上露了面，宣布暂代高院长管理医院，等高院长身体恢复健康，再回来上班。
    每年年底，虽说是所有科室最忙碌的时候，可也是每年的这个时候，科室的聚会是最热闹的。
    之前因为高院长突然生病，医院里人心不定，如今高咏来掌控大局，各科室负责人又没什么变动，渐渐的，过年的气氛也开始在科室里渲染。
    不少人在电梯里遇见了，互相还打听一下，对方科室准备在什么饭店聚餐，过年值班是怎么安排的。
    一般过年值班是轮班制，去年值班的，今年就可以休息。
    不过新来的医生护士，被安排值班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像今年的过年值班表，林志芳早早就排了出来，陈娇娇和宁雨桐的名字赫然在列。
    陈娇娇上次要了科里的经费掌管权，二话不说先把纸巾和水果给换了——纸巾就用医院里统一发的那份，至于水果，没听说哪个单位上班还提供水果吃的，直接取消了。
    类似于这样的小事还有很多。说实在的，在肿瘤外，医生就别说了，就算是护士，工资也不低，不会把这点东西看在眼里。
    可说起来，用惯了好的，再去用差的——由奢入俭难，医生护士难免都会有怨言。
    连沈晓颖都跟白西月说了几句：“她家里条件不是挺好吗？怎么这么小气？”
    白西月安慰她：“你见过多少大方的老板？但凡做生意的，多数都是精打细算的。你用什么，从我这里拿，我上次买了不少，在储物柜里放着呢。”
    沈晓颖叹口气：“差的东西，倒也不是不能用，就是太影响心情了。不说这个，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约了三次那个男生吗？”
    “怎么，有进展了？”
    “前几天，我俩去看电影了。”沈晓颖小声道：“他这几天一直跟我在微信上聊天，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
    “那要看你对他有没有感觉了。你不是觉得他还不错吗，那还犹豫什么？”
    “这不是害怕吗，我们这个工作，太忙了。与其谈一段时间，有感情了，他因为这个和我分手让我难过，那我还不如就这么一个人单着。”
    “你这都要因噎废食了。总不能因为这个，一辈子不交男朋友吧？”
    “我妈还说我杞人忧天呢。可能我想得确实有点多，但我看科里好几个护士，都因为工作忙，谈崩了不止一个男朋友了。”
    听她这么说，白西月不由得想起季连城。
    其实，她的工作比起护理，还要更忙一些。即使她已经努力控制手术台上的时间，尽可能让自己正常下班，但谁也不敢保证，下了班回到家，医院还会不会给她打电话。
    一年三百多天，十二个月，她每个月因为急诊或者其他的事情被医院总值班叫回来的次数，一个月至少三四次。
    别的职业，好歹还有个双休。她生木木之前，一个周连一天的休息时间都没有，生了孩子之后，才给自己争取了礼拜天的休息。
    说起来，这个工作是真的辛苦。
    如果她和季连城在一起，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也有怨言。
    现在，他每天中午都来找自己吃饭。可她清楚，现在两人算是热恋期，季连城做什么事都不叫人意外。
    可他这份热情，总不能持续一辈子。
    古人说忠孝不能两全。
    现在，工作和家庭，也是很叫人难以取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