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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出殿门,冷风吹了头,霍辞的头便更疼起来,也反倒乱糟糟得不清楚。
何松过来替他披上大氅,霍辞却站在檐下久久驻足不前。
冬日的夜更黑,飞檐斗拱湮没于其中,只能隐隐看得到高挑的檐角,处处檐牙高啄,勾心斗角。
对于那些求情亦或是求饶,霍辞向来是嗤之以鼻的,五岁起他就是这般。
可许昭昭……她确实是他的姬妾,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能信她说的吗?
霍辞盯着不远处的脊兽看了一会儿,可那死物再活灵活现,也终究不能给他一个答案。
霍辞收回目光,不再去想,终于快步走出了棠梨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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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原本就不成气候的龚奉仪更是兵败如山倒,被废为庶人,毫不留情面地送回了龚家。虽留了一条命在,可这么做竟是比死还要多守屈辱。
乔容看似没有掺和在里面,但是她素日与龚濛雨有牵连,也被霍辞下令禁足了一个月,身边宫人除乔家带来的之外,皆被更换。
桃香被送去其他东宫殿室做杂役,而和龚濛雨勾结的桃蕊,则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东宫里无人敢问起,而许昭昭暗忖着桃蕊是凶多吉少。
其实事后许昭昭再次想起来,倒觉得事情还是有些蹊跷,可是当时她们互相指认,又实在无法辨别,霍辞也并未再提起此事,许昭昭也只好作罢,只是奇怪按霍辞的性子本该全处置了了事,为何却会放过桃香。
许昭昭尚且觉得霍辞这回收敛,而隔了几天霍辞却又因此事被霍仁叫去提点了一次。
原本这也是小事,不过霍辞处置几个姬妾和宫人,霍仁日理万机,是管不到儿子的后宫里头的,只是霍仁一向对霍辞的行事颇有微词,霍辞做什么也便都成了错。
霍仁得知霍辞把自己的妃妾驱逐出了东宫之后,几乎是雷霆震怒,直斥他有辱皇家体面。
这也难怪,既是入了这宫闱,便是生死都是宫里的人了,要么赐死了事,要么打入冷宫,几乎不曾有遣返回娘家的。
而在霍仁这里,便是打入冷宫的都没有,更不用提赐死的。
何况霍辞年少,才纳了这批妃妾没多久就闹出这些事来,难免让人觉得当朝太子非但不克己复礼,还或许于女色上有些昏聩,只恐来日登基之后也是个昏君。
霍仁的意思是把人再去接回来,之后如何处置都任由霍辞自己。
但霍辞却执意不肯答应。
正在胶着之际,听说又有赶来的安贵妃从旁劝解了几句,皇帝到底退了步,不再强逼再儿子了,却将霍辞直接赶了出去。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许昭昭还是听前来给她送补品的何松说起的。
何松本意是说给许昭昭知道,好让她劝劝霍辞,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惹霍仁不快。
虽则这事因许昭昭而起,旁人听着或许只觉得许昭昭也是个不安分的,可何松平日里看在眼里,许昭昭是老实人,只有霍辞和其他人欺负她的,哪有她兴风作浪刻意挑唆的份儿。
天气愈发寒冷,许昭昭身子渐渐也恢复了,正靠在美人榻上绣一双袜子,何松一瞥就看出来是男式的。
何松帮着梨蕊把参汤倒出来,那边梨蕊服侍许昭昭喝着,他便说家常似的道:“许良娣进来也有一些时日了,照奴婢说,还是尽早怀上身孕的好。”
许昭昭手上活计一顿,脸跟着红了红。
“良娣别怪奴婢多嘴,若有说得不中听的,也请良娣别怪罪,”何松笑道,“一则这也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娶太子妃,等太子妃一来,那可就不一样了,良娣须得抓住机会,先要个孩子傍身。”
“二则……良娣也看见了,这倒是为了殿下。”
许昭昭一时不懂,问:“这怎么说?”
何松却先不说,给梨蕊使了个眼色,梨蕊便让周围的人都下去了,又关实了门窗。
何松这才道:“良娣想想,陛下与殿下父子两个如今有些不对付,但既是父子,又何来长久的仇?若此时良娣生个小皇孙出来,常常送到陛下面前去看,陛下必定喜爱,跟着和殿下的关系也就和缓了,总是自个儿的儿孙。”
“比如前些日子赵王得了庶长子,陛下也爱得不行,看赵王也就更顺眼了。”何松轻轻在许昭昭耳边说道,“这么着,殿下也念着良娣的好处。”
何松说得面面俱到,摆明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只是有些事许昭昭是不好说出来的,她和霍辞都没有圆过房。
许昭昭低头,轻轻摸着才做了一半的袜子,来来回回整理得妥帖。
何松说的事在其次,但既然何松这么说,就说明她或许能有机会。
那日中毒又和霍辞假意刨白过了一回,虽不知他是否相信,又听进去了多少,但总归是比不说的要好。
不如趁此机会更接近霍辞。
许昭昭愈发垂下眸子,说:“我也想,可……自从那日之后,殿下都没来过棠梨阁,我还担心是殿下觉得我多事,厌弃了我……”
这也是许昭昭忧心的事,自那次中毒之后,虽能听说霍辞对涉事之人的处置,霍辞却没来过她这里,不见到人,又谈何亲近,谈何下手呢?
何松听后倒是笑了,指了指许昭昭手上的袜子:“这不难,良娣把袜子做完之后,差人送来给奴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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