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勉将虞软软送回“惬意”餐厅，餐厅晚上营业到十点半，这个时间店里刚刚打烊。
    “虞小姐，回来了？”
    经理上前恭敬地打招呼。
    虞软软黑着脸，没搭理他，脚步生风地走向收银台，询问财务，“今天的账都收齐了吧？账本给我。”
    财务被她的冷脸吓得后背冒汗，赶紧递来账本，“这些都是今天的pos机收款单据，电子账单发您邮箱了。”
    “知道了，你们先下班吧。”
    虞软软走到收银台，打开电脑，然后将手边的一摞收款单据拿出来核对。
    她工作的样子，有点恐怖，餐厅开业月余，生意一直很好，员工们从没见过一向笑意盈盈的老板这么严肃的样子，一个个吓得纷纷收拾东西跑路。
    “老板，那我们先走了……”
    临走前，连平日的称呼都从亲和力十足的“虞小姐”改成很正式的“老板”。
    虞软软头也不抬，继续核账。
    夜色越来越深。
    整个商厦都变得安静下来，周围的商铺也都关门打烊。
    虞软软把今天的账核对完，又把这周的账都核了一遍，才揉着酸胀的脖子，伸了个懒腰。
    将账本和单据收回抽屉的时候，忽然一个信封从里面掉了出来。
    她这才想起，白天收到的那封信。
    虞软软眉头一跳，一股强烈的预感，让她不由地捡起了地上的信封，缓缓打开，才看见里面熟悉的字迹。
    软软亲启：
    这段时间，我在监狱里反思了很久，我知道我已经输了，我也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打败你。
    但虞软软，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我真的很羡慕你，终于可以活在所有人为你编织的谎言和梦境中了。
    你知道，我当初为何不愿意接受霍栩吗？
    说出来，你又不会相信了。
    那是因为，霍栩心里从头到尾都装着一个死人啊！
    他对我的喜欢，根本不牢靠，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轻易动摇，所以，他移情于你了。
    你很得意吧？
    但我却觉得，你很可悲呢。
    你以为你战胜了我，殊不知，你只是步了我的后尘而已。
    他不过是把替身程程，换成了替身软软。
    可笑的是，你却觉得自己是真爱。
    虞软软，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霍栩凭什么喜欢你？
    凭什么突然就移情于你？
    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吗？
    你一定不会知道，他对你所有的好，所有的付出，都只是因为，现在的这个你，更像那个铭刻在他心里的白月光。
    你只是比我更像她而已……
    后面的内容，虞软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信纸上那句“你只是比我更像她而已”仿佛魔咒一般，狠狠烙在她心上，灼伤了她的眼睛。
    她捏着信纸的手轻轻颤抖，心脏传来尖锐的刺痛感。
    突然一把将那个信封揉成一团，撕碎，丢进垃圾桶。
    “狗屁！挑事精！”
    嘴上骂骂咧咧，可是心尖却泛起无尽的酸涩。
    她不愿承认，虞程程的挑拨成功了。
    她真的受到了影响。
    虞软软觉得，这个世上应该不会有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另一半心里揣着其他白月光吧？
    白月光。
    多美好的词汇。
    可是如果是隔在两个人之间的第三个人，怎么想，都有点恶心人呢。
    她刚才在会所已经做出了试探，霍栩明明看穿了她的意图，却有意回避，他不敢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他不是心虚了，为什么不能主动告诉她，那个曾经被他深爱又与他走丢的女孩究竟是谁？
    他爱得真的是她么？
    重生以来，太多的信息与原书里不对等，这个世界和她前世所认知的世界完全不同。
    她真的没有把握了。
    霍栩心里的白月光究竟是谁？
    程程说，那是个死人。
    死人吗？
    一个死人，叫她如何去争？
    虞软软浑浑噩噩地从店里出来，商厦早就关闭了很多楼道灯，整幢大楼都暗淡下来。
    保镖受霍栩吩咐，一直远远地候在“惬意”餐厅附近。
    “霍爷，虞小姐出来了。”
    保镖给霍栩打电话。
    商厦大楼外，花坛旁的露天停车位上，一辆迈巴赫内亮着灯。
    霍栩一只胳膊探出窗外，指尖猩红的烟蒂忽明忽灭，他心情烦躁地吸了口烟，对着电话沉声道，“跟着她，确保她的安全。”
    霍栩其实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多小时了。
    女孩回餐厅后，他就尾随她一起过来，只是他不敢上楼，他怕看见女孩的脸，会再次失控。
    他知道，刚才在会所里，他的迟疑，已经引起了软软的怀疑。
    可是，霍栩还没想好要怎么向软软介绍糖糖的存在。
    他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
    他甚至有些后悔，今晚这顿晚餐，不该赴宴的。
    车厢里满是尼古丁的气息。
    霍栩身前的烟灰缸里，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烟蒂。
    就在他心情烦躁的时候，商厦大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抹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女孩的身影，霍栩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丢了手中的烟头，踩了油门跟上前。
    虞软软从商厦出来时，就看见身后几米开外的保镖鬼鬼祟祟打电话的身影。
    所以当在楼下看见霍栩，她丝毫不惊讶。
    如果是往常，她会很开心地朝男人飞奔过去，但现在，她的心里却冷冰冰的，提不起任何的情绪。
    她知道，虞程程说的那些话，就是故意让她不痛快的。
    如果相信了，就上当了。
    可是，霍栩的回应，几乎完美踩雷，她没法不生气，没法痛快。
    虞软软目光淡淡瞥了一眼驰来的轿车，继而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朝着前方走去。
    霍栩知道她在生气，也不敢打扰她，驱车亦步亦趋，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他这样的行为不但没有让虞软软消气，反而更加刺激到了她。
    这是在干什么？
    明知道她不高兴了，明知道她内心动摇了，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解释吗？
    虞软软憋着一股劲儿，走了一百多米的距离，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霍栩的车走来。
    男人急忙踩下刹车，迈巴赫“刺啦”一声，停在路边。
    虞软软走上前，敲了敲车窗。
    玻璃降了下来，驾驶舱里的男人衬衫袖口微卷，腕上戴着名表，搭在方向盘上，端的是一派精英贵气。
    “你跟着我做什么？”虞软软很生气，“你干脆派个无人机看着我好了！”
    夏天的夜晚，蚊虫很多。
    他人都来了，不知道喊她上车吗？就由着她喂蚊子吗？他看不出来她已经生气了吗？
    他不会哄她吗？
    他想让她自己从情绪里走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