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程程捂着脸，哭着冲上楼去。
    “程程！”
    虞非凡想叫住对方，可人已经走远了。
    “大哥，你跟程程说那些话做什么？本来自从软软回到家以后，程程的处境就很尴尬了，她这五年在家里一直过得小心翼翼，你难道不知道吗”
    虞非凡很郁闷，就要过年了，大哥一定要搞得家宅不宁才开心么？
    “我只是说了实话。”虞易生黑着脸道。
    “那你也不能不考虑程程的感受啊，她本来就已经过得如履薄冰了，你当她的面这么说，她得多委屈啊？”
    听着三弟的抱怨，虞易生语气很冷静，“非凡，当你替程程打抱不平的时候，脑子里此刻还有软软这个妹妹么？”
    虞非凡一愣，“这跟软软有什么关系？事情一码归一码。”
    “不，任何事情之间都是有联系的，当你关心这个的时候，另一个就会受到冷落，即使她不说，心里也是会感到失落的。”
    “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遇到相似情况，你的第一反应更加偏向谁？你更在乎谁的感受？”
    大哥这席话，无异于是给了虞非凡当头棒喝。
    因为他发现，这些年，自己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程程。
    程程从小就是被他们哥儿仨保护着长大的，她不像软软那么彪悍，性格偏柔弱。
    虞非凡又是比较护短的性格，见不得女孩子流眼泪。
    所以，只要程程一委屈，他就会心疼。
    可同情弱者，照顾弱小，不是人之常情么？
    换成软软出事受委屈，他也是会义无反顾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都是妹妹，为什么一定要厚此薄彼？”
    “当你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是在厚此薄彼了。”
    “啊，这……”
    虞非凡还想要说什么，就听大哥继续道，“所以，这才是软软对虞家失望的原因，才是她打定主意要离开虞家的原因。”
    “因为在这个家里，只要程程存在一天，她就要受冷落一天。”
    虞易生说到这里，眼睛微微泛红，不知想到了什么。
    “其实一开始，我也纠结痛苦过，甚至埋怨过软软的冷血，抱怨过她的残忍和不懂事，用离开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折磨我，逼我做选择。”
    “直到……那天我和爸深聊过之后……”
    说到这里，虞易生停住。
    再说下去，恐怕会引起更深的家庭矛盾。
    在当年两个女孩抱错这件事上，程程固然无错，但她所享受的这么多年荣宠，原本就是属于软软的。
    从根源上来说，她是亏欠软软的。
    虞家所有人都亏欠软软。
    可爸爸却毫无愧疚之心。
    虞易生知道，如果一定要在两个女孩之间做选择，爸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程程。
    为什么呢？
    凭什么欠债的那一方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却要让被亏欠的那一方继续受着本不该承受的委屈？
    虞易生不服。
    既然爸爸可以坚定的选择程程，那么他也可以坚定地选择软软。
    “好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把地面收拾一下。”
    教训过三弟之后，虞易生便沉着脸上楼回书房去了。
    虞程程的房间靠楼梯口很近。
    虞易生刚走上二楼，就听见“砰”的一道关门声。
    他表情怔了怔，知道刚才程程没有关门，一定听见了他和三弟在楼下说的话。
    不过，他此刻的心情很平静。
    这些年，虞家把程程培养得很好。
    她表面上，乖巧懂事听话，优秀有涵养，简直就是名媛界楷模。
    她的硬件样样能拿出手，可是内里呢？品质呢？
    虞易生曾一度以为程程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孩。
    可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会在明知自己抢了另一个女孩人生的前提下，光顾着替自己感到委屈么？
    她的同理心呢？
    作为大哥，虞易生不怪程程，是他们这些做哥哥的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既然他是兄长，就理应代替父母教给弟弟妹妹们正确的三观。
    他不会再溺爱程程。
    这回他选择软软，大概是程程20年人生中受到的第一次打击，希望她经过这次的教训，能变得有同理心。
    学会真正地体谅他人。
    这也是他作为大哥，唯一能替她做的事了。
    虞程程关上房门，背靠门板泪流满面，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已经快要将她淹没。
    过了许久，她擦干眼泪，然后，转身从床底下拉出行李箱。
    这一刻，她是真的起了离开虞家的心。
    她甚至有点恨大哥。
    恨大哥的不讲诚信，明明承诺过，会永远拿她当妹妹，可虞软软在他心中的分量却一天比一天更重。
    今天甚至当着她的面说她抢了软软的关爱。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必要继续呆在虞家？
    虞程程迅速收拾好行李，从后门离开。
    冬天，天色黑得比较早。
    窗外开始飘雪。
    虞软软回到房间后，没有立刻入睡，而是翻出一本素描本，手里的碳素笔在本子上画着。
    不一会儿，一只面目凶狠的苍狼形象，跃然纸上。
    她咬了咬指甲，皱着眉头，掏出手机给刘博发了条短信：“刘局，逃走的那个人贩抓到了吗？”
    此时刘博已经回到了市局。
    因为昨天误打误撞碰到的人贩团伙，本来已经开始休假的刘博，不得不重新上岗，喜提年终绩效。
    这个绩效有点大，一天两天吃不下。
    恐怕过年都没法回家了。
    他正和刑警大队正副队长开着会，手机这时震动起来，看了眼短信备注，不禁惊讶挑眉。
    小丫头居然会给他发消息。
    猜测她大概是昨天受了惊吓，心有余悸。
    刘博低头编辑了一条短信，安慰：“暂时还没有下落，不过不必担心，他应该不会再回来找你麻烦，现在是大数据网络时代，到处都有摄像头，只要他敢露面，警方就能立即锁定他，将他绳之以法。”
    虞软软看到刘博发给她的短信，眉头拧得更深了几分。
    继续回消息：“那个被带走的小女孩呢？家属找来了没有？”
    昨晚情况凶险紧急。
    八个人贩，七个伏法，23名被拐孩童重获自由。
    可是，那个虎哥偏偏将第一个小女孩给带走了，当时天黑，孩子们的哭声又很吵，等到救援的警察赶到，清点获救孩童的时候。
    虞软软发现少了一个。
    少掉的那个孩子，正是那天他们撞见人贩时，被人贩挟持的小家伙。
    当时，她和傅川都去做了口供。
    还做了侧写素描，但直到现在，孩子的家长也没有出来报案，认领。
    刘博见女孩短信一直发个没完，知道她是出于担心，便叫停了会议，起身给虞软软回了个电话。
    “虞同学，案子的事情警方会继续调查，你还是个学生，把重心放到学习上去。”
    “还是没有人来报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