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记忆的存档点1
车开到半路的时候,终于到了最近的县城,他们在县城里吃了顿饭。
小县城还保持着上个世纪的样子,招牌是白色油漆刷的,上面用红笔写着“羊汤馅饼”,支着口平底油锅,薄皮馅饼被烤得冒着油光,吱吱作响,是典型的内蒙餐食,还有烧麦和莜面。
齐不闻对内蒙的饮食已经很熟悉了,在这几年里,他曾经来过内蒙好几次,每次来的时候,一边吃饭都会想,这次一定要找到唐克,带他来吃馅饼和烧麦,看看跟他的龙抄手比怎么样,但每次回来时都是无功而返,他又默默许愿,下次一定要带这家伙来吃。
但是现在齐不闻一点儿都不这么想了——对面的唐克正拿手抓馅饼,烫得他吱哇乱叫,气得把馅饼直接甩到齐不闻脸上。
齐不闻强忍着怒气,将糊在脸上的馅饼一点点抠下来,心说不管这货变成什么样,这个动不动就让自己丢脸的习惯还是没改,但他现在不一样了,小齐爷,岑都市叱咤风云的人物,尼玛还要被这个货这么搞,难道老子不要面子的吗?
这桌只有齐不闻和唐克两人,彦大端着馅饼一边吃一边凑到齐不闻旁边,看了眼唐克像猴子一样的吃相,不禁拿馅饼挡住脸,躲在后面噗嗤一笑。
“唐爷,赶紧吃吧,你可知道上现在有多少人在找你?我听说,这趟光是老外的科考队就来了好几支,可不是我吓唬你,要是让他们把咱截胡了,保准把你弄到国外做人体解剖!”
彦大说了一大通,但唐克一句都没听。
他对“唐克”这个名字根本没反应。
而且……齐不闻观察他一路,凭着齐不闻这几年在道上磨炼出来的识人手段,他可以明确判断出唐克现在的情况。
这货傻了,智商水平估计也就跟幼年柴犬差不多。
彦大还纳闷儿地看着唐克,他没怎么跟唐克打过交道,只是听人说,这位是个混不吝的主儿,做事刁钻乖张,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彦大有点儿摸不清这个唐克是不喜欢自己还是怎么着……
“行了,”齐不闻一摆手,舍不得看彦大纠结,“别管他了,我们继续上路。”
伙计们三两口把剩下的羊汤喝完,都纷纷上车出发,唯独唐克还在跟他的馅饼博弈,最后捧着盘子吸溜着吃。
齐不闻实在看不下去,找老板要了塑料袋,把盘子和馅饼都扔进去,拎着唐克的领子就上了车。
尼玛,这叫什么生活?齐不闻回忆着以前都是唐克拎着他的领子,自己只需要像个智障一样跟着他走就行,现在……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吧?
车行一日一夜,第二天中午赶到东山机场,齐不闻赶了最早的班机,上飞机前把航班号告诉疯子,不出意外,这货会来接他们。
不知道疯子见到唐克这球样会是什么反应,估计会笑出声。
齐不闻全程像带孩子带着唐克登机、过安检、系好安全带,还要时刻盯着这货别把烧麦吃得到处都是,结果这货还是趁着齐不闻跟空姐要水的时候,就在空姐的注视下,直接把他的大油手蹭在前排座椅上了,齐不闻当时就想背着降落伞跳下去。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直到唐克睡着,齐不闻才松了口气,看着这货满脸胡茬加伤痕的侧脸,齐不闻有点儿好奇,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而自己呢?自己又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