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山。
    太玄观主持宗玉道长，正盘坐在蒲团上，手里捧着手机，聚精会神地观看直播。
    最近这段时间，他听到有弟子们不停提起一个名叫“扶摇子”的道士。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以为意。
    后来听得多了，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这才认真对待，把楚阳出现之后的所有视频从头到尾全部看了一遍。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这是个为了出名不择手段的道士。
    如果不是为了出名，为什么要搞直播？
    如果只是为了传道，为什么要搞直播？
    什么狗屁的踏雪无痕、念经传道、一念花开……
    全都是噱头！
    抛开对方的道士身份暂且不管，如果单纯像直播间的网友们一样，只是为了看热闹而已，那这个道士的确有点意思。
    可对方毕竟是道士啊！
    道士就该隐居不出默默修炼，就不能抛头露面四处显圣装哔！
    唔……
    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
    这句话还不错，找机会说给那些香客们听，肯定可以进一步树立自己世外高人的形象。
    嗯……
    信慧师叔一直跟着对方，算算时间，估计这几天就会来到卯山的地界，得准备准备了。
    ……
    山门外。
    楚阳和姜颖然，以及一直跟着他们的老道士信慧，来到了太玄观。
    卯山，道教上清派的发源地，被称为“上清宗坛”，有“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之美誉。
    由此衍生出的卯山道士、卯山捉鬼人、卯山后裔等种种文学影视形象，可以说是妇孺皆知！
    既然来到了这个道门圣地，就算没有信慧在旁怂恿，楚阳也要来这里拜谒的。
    毕竟无论前世今生，自己都是个货真价实的道士。
    岂有过道门圣地而不入之理？
    不料刚刚叩开太玄观的门，走出来的年轻小道士，神色却十分不善：
    “扶摇子？”
    “你来这里干什么！”
    自己的名号居然已经传到这里了？
    楚阳有些意外，更为对方的恶劣态度而讶异，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按照规矩打了个稽首：
    “贫道前来拜谒道门圣地。”
    小道士的态度更冷了：
    “对不起，敝观只接受道士入内，你有道士证吗？”
    道士证……
    楚阳一愣，稍微有些尴尬。
    这个他还真没有。
    身为穿越人士，他自然没有在神龙帝国备过案、登过记，也更没人给他颁发道士证。
    “算了，道长！”
    姜颖然在旁边看得生气：
    “人家既然不欢迎咱们，咱们又何必自讨没趣，走吧！”
    虽然那名小道士说话的内容没什么问题，可是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不屑，眼睛里更是非常不耐烦。
    这让视楚阳为活神仙的她如何能够接受？
    甚至直播间的网友们也都怒了：
    “艹！这小道士居然敢对道长这样，要是我在现场，非得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砂锅般的拳头。”
    “道长居然不生气？”
    “绝对是针对！我算看明白了，道长火了之后，其他道士都很有意见。”
    “一点没错，有个姓郭的胖子说得好，道士都盼着同行死，不但少了个竞争对手，还可以去做法事！”
    “自己没本事怪谁？这些人，太让道教跌份了！”
    楚阳摇了摇头。
    转身欲走。
    这地方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自己没有道士证，人家不让自己进，那也说得过去。
    没必要不依不饶。
    “道士证？”
    “贫道有啊！”
    正在这时，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老道士信慧，忽然笑眯眯地走上前，掏出了一个蓝色的小本本。
    小道士接过只看了一眼，立刻换了副激动的表情：
    “信慧师祖？”
    “晚辈终于见到您的真容了！”
    “快请，快请！我去叫主持他们！”
    这副模样，和之前对待楚阳的态度，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信慧摆了摆手，故作谦虚地道：
    “那就大可不必了。”
    “这位扶摇子，以及这个小姑娘，都算是贫道的朋友。”
    “卖贫道一个面子，让他们二位一起进去吧？”
    这一路走来，他的道法神通不如楚阳，讲经论道也不如，甚至走路的速度也跟不上，让他深感挫折。
    如今能在进太玄观的小事上展现出一点优越感，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次了。
    小道士点头如啄米：
    “没问题！”
    “一点都没问题！”
    但进了道观之后，小道士只是冷淡地给楚阳两人安排了客房之后，就径直离开了，连晚饭也不管。
    整个太玄观都在热情的迎接老道士信慧。
    姜颖然气鼓鼓地倒头就睡了。
    如果不是道长执意要来，她是说什么也不肯在这太玄观待的。
    楚阳倒是没什么所谓。
    没人理他，他就自己在太玄观内随意观光瞻仰，见到神像就点上一炷香，行上三个礼。
    观内的一些道士看到他，也不上前，都远在远处窃窃私语。
    说话声音虽小，却全都被落在了楚阳的耳朵里：
    “他不就是那个最近很火的扶摇子吗？！”
    “对！就是他！”
    “听说他踏雪无痕、念经治病，还能一念花开……”
    “狗屁！都是障眼法，都是炒作。”
    “一点没错！如果他的道法的确很强，还当什么道士，还传什么道，直接去当神仙啊！”
    楚阳感到有些无奈。
    他算是明白了，这些道士和信慧一样，都不认同自己的做法，觉得自己是个招摇撞骗的假道士！
    算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必争辩。
    顺其自然的好。
    既然别人不欢迎，他也就不多晃悠了，快步走回客房，上床开始每晚例行的打坐修炼。
    不过就在这时，几个细微的议论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
    “那个扶摇子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要不然，咱们让他暴露下真面目？！”
    “什么意思？”
    “嘿嘿，咱们几个扮鬼去吓吓他，到时候他被吓得哇哇叫，最好是被吓得尿裤子，看他以后还怎么装哔！”
    “这，这不好吧？”
    “看你们几个的怂包样！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没事的，就是吓吓他而已，他要是真的很厉害的话，还能怕鬼？”
    “对！平生不做亏心，半夜敲门心不惊，他要是怕了，正说明他心里有鬼。”
    楚阳摇头苦笑。
    这才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
    没办法！
    只希望这几个人心里没鬼了。
    自己前几天刚好学会了一门“胎化无形”的道术，能够隐藏身形、幻化外形，堪称宗师级的障眼法。
    这些想要扮鬼的道友们，应该从来没见识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