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暖心暖胃的火锅结束时，载着陈非与沉菲二人的移动基地车正好到了地方。
    整条夏至四路只有一处大门，门牌号纯属多余，310机场属于军方与北方兵器工业集团的合作机场，由双方共用，同时也是一座特级战略战备机场，主起降跑道长度在5500米左右，有一个战斗飞行团和一个陆航大队在这里驻守。
    像这样的大型设施场所，必须得有人气日常使用，因为东西往往不是用坏的，而是放坏的。
    如果一年没人，保管野草疯长的到处都是，充满了生命力的根须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水泥地拱得裂纹随处可见。
    三年没人，植物足以覆盖满大部分水泥面，包括了地面和建筑物表面，必须经过全面翻新才能重新投入使用。
    要是十年没人，那基本上就不能要了，和废墟没什么区别。
    沉菲原本以为自己需要下车与卫兵交涉，然后在大门内等待接送车辆，才能真正进入310机场。
    可是没有想到，移动基地车刚接近大门口，阻拦地桩自动下沉，升降杆同步抬起。
    然后陈非理所当然的一脚油门，五对负重轮托着庞大的车身缓缓驶入大门内侧。
    “诶？诶诶诶？这是怎么一回事？”
    沉菲惊讶的连连出声，回头看向车后，守大门的卫兵和传达室毫无异状，连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这辆车不应该被拦在外面才对吗？
    陈非疑惑不解地问道：“什么？”
    “这车没被拦下？”
    沉菲更加不解。
    难道大门处的识别设备出故障了，但是不可能啊！
    设备出故障了，人还能出故障？
    “拦下？干嘛要拦下？”
    陈非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门禁都已经放行了，自己当然是从善如流的将移动基地车开进去，这没毛病啊！
    蓝星全球联合防务委员会为这辆移动基地车办理的相关入境手续里面，申请了可以进入低等级军事区停泊的权限。
    毕竟是一辆装载有大口径磁轨炮的武装车辆，老是停在民用停车场也不好，停在军事区更加保险一些，所以临时给予了一定的权限。
    和公共交通监管识别一样，车牌号、外型和应答密钥，三者合一才能够被放行。
    大门处的卫兵确认了车辆的授权，正好符合310机场的权限等级，所以当即就给放行了。
    但是想要继续深入，还需要更高级的权限，自然没有可能在夕阳下，冲上主起降跑道自由的奔跑。
    “你这辆是现役军车？”
    沉菲只猜到一种可能性。
    但是陈非之前说的明明白白，这是一辆拼装的二手货。
    这样也能行？
    应该不行吧……
    她心里的疑问反而更多了。
    “当然不是，连军车都不算。”
    陈非摇了摇头，现役军车哪能有二手拼装货，这不是开玩笑么。
    沉菲只知道他一直在出外勤，军事承包商的业务往往并不局限于空勤基地，有时候还会承接其他的工作，例如安保看押之类，公私业务都有，而啾防务公司之外的事情则完全一无所知，自然不知道这辆移动基地车获得了军事区临时能行权限。
    不过陈非自己也没有太多了解，能给进就进，不让进转身就是。
    “真是奇怪！”
    沉菲顶着满脑子的问号，直到移动基地车被沿途的信号灯领进了停车场。
    停车场上并没有多少车辆，而且大多是外来车辆，沉菲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座驾，一辆老气的黑色公务车，而且还是有人驾驶的那种。
    看样子集团公司的人已经来了，起码有十几个，父亲的副总级公车旁边还停着两辆中巴车就是明证，车身喷字和车牌号都属于北方兵器工业集团。
    作为行政中心秘书办公室的一员，这些信息都是每一位秘书的基本功，入职前必须记清楚。
    “沉老师，你这是要去哪儿？”
    陈非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折叠电动自行车，属于移动基地车的辅助装备之一。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毕竟移动基地车的车身太大，有些环境还是用折叠电动自行车更加合适。
    “装备可真齐全，你可真是帮大忙了。”
    沉菲也没跟陈非客气，接过完全展开的折叠电动自行车，一脚跨了上去。
    这个节骨眼儿上可等不及接送车辆，当然是怎么方便就怎么来。
    310机场作为集团公司的合作单位，她并不是第一次来，自然知道该去哪里找自己的父亲，集团公司副总经理沉松陵，作为副总经理秘书需要第一时间到位。
    一拉电门，折叠电动自行车就窜了出去，载着沉菲飞快远去。
    “注意安全啊！”
    陈非留在停车场上，冲着沉菲和折叠电动自行车的背影挥了挥手。
    主起降跑道附近的坠机点火势已经被扑灭，仅剩下余烟鸟鸟。
    想要靠就近铲雪灭火纯属笑话，必须得上大流量的专用消防喷头，至少两个人才能稳定抱住的那种，粗大的水柱喷出来，升腾而起的白色水汽立刻就压制了火焰和浓烟，冲天而起的火光转眼就被控制住了。
    从两辆消防车冲过来全力开喷到火焰熄灭，全程都没有超过五分钟。
    积雪下方，枯草被烧焦了一大片，连同机体残骸，只剩下一大堆乌漆嘛黑，难以分辨的事物。
    隔离带在第一时间被拉了起来，十几个人围住了现场，都是清一色的行业顶级专家，防风结界张了开来，就像一只巨大的碗，倒扣住直径百米范围内，虽然是露天环境，也不至于寒风刺骨。
    北方兵器工业集团的副总经理沉松陵皱着眉头，自己负责的“沧龙”项目在试飞阶段，2号原型机意外坠毁，损失的不仅仅是四架原型机之一和数以十亿计的金钱，还有可能会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
    国防预算都是有定数的，空军现役采购订单，谁都想咬上一口，满嘴流油，可是有人多吃一口，就注定会有别人要少吃一口，竞争无处不在。
    每年都会新增一两个飞行器，尤其是战斗飞行器的立项，但是最后成功拿下订单的，却寥寥无几，大多成了嫁衣，或者是消声匿迹。
    想要成为现役主力装备，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尽管一旦失败，那就是几十亿，甚至上百亿星元的超级大水漂，连好不容易研发出来的新技术都会成为赢家通吃的战利品。
    可若是能够成功，得到军方的青睐，列入现役，那将是上万亿星元的超级订单，足以让任何一家军企撑到翻白眼，这波红利惠及整整一代人。
    如果军方对“沧龙”项目失去信心，北方兵器工业集团的前期付出必然要付诸东流。
    作为一力支持这个项目的副总经理，在所难免的要把责任扛起来。
    既然选择了做项目，自然就要承担一应的后果，成功就享受嘉奖，失败则要付出代价。
    沉松陵并不担心自己的副总经理位置因此动摇，事实上瞻前顾后的想要过太平日子，根本就坐不到这个位置上来，要会折腾，还得折腾出花样来，让所有人都能得到好处，集团公司获取持续发展的资源，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他现在又一次面临着选择题，中止“沧龙”项目，及时止损。
    或者是放慢项目，加强理论验证，压缩现实成本，以时间减少实际上的风险，不失为折衷方安。
    再者就是继续一鼓作气的试飞，直至成功为止。
    ABC三个选项，只能选择其一。
    当沉松陵的眉头拧成了川字，面色阴沉的权衡利弊时，就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喊道：“沉总，秘书办公室沉菲前来报到。”
    沉菲骑着折叠电动自行车直接来到了坠机现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称呼自己的老爹。
    “哦，是小菲，沉秘书过来了。”
    正想着事情的沉松陵没想到女儿来的这么快，一股澹澹的火锅汤底味儿飘入鼻腔，惊讶道：“咦？你中午吃火锅了？我还想让你去食堂打饭呢！”
    火锅的最大特点之一就是味道往往绕梁三日不绝。
    “嘿嘿，跟朋友一起吃了顿火锅。”
    沉菲笑得就像一只小狐狸。
    沉松陵疑惑地说道：“朋友？310附近有火锅店么？”
    310机场附近是半军事区，成片的农田其实上是军垦，正经的普通老百姓都在六十里外的地方，而且还是北方兵器工业集团的行政中心，主装配车间以及附属配套厂。
    “在我朋友的车上吃的，他开了一辆好大的车，好大！”
    沉菲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车辆，而且还是房车。
    在这样的车上一边赶路，一边吃火锅，这种新鲜感的体验还是头一回。
    言归正传，公事公办，沉松陵以职务称呼对女儿说道：“哦！沉秘书，你负责协助那些专家做好笔录，我需要拿到整理过的现场第一手报告。”
    在私言私，在公言公，绝不因私废公，这是沉家的家教。
    “明白！”
    沉菲有板有眼的立正敬礼。
    就在这个时候，围住坠机点残骸的专家们发生了争吵，有几个人脸红脖子粗，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沉菲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对老爹沉总说道：“哦，对了，沉总，我朋友说，坠机的时候，他就在附近的国道上，好像听到是在加力时发生的故障。”
    “我知道了，快去吧！”
    眼见着专家们快要吵得不可开交，沉松陵赶紧挥手，让沉菲过去搅局。
    他咂摸着刚刚听到的那个词。
    “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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