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魔道后人
凰栖谷主,青丝高束,眸光如水,肌肤如雪。
她痴痴望着莫缺,眼中似有一片湖水,倒映着莫缺的面容。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莫缺对其抱拳行礼。
凰栖谷主璃鸾这才回过神来,擦了擦眼睛,道:“你叫莫缺?”
其声湿润如玉,给人一种春风般的感觉。
“是!”莫缺点头,只当凰栖谷主也是因为幽泉榜知道了他的名字,并未多想。
哪知,凰栖谷主面露黯然之色,喃喃道:“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没有骗我!”
莫缺不明所以,不知凰栖谷主口中的“他”是谁,只得默然,不作言语。
“谷主,您隔空出手,过于伤神,还是先行歇息吧。”凰栖谷主身边,一名女子面带忧色,略带不满地看了一眼莫缺。
曲落仙所修之法,极耗神念,凰栖谷主隔空出手,此时看起来确实有些憔悴。
她不舍地看了莫缺一眼,随后点点头,在身旁女子的搀扶之下,离开此地。
莫缺本想向她询问一些事情,见此只能作罢。
“几位刚历过大战,又远道而来,便先行在我谷中歇息吧。”
一名老者出现,吩咐谷中之人,安顿莫缺一行。
莫缺有很多事情想向凰栖谷主了解,但凰栖谷主此刻明显状态不佳,只得在此先行住下。
来到住处,他替龙潜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见他已无大碍,这才放心。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何要隐瞒身份接近你?”龙潜心中有愧,见莫缺一字不提,心里更加难受。
莫缺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对他而言,魔主之恩不在武尊之下。
他答应过武尊和药老,要续上武道,可另一方面,若是可以,他又何尝不想替魔主让魔道重现人世?
如今得知龙潜是魔道之人,魔道有后,对他来说,龙潜对他是何目的,都已不重要。
“你这样,比你直接问我还要难受!”龙潜浑身不自在,道:“不行,我一定要说!”
万年之前,魔道被灭,就如万年之后的武道一样,沦为了五域的牺牲品,只是为了保证五域能有充足道运。
当年魔主,有盖世之能,惊天之姿,可一人之力,也难以对抗六域动荡。
他和武尊一样,虽然预料到了魔道前景,却也无力改变,于是只能尽可能为魔道留下一些种子。
就像武尊舍弃一身鲜血,只为保下莫缺,和一部分武道后人。
龙潜,便是被魔主留下的种子之一。
“魔主牺牲自身,损耗魔元,使一部分魔道之人,陷入沉睡。”
“当我再次醒来,已是万年之后,魔道,早已不存于世!”
龙潜说到此处,双眼赤红。
莫缺对此深有体会,就如他当年被莫家始祖逼死,沉睡八百年,待他醒来之时,武域却已不复存在。
这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即便他早已做好准备,愿意为了保下武道牺牲一切,可却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武道便已灭亡。
相比龙潜,他更加幸运,还能保下部分武道之人。
而龙潜当年醒来,魔道却已亡了万年之久!
“八百年前,太初战场开启,我便知道一定会有人打魔主肉身的主意!”
就像莫缺自己,也不愿看到武尊死后,肉身仍受人所辱的心情,那时的龙潜,也绝不愿看到魔主之身,被人所得。
他于是进入太初战场,不为争夺道运,只为取回魔主之身。
“当年我曾想过追你,是魔主叫我放弃,如今看来,他当时便已知晓,得他肉身的,乃是魔道之人。”莫缺想起当年之事,也不禁双眼湿润。
“不仅如此!”龙潜红着眼睛,道:“在仙盟,他甘心用一道残魂,替你杀出一条路,也是因为知道了魔道有后,心中已无牵挂。”
在万界图中沉睡了九千年,魔主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甘心受困图中世界?
魔主所求,不是在图中不老不死,只不过是因为他放心不下魔道,才甘心以一道残魂,在图中苟活万年。
而当他知晓武道有后,他心中再无牵挂,是以不愿长生,只愿烧灼残魂,为莫缺从仙盟杀出一条路!
“当年,我得知魔主为你战死,我曾对你心存怨恨!”龙潜红着眼道:“我魔道之主,凭什么要为你一个出身仙域的人战死?”
莫缺红着眼睛,默然不语。
魔主为他做的一切,他自知难以回报。
“直到后来,我终于明白了魔主所想。”
龙潜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滚而落,“当年身为魔道之主,魔主也改变不了魔道被灭的结局,他恐怕早已知道,武道也会步上魔道当年后尘……”
看着莫缺孤身一人,一路逆境,独自一人,背负整个武道。
这何其不是当年的魔主?身为魔道之主,他同样要以一人之力,对抗五域之敌。
可他早已成为一域之尊,但那时的莫缺,不过初入帝境,却要背负着和魔主当年一样的重担。
这让魔主对莫缺发自内心的惋惜,于是甘愿走出神图,用拼尽最后一道残魂,也要给莫缺杀出一条生路。
“你大闹仙盟,被莫玄逼死之后,我遇到了一个人,他给我指路,让我来到乱域,为魔道寻找出路。”
在龙潜口中,那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情,莫缺的死讯传出之后不久,他便独自一人,从五域离开,来到乱域。
莫缺问他遇到了什么人时,他擦去泪水,道:“这亦是我后面接纳你的原因,因为给我指路的人,便是武尊,叶孤云!”
莫缺心中,百感交集。
魔主牺牲自身,为他这个武道后人续上一条生路。
另一边,武尊叶孤云,也给龙潜这个魔道后人,指明方向。
魔道与武道,皆是一样的命运,而魔主和武尊,皆是有着大气魄与大格局之人。
“来到乱域之后,我低调隐忍,不敢让人知道魔道仍有后人存世,同时暗中寻找,希望这一域仍有魔道存在。”
龙潜的声音无比低沉,道:“但我后来却是知道,即便在乱域,魔道,也早已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