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黄鹤楼中得黄鹤
黄鹤楼,却月城名胜。素有"天下江山第一楼"、"天下绝景"之美誉。
楼高五层,雄浑稳健。乃是三国时孙权为夯实军事基础而建,自古即有“国运昌则楼运盛”之说。
据闻,建楼过程中曾因经费不足一度停工,后幸得交州富商莫无涯倾囊捐助,方始复工建成。
楼成之日,有黄鹤自苍穹遥遥飞来,径直飞入阁楼之中不知所踪且经久不出,故名。
一日上午,古色古香的楼阁间走来了一男二女三个雍容华贵的少年。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三人在崔颢题诗的石壁之前流连半晌,继而又在李白的《与史郎中钦听黄鹤楼上吹笛》前踯躅徘徊。
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
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三人抓耳挠腮反反复复思索老半天,神情之间竟是深受打击。尤其是那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女。
“文昭哥哥,黄鹤楼真不愧为天下第一楼。崔颢和诗仙都题诗在上头,我们才疏学浅……就不要班门弄斧了吧。”
陈婉宁环顾左右压低声音急急说道:“本来还有点灵感的,不知为何,读到上面的那些诗句就忽而全部忘了。”
“婉宁妹妹说得对,我也有同感。许是太紧张了,想起一句诗就自我否定一句。不知文昭哥哥可有灵感?”
陈惜若也羞答答说道:“要不我们就安心游览一番,不要在此题诗了吧?”
“二位妹妹说得在理。此乃千古名胜,一旦随意涂鸦说不好就会遗臭万年。我们且进去看看再说吧。”莫文昭颔首说道,看看能不能找回一些灵感来。
从此话看来,他其实也并非那种目无余子不知进退的主。
或许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掩藏着的却是一颗聪慧绝伦的慧心。所谓大智若愚,便是如此。
三人由下而上,尾随着如潮的人流,沿途竟然表现出难得的安静。
这样沿着旋梯一直攀登到五楼,中间却是一间光线幽暗的密室。密室四周各开大门一扇,门外连着一个个平整的瞭望台。
人流如织。越往上便越发密集,庶几摩肩接踵。
袁惜若和陈婉宁二人简直是被后面之人推动着,一直走到了瞭望台口。
北斗平临,南纬高拱!
天高云淡,极目远眺,却月城与夏口城的风光尽收眼底。
二人正自惬意,可一转眼,前面的锦衣少年却已不见。不由芳心大乱,齐齐高喊起来。
“文昭哥哥,文昭哥哥,您在哪儿啊?”
二人年幼不说,一向久居深闺,而今身处异乡,周遭又没有随身护卫,你道怎能不急。
“两位妹妹勿慌,我就在里面画画呢,尚需要些时间。一会你们在外面欣赏够了,原路退回来就是。”
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二人顿时放心下来,外面视野开阔冬意阑珊,倒也不着急进去了。
且说没有兑现写诗诺言的莫文昭,进来之后一直觉得心里怪别扭的——总感觉要在楼内留下点什么才好。
恰好适才从五楼路过时,一眼瞥见内室最里侧的一面墙壁挂着一副空白的画卷,画卷旁边有字——缘法墙。
顿时有了主意,于是很快从瞭望台折返。
“敢问老伯,墙上所挂空白画卷乃是供人作画的吗?”莫文昭破天荒朝着楼层看守老人,躬身一礼问道。
“什么空白画卷?”老人揉着昏花的老眼说道:“不过一堵空墙而已……”
接着,他似陡然间忆起了什么,颤抖着声音惊讶问道:“当真?公子真的看到了一副空白画卷?”
“老伯,你这眼力…真应该回家享清福了……”
莫文昭不再多言,径朝看守老人扔下一锭黄金,自己取过颜料纸笔,便在纸上作起画来。
他的画功不弱,20多个师傅里面,就有一个是教画画的。
可画什么好呢?
莫文昭手持画笔,围绕着那面‘缘法墙’仔细端详着,脑海中念头电闪。
蓦然间!
烛火摇曳,空白的画卷中间,竟然有一只大鸟的影子一闪而逝!
“黄鹤?!”莫文昭大吃一惊,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端详画卷,却是一无所见!
“刚才眼花了?还是思虑过度产生了幻觉?”
莫文昭想着,下意识伸出手指在卷面一番触摸,顿时大吃一惊。继而手指游走,细微的凹凸和纹路尽在指端。
“原来如此!倒省去我不少功夫了,也免得她们在外久候。”他不由大喜过望,于是全神贯注,开始泼墨作画起来。
莫文昭画风古朴,一只黄鹤的轮廓很快完成。
但他意犹未尽,画笔游走,胸中意趣尽出——一只振翅欲飞的黄鹤很快微妙微翘、纤毫毕现。
继而是上色——黑嘴朱冠,白翼黑翅,瘦腿墨爪……
一口气挥毫泼墨而就,莫文昭仍觉意犹未尽。略一沉吟,又挥毫写道:
黄鹤楼中觅黄鹤,往事悠悠任辽阔;
但使摇落片羽在,直上青云凌琼阁。
最后还郑重其事的在下面题上了自己的名字。
莫文昭正即兴写着,一片白色羽毛的虚影突然飘落画卷。
蓦然间——
暗室内突然“唳嘹”响起一声鹤鸣,继而风声大作烛火尽灭。
一众游客闻声无不觉得毛骨悚然,顿时一哄而散。
匆匆揭开画纸,一道暗门应声而开,莫文昭惊讶地发现——自己作画的墙壁背面,竟然栖息着一只真正的黄鹤!
此刻,黄鹤被扰,振动着双翅正要腾空飞去……
莫文昭的胆识真是异于常人,骤见黄鹤即将飞走,他哪里肯依。
身形一闪莫文昭瞬息骑上鹤身,随着它一起直上蓝天。
“唳、唳、唳、唳”之声,顿时响彻黄鹤楼上空。
黄鹤在高空之中来回翻转,意欲摔掉背上之人,但莫文昭默运内力死死抓紧那对硕大翅膀之根,尽量贴近了身体,就是死不撒手!
一人一鹤在空中恣意飞翔、翻转、俯冲,相持不下。
时间久了,莫文昭渐渐感到有些体力不支。汗水湿透掌心,而鹤背羽毛又极为光滑,好几次差点滑脱,可谓险象环生。
黄鹤楼下之人见状,一边暗暗称奇,又无不大惊失色。
“文昭哥哥,是文昭哥哥吗!”瞭望台上的陈、袁儿女见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哥哥,黄鹤桀骜,上面危险,你快下来啊。”二人声嘶力竭原地跳跃着喊道:“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啊?各位英雄可是想想办法啊。”
“如果谁能安全把我哥哥救下来,我们愿出万两黄金相谢!”
此语一出,满楼哗然——
万两黄金!那绝对是能把人从梦里笑出声来的珍宝啊。
可是大家仰望着高空中的硕大鹤影,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率徒呼奈何。
突然间。
“啁啁”一声短促的长啸破空传来,继而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
孽障,还不俯首认主,若再挣扎定叫尔翅折爪断永世不得飞翔。还不速速降落地面?!
紧接着,一道白光倏尔撞向黄鹤,一片黑色的羽毛随之婆婆娑娑凋落下来。
“唳”的一声哀鸣,黄鹤口中流出一道血线,果真乖乖端正了身姿,驮着上面的少年,轻飘飘稳稳降落地面。
“好耶!好耶!”瞭望台上的陈、袁二人见状,顿时欢呼雀跃击掌庆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