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丽芳一看见笑盈盈的陈凌，原本郁闷焦躁的心情瞬间就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全感。
    “豆姐~嘿~”
    张鹏也从陈凌身后冒了出来，接着是包振海和卜春生。
    “你们都来啦？”冯丽芳的心中更加安定，同时也多出些莫名的触动。
    身为女人，尤其是有那样一对父母的女人，她一直都带着坚强乐观的面具。
    但面具之下的疤痕，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小心翼翼的舔舐。
    安全感，是从来不曾体验过的。
    可自从那天之后，冯丽芳偶尔会发呆，会遐想…
    就这样被他牵着，躲在他身后，让他为自己遮挡风霜雪雨，应该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但另一个声音又会告诉她，他有女朋友了，你还比他大，再过几年人家依旧青春年少，而你却人老珠黄了。
    天平的两端都在不断的加着砝码，只是不知道哪一边会先触底…
    。
    “正好在一起，就都来了。”陈凌朝冯丽芳点点头：“你电话里挺急的，是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吗？”
    冯丽芳点点头，收拾好有些飘散的思绪，走到两个少年面前。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凌，我们公司的总经理。”
    “这位是张鹏，副总经理。”
    “包振海，卜春生，他们将会担任门店经理。”
    在介绍到陈凌的时候，两个少年就已经“腾”的站了起来。
    他们哪想得到，这几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都是领导，都是老板！
    两人站得笔挺，显得有些拘谨，在陈凌审视的目光中，用力挺直腰杆。
    紧张，但不怯场。
    “高中生？”两个人的年纪让陈凌立刻就明白过来：“入职被卡住了？”
    冯丽芳面露难色：“他们两个人的态度，学习能力，积极性…都没问题。”
    “我跟汪总说过两次，都被挡了回来，实在是没办法了。”
    “而且…”
    说着，冯丽芳把二人填写的简历递了过来。
    陈凌接过看了看。
    刘河楚，19岁，高中学历，毕业一年。
    工作经历是从16岁开始的，都是兼职。
    干过墩头（厨房配菜打杂），餐馆服务员，ktv服务员，超市理货员，收银员…
    也就是说，从刘河楚不算童工之后，他就一直在做兼职，在社会上已经有些年了。
    再看李白岭，相比刘河楚还更劣势一些。
    李白岭，18岁，上到了高二，肄业。
    他的工作经历跟刘河楚差不多，又或者说，在他们的条件下，只能找得到那些工作。
    再接着看，陈凌便明白为什么冯丽芳会为了两个少年这么坚持了。
    刘河楚，父亲残疾卧床，母亲下岗，现在做洗碗工。
    李白岭，父母…失踪，有一个爷爷，和一个比他小三岁的妹妹。
    见陈凌不语，冯丽芳又有些焦急起来，从桌上拿过两张卷子递给陈凌。
    “这是他们入职考试的卷子。”
    卷子上的题目都是陈凌亲自出的，内容也不难，无非就是一些房地产的相关政策，一些客户话术，以及一些税费方面的计算题。
    这些都是在培训里必须掌握的内容。
    两个少年的字都称不上好看，但字迹不急不缓，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对待考卷的态度跃然于纸上。尽管都没得满分，不过核心的内容都合格了。
    冯丽芳测过身，站在陈凌身边压低声音道：“他们的条件不太好，做销售行业对他们来说，很可能是最好的出路之一了。我想把他们收下来。”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是真的觉得他们有天分，也有积极性！”
    “豆姐~”陈凌终于开口：“你是培训部长呀，还兼着半个人力资源的活，这种小事，你觉得ok，其实不需要跟我说的。”
    “但是汪总他…”
    陈凌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她别着急，随后又看向两个少年，问道：“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想要这份工作吗？”
    李白岭和刘河楚一愣，先是怔了片刻。
    随后刘河楚先开了口：“多劳多得。”
    李白岭也不甘落后：“有发展潜力。”
    闻言，陈凌眉头轻蹙。
    “不要说场面话，说点实际的。”
    “？”
    两个少年又愣住了。
    刚才的回答，已经是两人粗浅社会经验的最高表现了。多劳多得的意思是“我会勤奋工作”，有发展潜力的意思是“我很忠诚”。
    但这都不是陈凌想听的，他试着引导两人：“你们挣了钱最想干嘛？”
    这个问题，彻底把两人难住了。
    “说心里话就行。”
    “……”
    “我想~”刘河楚喃喃开口：“我想给我爸配一副假肢，让我妈别工作了。”
    “我要给爷爷做白内障的手术，剩下的存着让妹妹上大学。”刘白岭说得很认真。
    一旁的冯丽芳听着二人的话，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明明自己的生活还一地鸡毛呢，却也愿意真心的为别人考虑。
    陈凌则没什么表示，扭头看了张鹏一眼，后者会意，一起朝着汪哲的办公室走去。
    。
    汪哲在办公室里，叼着烟，眼神闪动。
    他当然知道公司名义上的总经理已经来了，而且太子爷也一起来的。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冯丽芳那个女人喊来的。
    但他不慌。
    作为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老江湖，两个生瓜蛋子，能奈我何？
    虽然只顶了个副总经理的头衔，但公司里里外外都是自己张罗的。
    换句话说，都是我的人，你们拿什么跟我拼？
    就算是太子爷，也得顾念自己的资历，不敢乱来吧？
    否则集团里还不乱了套？
    还没接班就对付老臣？其他高管会怎么想？将来还怎么接班？
    鹏程集团名义上是属于张家的，但光靠姓张的可撑不起一个集团公司！
    那些明里暗里，错综复杂的弯弯绕绕，哪是年轻人能搞懂的？
    呵呵~
    所以汪哲坐得很稳，安安静静的等着太子爷来演一出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
    而且经过这一次，冯丽芳那个女人也应该明白，谁才是这个办事处里，说了算的人吧？
    就在他脑海中冒出些旖旎画面时…
    “砰~”
    一声巨响，门被踹开，吓得他烟头都掉了。
    汪哲茫然的看向门口，脏话都到嘴边了，但是看清来人，又只能悻悻的咽了回去。
    “嘿~”他连忙起身堆上惯性的笑容，对踹门的张鹏哈腰道：“小鹏，什么事火气这么大？是不是谁惹到你了？我马上开了他。”
    张鹏面无表情，大剌剌的往沙发上一坐，一言不发。
    陈凌随后进门，见汪哲压根无视自己，只顾着谄媚张鹏，心中暗笑。
    关于汪哲的想法，他大致都能猜到。
    但都被一脚踹到临江来了，还不懂得反思，反而仗着资历倚老卖老…
    给陈凌的感觉就像是在黄线的里外反复横跳，嘴里还喊着“打我啊白痴~”
    像这种要求，能怎么办？
    当然只能，满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