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夫人看在眼里，心里担忧，叹息一声，不希望这个孙女钻牛角尖，“琳雅，我知道你怨恨大房，但你想想，如果你娘没有放印子钱，大房又怎么能拿捏到她的错处？这一切，既然都这样了，你别跟大房斗了，你斗不过的。老老实实的，等时间过去了，我身体好了，给你张罗亲事。”
    杜琳雅身体微微一怔，她知道祖母说的是事实，但她心里仍旧恨大房，这样才能支撑她活下去。
    她的一切都毁了！
    “祖母，孙女知道了。”杜琳雅没有辩解，恨已经不在嘴上，而是在心里。
    她继续搀扶着杜老夫人在院子里散步，乖巧异常。
    杜老夫人心疼，拍拍她的手，“可别意气用事，那样只会让你失去更多。你娘虽然犯错了，但对你和你弟弟，真心实意。对我这个婆婆，也算尽心。等到判下来之后，我给你一些银子，你去给你娘打点一二，让她在流放的路上日子好过一些。派上两个忠心的仆人，一路跟上，到了地方，也能照应着，不受罪。”
    杜琳雅点头，即使祖母不说，她也会这样做，“祖母，我记下了。”
    杜老夫人停顿片刻，轻声解释，“别恨你爹，他也没办法。你爹爹的官位越高，以后对你和弟弟越有利。”
    杜琳雅心里鄙夷，对父亲也很憎恶。
    父亲不仅没有替娘亲周旋，反而在第一时间休弃娘亲，真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现在杜琳雅开始审视婚事，既然所有的情情爱爱都会淡漠，都会消逝，她就对婚事有了新的想法。
    她觉得婚事，不能看情，而要看权势。她可以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但有权有势的男人，但绝对不会嫁给一个没权没势的人。
    杜云岚和杜二夫人一起过来给杜老夫人请安。
    虽然杜老夫人觉得杜云岚的做法没错，但她仍旧不能平心静气地跟杜云岚说话。
    她只是点了点头，挥挥手，让杜云岚离开。
    杜云岚也不计较，全了礼数之后，她也不想留在这里。
    杜二夫人规规规矩矩给老夫人请安，轻声细语询问老夫人的身体情况，仔细而又周到。
    杜老夫人可以不满意杜云岚，但对二儿媳妇还是不错的，她虽然埋怨杜二夫人跟大房关系好，但又怕不跟大房的关系好，大房也对付二房。
    因此，婆媳之间，就在这样诡异而又和谐的氛围中相敬如宾。
    杜二夫人离开正院，后面跟着杜琳雅。
    “二婶留步！”杜琳雅出声，在杜二夫人停住脚步之时，她走了上去。
    杜二夫人客气，不想过分刺激杜琳雅，“二姑娘，有事儿？”
    杜琳雅走到杜二夫人的面前，躬身行礼，“二伯母，以前我不懂事，对大姐姐做出那样的事情，我太狭隘了，我错了，我跟二婶和大姐姐道歉。”
    杜二夫人听到这话的时候，居然有几分汗毛倒立。吵吵闹闹的杜琳雅并不可怕，但这样冷静又矜持的杜琳雅，才令人胆寒。
    她可以确定这杜琳雅不是真心道歉，否则也不用等到现在。
    不过，既然杜琳雅道歉了，她也不能在这时候表示拒绝，“哎，发生那么多事情，以前的事情，我也看淡了。过去就算了，你也不用再提了。以后好好的，就行了。”
    杜琳雅面露感谢，“多谢二伯母！”
    杜二夫人笑笑，“不用谢，我院子里还有点事情，先回去了。”
    转过脸之后，杜二夫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同样杜琳雅也是如此。
    彼此提防，彼此怨恨，但又彼此表面和气。
    杜二夫人已经来不及想这些琐事，她准备装病了。
    她带着杜琳琅一起来到正院，然后当着大嫂和杜青雪的面，说：“大嫂，青雪，现在家里的事情已经稳定下来。这是公产的账本，我都给你拿过来。接下来的两个月，我要装病了。”
    杜云岚从杜青雪那里得知宫里的皇帝觊觎杜琳琅，也理解杜二夫人的一片苦心，点了点头，“好，账本留下来吧。放心，有青雪在，不会让你真的生病。”
    杜二夫人再次行礼，“多谢大嫂。”
    杜青雪已经配制好了，拿出来一个瓷瓶，“每天一粒，七天之后，就会慢慢生病，半个月之后卧床不起。二婶，大姐姐，就算不难受，你们也得装得难受。”
    杜二夫人点头，“青雪，我记下了，不会露馅。”
    杜琳琅眼含愧疚地看向母亲，“娘，为了我，又要委屈你了。”
    杜二夫人看向女儿，眼神慈爱，伸手摸摸女儿的脸，轻笑回答：“傻丫头，你是我女儿。现在你遇到困难，我这个做娘的，当然要帮你。至于受点罪，算什么？只要我女儿好好的就行。”
    杜琳琅眼含热泪，抱住了母亲，又看向杜青雪，“青雪妹妹，吃了这个东西，会像生病，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杜青雪回答：“两个月之后，药效消失了，自然就能恢复原样了，甚至不用吃药，多喝水就行。”
    听到这话，杜琳琅长舒一口气，“那就好，多谢青雪妹妹，大伯母。”
    “不用谢，咱们姐妹一场，我总不能看你跳火坑。皇宫不是一个好地方，姑姑已经折损在宫里，我也不希望杜家其他的女子死于非命。”杜青雪沉声回答，她内心对皇宫厌恶至极。
    杜琳琅感动，觉得杜青雪对她真好，她以后要加倍对杜青雪好。
    杜二夫人和杜琳琅拿了药离开，杜云岚小声问杜青雪，“青雪，三弟妹流放了，二弟妹再生病了，外面不知道怎么传我呢？”
    杜青雪笑了笑，反问：“你在意那些虚礼吗？”
    杜云岚摇头，“不在意。想想琳琅那丫头长得好，怪不得能让上面的那位心心念念。我家女儿也长得好，幸亏提前定亲了，要不然上面的那位，一定憋着坏，就算不给你赐婚，也会给萧郁赐婚。”
    杜青雪点头，“的确如此，那位的确心思多变。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令人惊愕。”
    上次清理苦禅教，上面那位比阳明观的人还积极，基本上消除了分布在大周的教众。
    即使有，也是更加隐蔽，除了苦禅教的顶层，无人可知。